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云衣睡眼朦胧地起了身,揉着眼睛,不由感叹这一觉睡得好是安稳。
她一转身就发现一个人坐在地上趴在床边,沉沉的睡着。
云衣蹑手蹑脚地下了床,拖着被子盖在了他的身上。
陆思深被这动静惊醒了,微微睁开眼,迷迷糊糊地看着云衣,“你醒了?”
“你在这睡了一晚吗?”云衣皱了皱眉问道,扶起他坐到床上,“你这淋了雨,又在地上坐了一晚上,身体会吃不消的。”
“无碍。”陆思深摆了摆手,刚睡醒头还有些晕乎乎的,“早上你要吃些什么?我去给你做。”
他摇摇晃晃的站直了身子,向房门口走去。
云衣忍不住笑了,陆思深没睡醒的样子像极喝醉了酒。
可是他没走几步就“扑腾”一声倒在了地上。
“陆思深?”云衣赶忙上前去把他扶起来,手下毫不留情地拍打着他的脸颊,“陆思深!”
她伸手试了一下他额头的温度,眉头不禁皱了起来,“发烧了?”
“陆思深?陆思深你快醒醒。”云衣有些不知所措,她可扛不动陆思深,毕竟身高差摆在那儿呢。
无奈,她只好扯着陆思深肩上那点布料,吃力地往后拖着,好不容易拖到了床边,才得以停下来喘几口气。
“看你身上没多少肉,怎么那么重啊?”云衣蹲了下来看着他,心中苦闷,这搬上去又是个体力活。
恨不得把他大卸八块,再搬上去一块块拼起来。
抱怨归抱怨,云衣还是拉了拉筋骨,一咬牙把陆思深搬了上去。
不成想一个重心不稳,直接扑到了他身上,这一扑,就稳稳地碰到了那两片柔软的唇瓣。
吓得她赶紧爬起身用衣袖擦着嘴唇,布料把嘴唇磨得红红的,像要出血了一样。
云衣感觉欲哭无泪,好在陆思深昏睡着,不然跳到黄河也洗不清。
“不过话说……要怎么才能退烧?”她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陆思深,扶着额有些无奈。
小时候发烧,母亲好像是把自己裹起来,说是把汗闷出来就完事了。
说着,云衣就动手把陆思深裹成了一个粽子,捏了块湿毛巾放在了他的额头。
“你要快些醒来啊。”云衣嘴里念叨着,手还闲不住双手合十在那祈祷,“不然你烧坏了脑子可别怪我啊。”
她去厨房弄了些粥,又回来在床前坐了许久也不见陆思深有反应,又凑近他,耳朵贴近去听他的呼吸。
“你做什么?”陆思深突然出声,声音略带沙哑,嘴唇也毫无血色,现在他像是个纸片人,风一吹估计就该倒了。
“我看你没动静,所以……”
“我还没死。”陆思深无语,爬起身来扶着额头,时不时咳嗽几声。
“我弄了点粥,你看看……要不要吃点?”云衣从桌上端了碗粥来,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陆思深双手没有力气,刚抬起要接过便有些颤抖。
“我喂你吧。”云衣拿起调羹,舀了一勺,放到嘴边吹了吹,又递到陆思深的嘴边。
他看着她张口吞了进去。
陆思深轻轻皱了一下眉,没让云衣捕捉到这点异样。
这是真的难吃,她平日里在秋落楼从不下厨的吗?
“好吃吗?”云衣笑着,等待陆思深夸奖她。
“好吃。”陆思深苦笑着,转念一笑,看着云衣的眼睛笑容更深,“你也快尝尝。”
“不行,我娘说过,病人吃过的东西旁人是不能吃的,也会生病的。”
他头上黑线,这小丫头倒是机灵,只是这一整碗的粥叫他怎么吃完?
“我吃不下了,不舒服,没什么胃口。”他推开了眼前的粥。
云衣就瘪了瘪嘴,不舍地把它放到一边,“好吧……”
陆思深刚想说什么,一阵敲门声便响起,他看向了门外,云衣便起身去开门。
“管家伯伯?”
管家站在门外,慈祥地笑着,几日不见,他像是又老了些,“云衣啊,跟我回家吧。”
“可是……”云衣往屋里看了看,想着陆思深因为她生了病,家中又没人照顾。
“怎么了?”管家当是云衣还在生郁秋谪的气,不愿意跟他回去。
“是谁啊?”陆思深走了出来,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球,有些软弱无力。
“管家伯伯来接我回去。”云衣转过身看他,有些担心,这一病,本就瘦弱的身子愈发的弱不禁风了。
“那你怎么还不走?”陆思深的语气里带着些失望,连他自己都听不出来。
“可是你还病着……”她走上去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语气里有些委屈。
他怎么那么希望自己走,真就那么拖累他吗?
“快回去吧,我是医生,自己会照顾自己。”陆思深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顶,苍白的脸上挤出微笑,“乖……”
说罢,他推搡着云衣出了门,“大伯你快把她带回去吧。”
“多谢陆医生这两天的照顾,叨扰了。”管家笑着拉过云衣的手准备离开。
陆思深转身回了房,衣袖从云衣的手中滑出,而她还保持着那个动作。
关上门后,陆思深靠着门,无力地滑落,坐在地上。
明明才住了两天,她一走,又觉得冷清了。
“管家伯伯,云衣小时候没有父亲,可是从小就希望会有一个哥哥。”坐在车上,云衣这样说道。
风景从车窗外闪过,云衣望着,有些依赖。
为什么不是郁秋谪呢?
他俩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从认识的那一刻,她就把心给了他。
爱人跟家人是不能混为一谈的。
“我会让人去照顾陆医生的,您放心。”
“管家伯伯,三爷真的记起云衣了吗?”云衣低下头抠着手指,有些纠结,“我好担心……”
回到了秋落楼,云衣才发现,自己的担心不无道理。
在见到他的那一秒,云衣飞奔过去搂住了郁秋谪,几乎整个人都要挂在他的身上。
“回来啦?”郁秋谪的语气有些平常,平常的不能再平常。
像是在跟自己的夫人说话,而不是爱人。
简单的问候像是理所应当,她感受不到一点情感。
她知道,她的郁三爷还没完全想起她。
云衣有些尴尬地从他身上下来,清了清嗓子,“对,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