到城西小院的时候,慕封遇上临出门去买东西的展家兄嫂两人。
两人见到慕封甚为欣喜:“道长可是抓到了妖怪?”
这几日慕封都没有过问他们的事,他们还以为慕封给忘了或是不打算管他们了。
没想到今天慕封竟然亲自来了。
“我来找下展秀才。”慕封与二人交谈了一会,他犹豫了一下,试探着与二人说道:“若是他当真与那妖怪情根深种,该当如何?”
兄嫂二人面色一怔。
若是旁人说这话,他们一定会反驳说展斐只是被妖怪迷惑了,可遇上浑身散发着靠谱气息的慕封,他们却不知该说什么。
沉思许久,那展大哥才叹了声气:“看小斐的心思吧。”
慕封诧异了一下。
他以为这两人会让他把那妖怪杀了,免得展斐陷得太深呢。
得到两人的回答,慕封也不再多说什么,向两人告辞便去后院寻了展斐。
展斐上午才从客栈郁郁寡欢的回来,下午慕封便气势冲冲的登门,惹得他有些惶恐。
然而当慕封一把把他按在墙上,从他眉心轻轻摸了一下的时候,展斐是懵的。
“道,道长?”他疑惑的摸了摸自己眉心,瞧着慕封捻着手指凑到鼻下闻了闻,脸上不由泛起一丝红润。
慕封将那抹妖气与符纸中包裹的妖气一对比,便扭头看向了一旁的展斐,眼光柔和了一瞬:“你猜对了。”
被慕封柔和的眼神看得发毛的展斐脑子一顿:“什么?”
“那妖怪确实不是你的云姑娘。”慕封收回手中的符纸,将他递给了薛眠,又抬手从展斐眉间抹了一把妖气,递给薛眠:“你瞧瞧。”
薛眠瞧着手里两抹模糊不清的妖气,微微蹙眉琢磨起来。
他手上突然被那符纸里的妖气扎了一下,连忙道:“这东西会扎人。”
反观另一个始终温顺的待在手心,缠绵的纠缠着他的指尖。
薛眠恍然大悟。
慕封又取出前几日捡到那根狐狸毛发,凑到薛眠鼻下,叫薛眠闻了闻,问道:“是哪个?”
薛眠皱着眉思考了一会,缓缓将那个扎人的妖气递了上去,语气怀疑的道:“这个?”
见慕封点头,他顿时茅塞大开,一时间将所有都串联了起来。
“前几日触动地缚阵那个妖怪被师兄发现,然后就在城里开始大杀特杀?”
慕封点头。
“为什么啊?”薛眠很快提出了问题核心。
为什么?慕封也不知道。这个千年狐妖,又和展斐的云姑娘有什么关系呢?
不然,为什么偏偏第一个目标就是展斐。
而死的那两人,反而像是她接近展斐不成的迁怒。
展斐在一旁也隐约听明白了两人的交谈,微微松了口气:“我都说了不会是她。”
慕封微微点头,不再和他多做解释,而是扭头在四周扫了一圈。
“我再布个阵,劳烦展秀才陪我师弟待一会。”
展斐淡淡应了。
薛眠也眼前一亮,将妖怪的事抛在了脑后,连忙拉起展斐,两人便躲进了屋子里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慕封神色不明的瞧了眼他们的背影,垂头摇了摇头,无奈的叹了声气。
薛眠一进屋就掏出了上午展斐落在客栈的书,兴致勃勃的问:“这东西好有意思,还有下一本吗?”
展斐面带疑惑,定睛一瞧,顿时面色一慌,连忙将那书抢了回来:“这,没了。”
“真没啦?”薛眠面带遗憾,他叹了声气,颓败的坐回了椅子上:“唉,真是的,我还没看见那宁采臣和小倩是什么结局呢。”
展斐轻咳一声:“自然是好的结局,两人相爱最后成亲共度一生。”
“你怎么知道?”薛眠被他吸引了目光来,瞧着他细致的将那书藏了起来。
他心思一转,突然想到了什么,兴致勃勃的问展斐:“我听别人都说你特别喜欢那妖怪,说什么,什么种子种的深,什么什么的。”
他歪着头想了许久也没想出那是个什么词。
展斐唯恐他口中蹦出什么奇怪的词汇来,连忙提醒:“情根深种。”
“对对对。”薛眠恍然大悟,撑起了身子满脸新奇的问展斐:“你真的很喜欢那个妖怪吗?”
展斐愣了下,脸色染了些许落寞,垂眸道:“喜欢,不只是喜欢,是爱到骨子里了。”
“爱?”薛眠又接触了一个新词汇,皱起了眉头:“可是他们都说是那妖怪变得模样把你骗住了啊?爱就是欺骗吗?”
“当然不是。世人皆说如此,那就是对的吗?”展斐面色一红,连忙反驳:“小道长,你看那街上那么多人,萍水相逢的一眼望过去,你能看清楚他背后发生过什么事,他的心里装着什么人吗?”
薛眠被他突然激动的情绪吓了一跳,连忙开口:“你别着急,我只是问问。”
“不过,心里还能装下人的吗?”他低头看向自己胸口,摸了摸自己的小心脏,有些怀疑的挑了挑眉:“多小的人可以装进去啊?”
展斐被他那懵懂的模样逗笑了,心思也不由平和下来,又恢复了那副淡淡的模样,他轻笑一声:“待你遇到命中注定的良人时,你就明白了。”
薛眠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他扭头百无聊赖的扫了眼展斐的屋子,起身又走到门前,靠在门框上歪着头看着院子里忙活起来的慕封。
不知为什么,薛眠对展斐口中命中注定的良人没有一点兴趣。
展斐见他不再问问题,起身去寻了纸笔来坐在书桌前抄抄写写,眨眼又沉浸在书本里了。
好半天,薛眠才突然回过头来,轻声问了句:“那如果云姑娘回来了,你想和她做什么呢?”
展斐笔触一顿,好半天也没抬头,似乎在仔细思考着薛眠的问题,待到薛眠快没了耐心,才开口:“大概,是想和她成亲,然后厮守一生吧。”
“成亲?”薛眠微微蹙眉,摩挲了一下下巴,缓缓问道:“成亲是什么?”
展斐哑然。
没想到薛眠如今十五六岁了,连成亲都不知道是什么。
他本以为之前只是他稚子心性,如今看来似乎有些常识偏缺,也不知道慕封是怎么教的这么个师弟出来。
展斐叹了声气,想了下才郑重的解释道:“成亲,就是一种约定,一辈子只能和一个人做的约定,要和她一起生活一辈子,不离不弃,有难同当,不改初心,直到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