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落楼里上上下下的人都开始熟悉有这个孩子待在这里的感觉。
她也开始融入了这个环境,像个小小的“混世魔王”。
“我娘说你是郁三爷捡回来的,没爹娘要的孩子。”
这是云衣接触周围同龄的孩子时听到的评价,毫不避讳,直截了当。
“才不是!我娘可喜欢我了。”她有些生气,咬牙切齿地反驳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怎么也不肯离开。
她才不是没人要的孩子。
“我娘说是就是,略略略,没人要的孩子。”那些孩子说着,捡起了地上的碎石就往她身上砸。
有些石子锋利的边缘划过了她的皮肤,一阵刺痛,浅浅的伤口渗出了血丝。
难听的话语在耳边不停的盘旋,像利刃一样刺耳。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人的恶意如此伤人,令人心寒,像无形的,杀人的凶器。
云衣只觉得忍不可忍,咬咬牙就冲上去推倒了其中一个孩子,“叫你乱说话!”
云衣满身是伤的回了秋落楼,见了管家她也是草草的打了声招呼,情绪低落地回了房里。
“三爷,云衣她这是怎么了?”
郁秋谪看着她摇了摇头,有些担忧,便跟了上去,想问个究竟。
“云衣这是不小心摔的,三爷您不必挂心。”她挤出了一抹微笑,嘴角的伤口撕裂得疼痛,忍不住皱了皱眉。
郁秋谪刚想说什么,她就关上了房门。
“三爷!有人找。”门口的家丁在楼下喊道,郁秋谪便下去了。
门外是一群孩子以及他们的父母,孩子的脸上都挂了彩,有些滑稽。
他皱了皱眉走了出去,不说一句话。
“郁三爷,您看看您家那丫头把我孩子打成什么样了?”他们说着,把自家孩子推了出来,指着他们脸上的伤。
“云衣打的?”郁秋谪的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满是不悦,双眸微微眯起,打量着眼前的人们。
“那可不是?您看我孩子这脸都给挠成什么样了?!”
他给管家使了个眼色,让他去问问云衣是怎么回事。
谁知道管家才刚进云衣房里把来龙去脉告诉她,她就冲了出来,奔着厨房去了,再出来的时候,手里还抄了一把菜刀。
精致的小脸写满了怒意,双眼瞪着眼前的人,脸上红一块紫一块,也不知是气的,该是被打的。
“你们倒是恶人先告状!”她举着菜刀指向他们,吓得他们连连后退了几步,把自家孩子都护到身后。
“大叔大婶,您倒是问问他们,也问问自己,这事是谁挑起的!”
郁秋谪在一旁饶有兴趣地看着她,比她往前了一步,下意识的护着。
“你这野丫头动手打人倒是有理了?”
“你们是看不到她也受伤了吗?”秋落楼里的家丁十分气愤,瞪着眼睛就冲上去理论。
“我确实没有爹娘,那也比你们这些有爹生没娘教的孩子好。”云衣一步一句地靠近他们,脸上讽刺的笑着,被伤衬得倒像是哪个疯人院里跑出来的病人,至少他们是这么觉得的。
郁秋谪揽住了她的肩,嘴角浮起一抹微笑,看向他们,“这事呢,我会好好查查,如果云衣有错,在下自然让她闭门思过,细心教导。”
他顿了顿,语气沉了不少,带着些寒意,“若是他们有错,您们也知道在下的性子,虽说都是些孩子,却也不会轻饶了的。”有些人,不怒自威。
还是个孩子嘛,下辈子注意就好了。
管家听言朝着郁秋谪点了点头,走到了一个孩子面前,“你说说,她怎么就打你了?”
他躲在母亲的身后不敢吱声,下意识地抬头看向母亲,微微颤抖。
“别怕,你不说,伯伯怎么知道呢?”管家脸上虽然带着笑,却让人有一种笑里藏刀的感觉。
“我说的是实话……”那孩子轻声开口道,“她本来就是没人要的孩子。”后面的话越来越小声,在场的人却听得清清楚楚。
郁秋谪的脸阴沉沉的,不住的把云衣往怀里又拢了些。
“这些话,谁教你的?”他提高了音量,吓得那孩子快哭了,他母亲也忍不住赶紧捂住了他的嘴。
“您还真是教导有方。”管家回了一句,向着那妇人行了个礼,转身走到了郁秋谪身边。
“怎么?其他人,你们也是因为这个?”
这一吓,周围的人都不敢说话,抱紧了怀里的孩子。
“在背后乱嚼舌根的,半夜可是会丢了舌头的哦?”半夏轻声说道,不悦地瞥了他们一眼,“上梁不正下梁歪。”
“就算他说的不对,也不至于把他打成这样吧!”有人抓着一个点不放,硬是要一个说法。
郁秋谪蹲下了身子,看着云衣,指尖轻轻描绘着她脸颊的轮廓,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尘土和污渍。
“不至于。”周围的人自觉理亏,突然不知该说些什么。
“您送客吧。”郁秋谪起身拍了拍褂子对管家说道,便牵着云衣往里面去了。
“三爷,给您添麻烦了。”云衣低着头,紧紧攥着衣摆。
郁秋谪抬手摸了摸她的头,“你不是没人要的孩子。”
有时候他觉得这孩子乖巧得有些可怜,他也不知道云衣是怕被责怪又或者不想旁人担心,总是隐忍许多。
她这个年纪,应该还是在母亲怀里撒娇的时候呐。
他拉过她抱进怀里,听她抽泣着,一颤一颤的,打湿了他的肩头。
“你是上天送给你母亲的礼物,是值得别人去疼爱的。”
郁秋谪想着,突然记起十岁那年母亲病逝,那时候跟云衣一样大呐,还不懂事地闹了好久。
而当年他见到云衣时,她却不似自己那般,懂事得很,令人心疼。
管家打发了那些人,站在正厅的门口,不去打扰他们,只是默默叹了口气。
管家在云衣身上看到了郁秋谪的影子,他当初也是那般受人欺凌。
云衣哭着累了就在郁秋谪怀里睡着了,眉头还紧紧皱着。
她的母亲不要她了,那是该多伤人的一句话啊。
他轻轻拍着云衣的后背,安抚着她,像一个兄长一样,把所有疼爱都给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