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月桂东升——
“如何?”
还是那处偏僻的院落,只不过这一次,李希尧他们并不在房门之内,而是大咧咧的坐在了庭院里,撑着三两盏烛火,身前还摆了糕点和酒杯。
古四昀咋舌,越发的看不懂。
“你这是作何?”
怎么现在谈事情都要到室外谈了,难道是视野好?而且还像模像样的摆了吃食,这哪里像是密谋谈话,这再带两个舞女来就是肆意风流了!
万黎伸手,抓起了一块糕点。
反正他是喜欢的。
“屋里太闷了。”李希尧好脾气的解释了一句,眼角眉梢抬起,正正看着院门,也不知在等着什么,“你直接说吧,你都查到了什么?”
古四昀着实看不懂,但是也没纠结,毕竟,现在有更重要的事。
“那白倾城是没有问题的。”
闻言,李希尧下意识垂了下眉眼。
“没问题?”
“嗯,那白倾城本姓王,是已故王刺史的庶长女,王家满门抄斩,女眷发卖,本来是要卖到那最下等的地方,或是去往那边安营里做个军妓,但是奈何她长得颇为可人,所以便被转了个手,安了个新的身份,卖了个好价钱。”
古四昀想起自己查到的东西,转了转手指上的玉。
“没有丝毫疑点。”
正因为这白倾城的身世离奇,背后又有多只手在操卖,所以这白倾城反而是安全的。如果他查到的消息只是什么卖儿卖女的贫苦人家,他反而要去怀疑推测一番。
毕竟——
什么样的家出什么样的花。
就算是月季里长出了一朵娇艳欲滴的花,那这花再怎么美也只能是月季,而不会,是牡丹。
李希尧的眉眼轻抬,看着古四昀颇为得意的抿了一口酒后缓缓开口。
“她有问题。”
霎时间,古四昀吞也不是,咽也不是。
“上次刺杀柔娘的那个宫女,就是琴嫔身边的人。”
“琴嫔?”
古四昀迟疑了一瞬,还是先把那自夸酒给咽了下去,大脑飞速运转。
“你说的是,太上皇的妃子?那王家的嫡次子?”
当年那件事,很多人都知道——
太上皇虽然晚年登基,而且之前还被尊称为天后,但是皇帝终究是皇帝,一年一度的百花宴,三年一度的选秀宴,是一个都不能落下的。
而这王家的嫡次子,便是在这个时候选中的。
虽享尽百般宠爱,但是最为一个将军之子,他所想的自然是丰功伟业,入仕为官。
所以好景不长,琴嫔便自缢于青鸾殿。
琴之一字,也被称为禁言。
直到今时今日,皇宫内院,也没有一人的封号,是为琴。
“可是王家和柔娘那简直是八竿子都打不到的关系,为什么要害柔娘呢?”古四昀自顾自的絮叨,看向李希尧的眼神也颇为古怪了起来,“难道……”
古四昀的话还没说出口,李希尧的眼神便看了过去,甚为骇人。
“……咳咳。”
古四昀:明明他还什么都没说。
……
集雅涧——
姚落柔撑着面颊,看着那半掩的门扉,百无聊赖的眨了眨眼,手指在床榻的边缘弹动,半晌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那立于一旁的桃喜有些疑惑。
“娘子?”
再这么吹下去,怕是要生病了。
桃喜看了一眼大开的房门和窗子,满眼疑惑,她刚刚一回来,那已经就寝的娘子便瞬间坐了起来,指挥着她打开了窗子打开了房门,然后便一句话也没说。
这是要做什么?
“嗯?”姚落柔瞬间抬头,眼眸晶亮,“有人来了?”
霎时间,桃喜有些怔楞,以为外面有人偷听,她听话的动了动耳尖,然后有奇怪的摇了摇头。
“娘子,外面没有人。”
她是不会听错的。
桃喜本以为这一下会让姚落柔安心,可惜——
姚落柔的表情瞬间失落,有些纠结的松开了撑住半身的手臂,略带无奈和懒散的开口道。
“桃喜,你说吧。”
不会有人来了。
想通了这一点,姚落柔便收拢了一些思绪,半裹着被子爬起身,盘膝坐在了床上。
“那白倾城可有问题?”
今日她让桃喜跟着一起去,不仅仅是借着小舅舅的手排除一些可能项,更多的是给桃喜一个出去去蜉蝣宫的理由,毕竟到现在为止,小美人还不能接受蜉蝣宫。
今天——
又是没能抖出身份的一天呢~
姚落柔瞥了一眼对面的窗户,手腕挥挥,将那大敞的窗扇给合了起来。
吹的脑子都乱了。
桃喜见此,也没有多做多余什么动作,垂眸开口。
“白倾城本名王紫沁,是已故琴嫔的庶长姊。”
“琴嫔,王裕。”
霎时间,姚落柔的脑海中模糊的出现了一个人影,那男子眉眼温柔,墨色的发丝披散在身后,不绑不束……
又是他。
“王家不是被满门抄斩了么?”为什么他们的庶长女却活的好好的?
“除了嫡系之外,女眷尽皆流放,而这白倾城是因为姿色姣好,所以被特地留下来发卖的。”这种情况很正常,没人会在乎一个流放女眷。
只要身份信息做得好,大赚一笔很正常。
桃喜没查出这里有什么疑点,可姚落柔却不觉得。
“王家满门抄斩,女眷流放,偏偏这王家的庶长女却因为貌美而被人走了歪心发卖。还有那琴嫔的贴身宫女,虽然琴嫔已故良久,但是他的贴身宫女不可能没人记得,以李贤对琴嫔的厌恶程度,为什么没有直接将这宫女一同赐死或是发卖,而是刚好被放出来了呢?”
而且还好巧不巧的,来绑架她。
或者说,刺杀?
姚落柔想起那天那小宫女的招式,还有临近逃出时背后射出的暗箭,总觉的有什么地方被她忽略了,可是偏偏,怎么也想不起来。
到底,是忽视了哪里了?
又或者,是有什么地方是她现在还没有查到的。
就在姚落柔冥思苦想之际,桃喜突然开口。
“娘子,王府已被满门抄斩,而流放的女眷也只剩下了白倾城一个人,古郎君已经喂过药,她确实是什么都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