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隐约约能听出来是慕云的声音，声音里难以遮掩的疲惫。
白飞抿了抿唇，按捺住想出去看一眼的心思，悄悄靠在墙边，将自己的身体隐藏在一片昏暗的阴影里。
慕姨......是在和妈妈说话吗？
这么晚了。
“放宽心吧，从小到大都是小封照顾着小飞的，不差这一回。”慕云努力挤出一抹笑容，看着屏幕对面白如绵苍白的脸色，眼神里难以遮掩的心疼。
“也是，有你和小封，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只是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和小飞见一面。”
慕云最不喜欢白如绵说这样的话，可以如今却张了张口没有反驳，而是沉默许久，将一声叹息从嘴角流露出去。
白如绵的情况是越来越不行了，即使医院那面没有下达什么准确的通知，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白如绵的虚弱。
那是挽救不回来的模样。
“绵绵，你还记得我们说过，如果小飞是个女孩，就让小封娶她进门的话吗？”慕云使劲找些开心的话题，将白如绵的心思从低谷里引开。
“当然啦，从小说到大的，可惜啊，小飞不是个女孩子，不然和小封当真的天造地设的一对儿。”白如绵咳了两声，却也没有将唇角的弧度降下去。
“男孩子也可以啊，若是两人有那心思，你我也是见好的。”慕云笑着，语言里意有所指的模样。
白如绵闻声愣了一下，眨了眨眼，目光在好友的脸上转了一圈，突然沉默下来。
慕云见状暗道不好，她也是这几日偶然发现慕封和白飞之间暧昧朦胧的小动作，才联想到这些。
她不是那些迂腐的人，更何况若是二人有意，白如绵也能更好更放心的将小飞托付给她们。
对此，她是乐意的，所以才想暗中试探一下白如绵的心思。
可见此，慕云倒是有些不确定了。
“绵绵......”慕云欲言又止。
白如绵许是察觉到自己的沉默，连忙扯出一个笑容，安抚了慕云：“小云，你别紧张，我也不是反对，若是他们......”
不是反对就好。
慕云和藏在一旁的白飞心里都暗自松了松气。
只是白如绵的声音却是突然间小了许多，仿佛接下来的话有些难以启齿般在唇间徘徊。
白飞实在好奇，忍不住伸出头去观望。
啪嗒。
一声响声在寂静的客厅里格外刺耳。
三人都吓了一跳，下意识看向地上那被白飞无意中碰到的纸杯。
“小飞......”慕云回头便瞧见白飞站在她身后不远处，当时吓的组织不来语言，只是喃喃了一声。
等她反应过来，连忙回头起身将桌子上的笔记本合上，掩盖住白如绵那番狼狈的模样。
只是她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白飞的目光定定的黏在了慕云手下的笔记本上。
他不敢相信，方才恍然一眼看到那个脸色苍白，头发被剃光的女子，竟然会是他那个说着出差的妈妈。
上次见面还是在学校对面的咖啡厅，如今一看，脸色竟然比当时更加虚弱。
“慕，慕姨，我妈她......”
“小飞，你妈在外地出差呢，挺好的，这不大晚上给我打个电话，你怎么下来了，是不是口渴了，我给你倒水去。”慕云连忙转移话题，起身将白飞带到沙发上坐下来。
白飞眉头深深地蹙起，抿了抿唇，看向忙活的慕云，心中仿佛突然砸下一个大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接过慕云递过来的水杯，白飞轻轻抿了一口，还是打算问出来：“我刚刚都看见了，我妈是不是生病了？”
慕云坐下的动作一僵，有些不敢看白飞的目光，僵硬的点了点头：“嗯，是一点小病，没什么大事的。”
“小病吗？小到需要剃光头发化疗？”不知不觉间，白飞的语气变得锋利许多。
往日小封瞒他许多，他不知道，不了解，他可以不去问，等着小封告诉他。
可是如今真真切切看见白如绵的模样，白飞才觉得，他还是很想很想知道真相的。
可他看见的那副画面，又好像将真相摆在他面前了。
可是他还是想问问。
慕云沉默不语。
白飞便将自己心里所有的疑问一股脑的问出来：“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这几个月，瞒着我的就是这件事是吗？”
“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妈......会死吗？”
慕云闻声刷的抬起头，连忙摇头，张了张嘴想解释什么，可触及到白飞直愣愣盯着她的目光，她又说不出什么来。.
也就是她这幅模样，让白飞心里有了答案。
白飞有些沉闷的垂下头，唇瓣颤抖着，许久，才小声问道：“还，还有多少时间？”
话音落了半晌，才听到慕云重重叹了一声气，有些颓废的窝进了沙发里。
薄唇轻启，却不是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仿佛随口一般问道：“小飞你今年多大了？”
白飞也缓缓呼出一口浊气，按捺心思，老老实实的回答：“已经十八了。”
“都成年了啊。”慕云感叹了一声，扯到了正题：“你和小封，是不是在谈恋爱啊？”
白飞身子一僵，脑海里又想起方才慕云和白如绵的对话，直觉的一股热流窜到面上，烧的他薄薄的脸皮火辣辣的。
他连忙低下头掩盖自己通红的脸颊，却忽略的一样涨红的耳尖，从他蓬松柔软的发丝里探出头。
慕云笑了笑，倒是没有取笑的意味，却也带着些许的调笑。
“不用害羞了，这几日你们小动作愈发不避人，真当你慕姨眼瞎呢。”
“我们......哪有。”白飞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唉，你妈那个模样，最不放心的就是你啊。”慕云顿了顿，抿了抿唇，垂下眸子盯着指尖：“这几日瞒着你，是我们不对，你也别气我们，你妈不想看着你担心她心事不宁的模样。”
“我知道。”白飞眼角一红，声音里微微哽咽：“慕姨你们都是为了我好，我不怪你们。”
“不知道你刚刚有没有听到我和你妈说的，若是你和小封真的在一起了，也不要担心，我们不是迂腐的，不会怪你们的。”
“相反，小封从小就懂事，比我们两个还要照顾你，若是将你交给他，我们都是放心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