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清？”慕空夜盯直了眼，好一会儿才呆愣说道，“你今天看起来好美。”

陈清舒小退了一步，抿唇说了声谢谢。

“清清，你在沈家是不是受委屈了，你别怕，我来了。”

“沈小姐对我很好，谢谢慕少爷关心。”

“沈曼辞？她是不是威胁你了？”

陈清舒不自觉蹙起眉头。

对话的走向，逐渐和记忆中重合，好像当时在沈小姐的贵宾室里，慕空夜也是如此。

胡搅蛮缠。

以前她怎么没发现，慕空夜是这么难沟通的一个人？

“慕少爷，沈小姐不是那样的人。”

慕空夜没察觉到陈清舒语气的变化，反而大声“哈”了一下，面带讽意：

“清清，你不要被她骗了！我从小和她一起长大，她是多恶毒的人我能不清楚吗？何况，她以前那样欺负你，你都忘了？”

陈清舒深呼吸一口气，抬眸，定定看向慕空夜。

少女的脸上是从未在他面前表露过的郑重之色。

“我记得，我当然记得沈小姐以前是怎么样对我的。”

“那你还——”

“可我也知道，她变了。虽然我不明白她为什么变了，也不知道现在的她能停留多久，但我明白我自己的心意。慕少爷，我喜欢现在的沈小姐。我住在沈家的这几天，过得非常快乐。”

沈小姐霸道，娇惯，毒舌，爱耍小性子。

但陈清舒一点也不讨厌现在的沈小姐。

她昂着头，心跳又快又响，好像有只活物要从胸腔跳出来一般激烈。

陈清舒字字清晰，缓慢地问他：“沈小姐变化这么大，作为青梅竹马的慕少爷，应该比我更有体会吧？”

慕空夜下意识应了一声。

“所以，请慕少爷不要再说沈小姐威胁我之类的话了，并没有这样的事情。”

上课铃恰时地响起，陈清舒低声说了句抱歉，绕过人往教室方向走去。

身后呆滞的少年忽然出声喊住她：“陈清舒！”

“还有事吗慕少爷？”

“如果那天，赶去仓库的人是我，你会留在我身边吗？”

微风摇晃，拂扫树梢叶片发出簌簌轻语。

陈清舒低头想了想，转身看他：

“慕少爷有非常非常喜欢的东西吗？”

“有，我喜欢你。”

陈清舒轻笑摇头道：“如果慕少爷要和我在一起，就必须放弃最喜欢的那样东西，你愿意吗？”

慕空夜愣了一下，这算什么问题？

摩托车和女朋友掉水里，他先救谁？

当然是清清啊，他钱那么多，车完全可以再买。

“我当然愿意啊，清清，你知道的，我只喜欢你一个人。”

“那如果一辈子都要失去最喜欢的那样东西呢？”

一辈子？慕空夜眉头紧紧锁起，脸上顿生犹豫之色。

陈清舒忽然笑了，眉眼弯弯，说不出的灵动。

慕空夜顿时愣住。

他好像，从来没见陈清舒这样笑过。

可下一秒，陈清舒的话却如一盆冷水，将他浇透。

“就算那天是慕少爷赶去仓库，我也会选沈小姐。”

慕空夜急忙问：“为什么？！我很有钱的，你和我在一起，我什么都不用放弃啊！”

“沈小姐非常非常喜欢她自己，”陈清舒似乎想起什么，笑容更甜了几分，“她很爱自己的肌肤，每天都要用精油泡澡，做全身按摩。也很爱自己的脸，每天照镜子的时候，都是沈小姐心情最美好的时候。”

慕空夜彻底糊涂，这都什么和什么？

沈曼辞自不自恋，和他的爱情有什么关系？

“可是那天，沈小姐毫不犹豫就把我护在怀里，自己倒向了地面。”

陈清舒睫毛轻颤，掩住眼底的柔意。

“慕少爷不知道吧，那个仓库是个旧玻璃厂，满地都是碎玻璃。我们砸倒在地，我身上竟然没有被玻璃伤到一个口子。”

而沈曼辞直到今天，背上数道疤痕仍未消除。

如果不是她偶然听见崔琳和小舟的聊天，她甚至不知道这件事。

慕空夜仍在挣扎：“是，她救了你，感恩她也是有可能的嘛！那和我们之前有什么关系呢？”

阳光落在少女清丽的脸庞，将她照得圣洁又美好。

少女音色柔软，却十分坚定。

“有关系的。”

“因为我喜欢沈小姐。”

无论有没有赌注，她都会选择沈曼辞。

因为沈曼辞从一开始，就已经选择她了。

*

教室，沈小姐一身黑西装，戴着黑墨镜，坐在后排靠窗位置，双手环抱在胸前，食指有节奏地轻点。

【五分钟了，她和那头豪猪有那么多话要说吗？！】

系统讪讪道：【毕竟是官配嘛，久别内什么……】

沈曼辞勾了勾唇，冷笑一声。

讲台上的老师正背对着写板书，闻声下意识手一抖，把y轴写成了L。

【叮！】

【恭喜沈小姐！涨了涨了又涨了！好感度又加了3分耶！现在是40啦！】

系统大喜过望，几乎要把那40点好感度摁进沈曼辞脑子里一样。

【哼，3分就想收买我？不还是不及格吗？】

沈曼辞冷漠瞥了一眼，关掉好感度面板，才不想看。

“报告。”

熟悉的声音在后门响起，沈曼辞偏了偏头，看窗外风景。

没由来的好天气，阳光刺眼得很。

“哦陈清舒啊，进来吧，沈小姐已经给你请过假了，等会你来办公室一趟，签个字。”

“好的老师。”

少女的脚步声很轻，但仍时不时发出几声哒哒脆响，显然和鞋子还没磨合适应。

她一路从后门走来，那倒吸气的声音便越来越响。

沈曼辞挑了挑眉，不用回头都知道，肯定是小土包和豪猪手牵着手走进来，吓了全班同学一跳呗。

她心情愈发烦躁，手指连点了好几下。

直到脚步声快到沈曼辞身旁时，心情瞬间降到谷底。

不想看，一点也不想看。

哪怕丢十个亿也不想看。

沈曼辞利落地抬手收起墨镜，转身正想起，视线落定，霎时愣住。

陈清舒穿着一件姜粉色底的花卉刺绣连衣裙，高腰设计巧妙突出少女纤细的腰肢，垂坠感群摆落在膝盖处，露出匀称流畅的小腿线条。

那哒哒的脆响则来自那双羊皮底的短跟小皮鞋，鞋面上的山茶花扣同上半身的花卉刺绣相呼应，显得俏皮又有质感。

——是她那天为小土包选的搭配。

少女脸颊微微泛红，似乎是不习惯被众人打量。

她抬手别了别鬓边碎发，轻声问道：“可以坐在沈小姐边上吗？”

沈曼辞扭头收回视线，勾了勾唇，压着声调。

“坐。”

陈清舒拉开椅子坐下，周遭又是一片的倒吸气和各种细碎悄悄话。

讲台上的老师连敲了三次黑板都不管用，沈曼辞抬眸扫了一眼，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

“看到豪猪了？”

沈曼辞淡定开口问道，视线一直盯着黑板，好像对那道数学题有多感兴趣似的。

“遇到了。”

“十个亿，没给我输掉吧？”

“嗯。”

粉笔在黑板上唰唰而过，窗外小鸟啾鸣几声，阳光正合适。

沈曼辞握着笔，在纸上乱算，状若无意问她：

“所以，那个豪猪问你什么了？”

陈清舒略偏了偏头，左耳正落在阳光里，晒得微微发红：“沈小姐和慕少爷打赌，却不知道赌注是什么吗？”

“哦，他非要和我赌，我懒得理他，也没听。”

陈清舒轻眨了眨眼，淡色眸子里似有春水悄悄流淌，莹润剔透。

沈曼辞察觉到视线，也偏头去看她。

只见光线悄悄偏移，将少女的脸尽数吞了进去。

陈清舒莞尔一笑，红唇上的唇膏闪着晶亮光泽。

“慕少爷问我，下周的舞会要不要做他舞伴。”

沈曼辞耳尖微动：“哦。”

“我说，我已经是沈小姐的舞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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