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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章 婆婆(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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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

姚落柔的表情猛地变换,她刚刚还觉得桃喜那一句一命偿一命有些离谱,可现在才知,这还有更离谱的。

“不是说还有五六个月的时间,怎么现在就......”

据桃欢所说,那张字条上只有七个字——

三长老身亡,速回。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虽然三长老被桃喜吸干了内力,但是按照二婆婆的说法,她的身体并没有出现太大的问题。

只要在半年之内找回九转灵芝,并不会伤及性命。

怎么会死呢?

难道,是自杀?

姚落柔的眼眸颤动,再次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三长老她是个最怕死的人啊!不然,也不会一直在研究如何往蜉蝣的体内注入第三根蜉蝣针了。

毕竟,蜉蝣针对于他们来说,代表着生命。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姚落柔皱紧了眉头,而桃欢站在一侧,也不知道如何开口。

毕竟,她知道的也不多。

可是有一点她很清楚,长老去世对于蜉蝣宫来说,并不是一件小事,甚至可以说,是关乎蜉蝣宫生死存亡的大事。

蜉蝣宫建在高山之巅,常年积雪,很少有人闯入。

是一个得天独厚的僻静之所。

可是——

这个地方也有一个弊端,那便是住在上面的人很容易呼吸衰竭。

虽然比骤然闯入的人要好上许多,但是偶有不慎,便会出现直挺挺的倒在雪地里的情况。

是矣,蜉蝣宫的长老除了最主要的培育弟子的任务以外,还有一项必须要做到事情。

震林。

山巅有一片巨大的白色树林,一眼望去平平无奇,但是却是在雪上之上生存下去的关键。

只有用内力进行定时的震荡,他们抖动间所产生的的气流会让人为之一振,精力充沛。

是个实打实的救命之物。

可是——

这震林可不是一项简单的事情。

丛林巨大,如果内力不深厚,那这林便撼动不得,而若是这震动之人达不到同时震动所有,那这林所散发的气流不仅不会让人重获新生,还会使呼吸衰竭的速度加剧,将其置于死地。

所以,这林向来都是由长老代管。

而内力震荡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长老做来轻而易举,但重点是,时间悠长。

就算是内力格外深厚之人,这震林一事也顶多坚持三五月的时日,而这震林结束,便需要休养生息个一年半载。

是矣,几位长老轮流震林,才刚刚好。

可现在——

三长老逝去了。

虽然她的内力早就被桃喜所掠取,但终究是蜉蝣宫上层的秘密。

不会有其它蜉蝣知道,而且,当时震林之人是二长老,她更是不会声张,但是这一点,也是桃喜必须被罚的原因。

即便二长老知道,可能是三长老自己的问题。

但是惩罚桃喜,这事不可反驳。

毕竟,那是蜉蝣宫上上下下,几百人的性命。

每一个生活在蜉蝣宫的人,无一例外,都是已经失去了第一根蜉蝣针的人,为了保护他们,才将他们留在蜉蝣宫。

作为探子,一旦失去了保命之物,等待他们的,便只有生不如死。

三长老逝去,那便代表,这山巅已经不再安全。

而桃喜做出的决定,已经确定自己不会出事的原因,皆是因为这个。

她回去,最大的可能,便是承担震林的义务。

虽然这是每一个蜉蝣都不能推拒的事情,但是作为桃喜的姐姐,桃欢不能接受。

桃喜才十七啊......

只听得“噗通”一声响起,那站在原地的桃欢突然跪地——

“小娘子......”

求你,救救桃喜。

她的声音止在喉间,到底是没有吞吐出来。毕竟,这件事本就是桃喜自己作出来的,而惩罚,也理所应当。

姚落柔已经帮助桃喜逃脱了一次惩罚,这第二次......

桃欢抿抿唇,垂眸,没再说话。

可是,姚落柔又如何不知道桃欢的想法呢?

她的头微微发沉,眼前也跟着一黑。

霎时间,那一直陪在姚落柔身边的李希尧连忙起身,一把将姚落柔抱起,回了室内。

徒留跪在屋内的桃喜,和跪在院内的桃欢。

不发怒,已是对姚落柔最大的尊重。

随着李希尧将姚落柔抱走,那跪在原地的桃欢立时横挪了几下,膝盖在地面上重重擦过,可她却好像没有感觉一样。

嘴唇呢喃,却怎么也说不出一个字。

突然——

“姚姚让你们起来,好好休息。”

那李希尧站在门边,看着姚落柔半敛的眉眼,还有那轻轻开口却听不得丝毫声音的姚落柔。

冷淡的开口。

霎时间,姚落柔的嘴角微微弯起。

好像在高兴。

可惜,李希尧的脸色却不是那么好看了,随着姚落柔来回眨动的长睫,他再也拖沓不得,走进卧房。

而同一时间,那厢房内的桃喜和院内的桃欢,再也绷不住泪水,倾盆而下。

万老姗姗来迟——

“无碍无碍,只是一时的急火攻心,只要注意心境平和便是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胡须,摇摇头。

“王妃,你要时刻记得,自己即将成为一个母亲,在一些事情上,不要太过较真和激动,否则,不管是对你还是对宝宝,都不好。”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那跪在外面的那人,他还是看的清楚。

贴身侍女......

万老摇摇头,虽然有些提点,但是想到那外面之人的身份,便知晓——

不论自己怎么劝解,怕是都没有用的。

这般想着,他的视线看向了那站在姚落柔身旁的李希尧,拍了拍他的手臂示意。

自己的夫人,当然是自己来管。

待做完这件事,他拎起了自己的小药箱,往外走去。

姚落柔悠悠开口。

“多谢万老。”

万老如今还在当值,自然是为了李希尧,而随着她的到来,这三天一小事,五天一大事的,无疑给万老增加了不少的工作量。

姚落柔有些歉意,而那即将步出卧房的万老只是随意的摆了摆手。

他是自愿的。

尤其是——

在知道王妃怀孕之后。

万老心情愉悦,他从小便没有亲人,痴迷医术,至今也未有子嗣,唯一的亲人便是他哥哥,后来便加上了他的侄子,万黎。

再后来,便是这被他从小看着长大的李希尧。

如今,又填了一员小将。

本是被缺憾填满的人生,突然就圆满了起来。

试问,如何不开怀。

一边想着,万老走出了集雅涧,这一路竟看也未看那跪在院子中,跪的笔直的桃欢,脚步不停——

把王妃气的急火攻心,差点伤到小孙子,他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

而同一时间,桃欢松了口气。

姚落柔的异常她看的真切,可她却毫无办法。

虽然桃喜会医术,可小娘子的问题是她们两个一起惹出来的,贸然出现,只会火上浇油。

更别说,桃喜还被姚落柔关在了屋内。

是矣,想要知道姚落柔的情况,还是要等到万老前来。

虽然她不知道万老为什么看她的表情有些奇怪,但是那松快的神情也很是鲜明。

显然——

小娘子她没什么大碍。

如此叨念着,桃欢重重的松了口气。

没事就好。

不然,她真的要以死谢罪了。

而同一时间,那跪在屋内的桃喜也缓缓松了口气,脸上的泪痕未消,一双通红的眸子看向那卧房的方向,满眼哀愁。

娘子......

姚落柔在险些晕厥之时说的话,李希尧并没有听到,但是桃喜却听了个一清二楚。

“让他们都起来吧......”

“我会想到办法的......”

“我说过,要永远保护她们......”

倏忽间,桃喜的眼睛再次蓄满了晶莹,嘴唇呢喃——

“娘子......”

“主子。”

又是那个昏暗的房间,姚安随手摆弄着一盆放在窗边的花,丝毫没有开口的样子,半晌——

“你说,它为什么能一直活着,就靠这一丝从缝隙里透过来的阳光吗?”

一句轻柔的话语响起,让人一头雾水。

那黑衣人垂首,不敢开口,更不敢回应,只是静静的聆听。

她很清楚,往往这个时候的主子,都是在和自己说话。

“可惜,即便是偷来了一丝阳光又如何呢,它并不属于你啊,它的光芒普照了四方,可偏偏,落下了一个你。”

姚安那轻柔的抚弄着花瓣的指尖猛然用力,指尖一个捏取,那唯一一朵娇嫩的浅粉色花蕊碎了个彻底。

良久——

“按照公主说的做。”

“喏。”

姚安收回指尖,看着自己已经被染红的手心,笑。

“这才对啊,这才有意思啊~”

两句不知所意的讥诮话语说完,他猛地抬起手,脸上一肃,一把将那尘封良久的窗扇推了开去。

霎时间,阳光丝丝缕缕的洒下,照在姚安的身上,竟有种意外的温暖。

“我等着一刻,等很久了,姚卓,失去第二个挚爱之人的滋味,你也该尝一尝了。”

姚安笑的肆意,可扭头,嘴角便猛然印出一丝鲜红。

与此同时,谧王府——

“长安有变,速”

“你说,这是公主伯娘吩咐,送来的吃食?”

姚落柔呆呆的看着眼前的珍馐,眼中划过一丝惊异,还未说第二句,身子便被李希尧拉着带离。

毕竟,这些东西没有一个是孕妇吃得下的。

长生菇,微苦,腥臊,是一种贫苦人家吃不起肉食的时候,买来充当肉菜的菌类。

而酒酿红腹鹑,鸾花酒,都是偏血腥气的东西。

别说是孕妇吃了,怕是普通的小娘子闻上一口,都要觉得腹中作呕。

这些,怎么会被一向对姚落柔宠爱有加的李仙秋送来呢?

姚落柔紧紧的皱起了眉头,看着那三盘都已经冷掉的盘子,眼中的神情来回闪烁,猛然抬头——

“夫君,长安,怕是要变天了。”

这酒酿红腹鹑,使用鹌鹑做的。

李希尧缓缓皱眉,看向了隐在暗处的影落。

“没有任何消息。”

知道事情紧急,也知道李希尧的意思,他微微垂首,道出了这句话语,而另一边,听到这个声音的桃喜也缓缓摇头。

蜉蝣宫,也没有收到任何消息,无论是公主府,还是皇宫。

“去查,把伸进公主府的手带出来。”

“是。”

同一时间,桃喜和影落纷纷点头。

而随着两人相继离开,姚落柔的眉心微皱,她绝不相信伯娘会干这么无聊的事情,会开这么大的玩笑。

而且——

那前不久把姚舒怀放到自己身边的这个举动,就很是不对。

“柔娘。”

还不等姚落柔再想上一会,身侧的李希尧便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将其按在了一旁的软榻之上坐好。

俯身,看着姚落柔已经有些消瘦的面颊,开口。

“你需要好好休息,这件事,我来做。”

李希尧的眼里满是心疼。

自第一次孕吐开始,姚落柔便再也没有好好的吃过一顿饭,身体本就虚弱不堪,若是再过度劳累,他怕......

墨色的瞳孔划过一手晦涩。

他是真的怕。

姚落柔抿抿唇,本想反驳的话语在李希尧的眉眼下又咽了回去。

手指微微抬高,抚上了自家小美人的面颊,手指轻轻碰触那双含满了情深的眸子,指腹从睫毛上缓缓扫过。

“我知道,我不管,都交给你。”

她习惯了一个人单枪匹马,习惯了一个人亲力亲为,可现在——

她不是一个人。

姚落柔再次抬起了一只手,两手前抬,紧紧的环住了李希尧的脖颈,下巴垫在那宽厚的肩膀上,深吸了一口气。

“夫君,我不求任何,只希望你一直好好的。”

不知过了多久,姚落柔终于在李希尧的安抚下睡着。

他凝视了半晌,才缓缓起身,退出了房门。

抬眼,看着那已经落下,堪堪只剩余晖的夕阳,深了眉眼。

“长安,乱。”

李希尧缓缓抬头,摩擦着指尖:这长安乃至这天下,究竟是谁的,他一点也不在乎。

但奈何,总有人不肯放过他。

如今夫人怀孕,这长安对她来说,无比的危险。

若要躲,又能躲到哪里呢?

思绪凌乱,李希尧就在这庭院里站着,那头顶的天色从漫天的橘色,变成的一望无际的黑暗。

无星。

与此同时,在长安的一处偏僻宅院中——

只听得“噼里啪啦”的声响,那守在书房外的小厮摇了摇头。

这已经是自阿郎回来摔的第四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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