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抿着嘴, 不想回答陌生人的话。
觉舟替她回答了:“小姑娘画的画好好看,很有天赋——你为什么突然拉窗帘啊?”
谈亦很自然地靠到书桌上:“你没看到外面有人吗?”
诶?
觉舟:“看到了,你认识外面的人吗?”
“大晚上站在窗外偷窥小姑娘的人,我怎么会认识, ”谈亦语气有点无奈, “顾觉舟同学, 就算基地里再安全,也要有最基本的安全意识啊。”
他解释了几句:“基地里也有流浪汉, 除了搬砖之外什么都不会, 也没有晶核去租住房子,每天工作完, 只好无所事事乱晃。”
“哦哦哦!”觉舟这才反应过来。
他充满歉意地跟小姑娘道歉。
自己也太缺心眼了吧,默认了窗外的人不是坏人。
谈亦真周到啊, 将觉舟衬托得好冒失。
他默默记下这件事,决定以后向谈亦看齐。
小姑娘不明白觉舟为什么忽然向自己道歉,很乖巧地摇了摇头:“顾老师, 没关系的。”
觉舟rua了rua她的脑袋, 出门告知小姑娘父母这件事。
父母严肃地向觉舟和谈亦表达了感谢,并表示一定会看好小姑娘, 不让坏人有可乘之机。
谈亦端着塑料水杯立在一旁,呷了一口温度刚好的热水, 含笑说:“我也会通知警卫队加强附近的看守。”
现在时间也不早了, 快到宵禁的时候了, 觉舟暂时中止今天的课程, 跟小姑娘的父母讨论以后课程的安排时间。
小姑娘小声跟他说再见,“顾老师,你明天还会来吗?”
她的父亲在小姑娘背后, 流露出欣慰的表情。
觉舟弯下腰捏捏她的脸蛋:“当然,等我。”
外面夜色正浓,还好有人工月亮照明,在有系统指路的情况,觉舟很难迷路。
觉舟走了几步,发现谈亦跟上了自己。
……顺路吗?
觉舟按照系统指示,拐弯,走上右边那条路。
为了工作,谈亦一直住在医疗中心里面,跟越辞家是相反的地方。
“有事情吗?”觉舟回头问他。
“送你回家。”谈亦说。
觉舟本想说自己不需要送的,又想起前几天在小巷里撞见一对野鸳鸯,和今天晚上有陌生男人站在窗外的事情,就觉得自己可以接受谈亦的好意了。
不过嘴上还在直男逞强。
觉舟道:“我也没那么弱需要保护吧。”
谈亦:“不是,我只是想和你多待一会儿。”
觉舟有点害怕,意识体攥住系统的精神触须。
……果然,谈亦要伺机暴打他一顿。
每一个炮灰都会面临被主角欺负的命运,觉舟早已做好心理准备,脚步却情不自禁却快了几分,期盼着能在半路上撞见某个熟人。
虽然遇见熟人,他也认不出来就是了orz
还好到了越辞家门口,谈亦都没有对觉舟下手。
他经过觉舟的允许,很细致地整理了一下觉舟的衣领,语气温和地说:“这里缺一条深色的领带。”
觉舟不会系领带,随便“嗯嗯”了两声。
谈亦指腹擦过觉舟的衣领:“晚安,再见。”
觉舟:“路上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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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舟的日常计划除了去小学上课,当谈亦助手,现在增添了教小姑娘画画这一项。
经过昨晚的考察,小姑娘的父母很放心由觉舟继续教导小姑娘,所以觉舟不需要挑他们在家的时候才能去找小姑娘,现在随时都可以去。
觉舟睡到早上八点才醒的,为了不给小姑娘留下一个“老师好爱睡懒觉”的印象,咬着季拾买的早餐,急匆匆地赶去小姑娘家里。
刚好赶上小姑娘父亲的上班时间
小姑娘的母亲早早就去工作了,父亲热情地招待了觉舟,嘱咐小姑娘乖乖听觉舟的话。
“哦对了,”小姑娘的父亲想起来,“我给顾先生准备了一把保存得还可以的吉他,希望顾先生能笑纳。”
末世里能寻找到这种东西很不容易了,
觉舟很不好意思:“客气了客气了,对了,您有没有找到窗外站着的陌生男人是谁?”
小姑娘的父亲自然知道。
昨晚觉舟一走,他就找了警卫队排查了附近的路人,查出来是越辞来了一趟。
越辞那种人,怎么可能会偷窥自家小女孩?思及他与觉舟之间的亲密关系,估计是担心觉舟第一次到别人家里上课,偷偷躲窗外看。
为了维护越辞的面子,不影响觉舟和越辞之间的感情,小姑娘的父亲尴尬地笑着说:“哦哦哦,那个人我知道,我认识他的,您放心,他不是什么坏人,昨晚就是单纯路过。”
“这样。”觉舟放心了。
所以说还是无所事事的流浪汉吗?
小姑娘的父亲去上班了,让觉舟放开一点,想喝什么吃什么,随便拿。
这些话觉舟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进了小姑娘的卧室,在墙角找到一把吉他。
觉舟调了下弦,试了试音色。
小姑娘坐在椅子上,好奇地盯着他手中的吉他看。
等教小女孩画了几幅儿童画后,觉舟才问:“想不想听我唱歌?”
小姑娘:“好!”
觉舟坐到小姑娘的书桌上,问:“喜欢听什么歌?”
小姑娘努力回想了一下,摇摇头。
她好像没听过几首歌,贫瘠的童年记忆早就被末世后的惊险盖过了。
觉舟就随手弹了首儿歌,边弹边唱。
小姑娘是一个很捧场的观众,专注地听觉舟弹吉他,眼睛里写满“wow”。
弹完一曲后,觉舟正准备休息一会儿,手忽然被小姑娘抓住。
“顾、顾老师,昨晚那个人又来了。”小姑娘害怕地说。
觉舟望向窗外,又看见那个高大的青年又伫立在外面。
因为对方是小姑娘父亲认识的人嘛,觉舟就没在意。他今天心情好,甚至还拉开了窗户,隔着不锈钢制成的防盗窗,对外面的人说:“你好。”
青年偏着头,有些刻意地躲开落在他脸上的阳光。
过了一会儿,他才很迟钝地说:“很好听。”
“啊?”他的声音太轻,觉舟没听清楚。
青年一字一顿地重复:“我说,很好听。”
这次他仰起头,与坐在桌子上的觉舟对视。
……越辞很艰涩地运用声带,朝眼前的觉舟说:“你弹得很好听。”
一共夸了三遍。
“谢谢。”觉舟很不客气地应下。
大概是因为被夸奖了,他对眼前的高大男人充满好感,很莫名的。
觉舟抱着那把吉他,弯眼笑着问他:“你喜欢听什么歌?”
越辞察觉到自己的掌心出了汗。
他轻咳一声,“什么歌都喜欢。”
啊,这样。
觉舟按照自己的喜好来,弹了一曲末日降临前流行的口水歌。
他这人虽然是学艺术的,但并没有什么高雅的情趣,比起名家油画更爱看热血少年漫,流行音乐和口水歌也听过不少。
但唬弄小姑娘和流浪汉足够了。
等他弹完,小姑娘雀跃地拍起手,眼睛亮晶晶的。
“今天的课就到这里吧。”觉舟从窗台上跳下来,想回家再把玩吉他。
小姑娘依依不舍地将他送到家门口,“顾老师再见。”
“陌生人来了不要开门,注意安全。”觉舟嘱咐完,把门关上。
一回头,他发现窗外的那个高大的青年就站在自己背后。
“你好,有事吗?”觉舟想起对方昨晚在玻璃上写的“舟”字。
越辞沉默片刻,摇了摇头。
啊……
跟越辞好像哦,都是锯嘴葫芦。
觉舟问:“你认识我?”
越辞又摇了摇头。
好奇怪的一个人。
觉舟走了几步,想起谈亦昨晚告诉自己,基地里存在搬完砖后无所事事乱晃的流浪汉。
对方穿着短袖,露出来的肌肉单薄结实,看起来确实像个搬砖。
觉舟从口袋里掏出十颗晶核,递给越辞,“请你吃饭,唔,你尽量多找几份工作吧,住在城门口的大棚区处,也比无所事事乱晃好。”
“……”越辞表情有些迷茫地接过这些晶核,“好。”
觉舟点了点头,抱着吉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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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治愈大脑的损伤,越辞这段时间一直居住在医疗中心里。
他身上严重的伤已经痊愈,故而单人病房里再也不像先前那样,由医生护士们二十四小时看护着。
清晨醒来后,他很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起了反应。
但越辞迟迟未掀开被子,反复咀嚼回忆着自己昨夜的梦境。
梦境中的青年坐在栏杆上唱歌,黑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朝越辞看来时,好像全世界只有越辞一个人。
像生了锈的机械一样,越辞很缓慢地起身,进入病房里配套的浴室洗澡。
基地的早晨会限制热水供应,只洗了十分钟,淋浴头里流出来的都是凉水了。
好在异能者的身体比普通人好,越辞接下来洗了四十多分钟的凉水澡,也没有感冒。
冰凉的水汽氤氲在空气中。
越辞呼出一口浊气,闭着眼,晶莹剔透的水珠顺着他纤长的眼睫毛落下去。
良久,他睁开眼,指尖抵上镜子,借着浴室里未散的水汽,一笔一划勾勒出一个“舟”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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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因为太久没有发泄过,那种味道深得明显,混在湿漉漉的水雾中。
纵使开了窗户,也能够闻到。
越辞换上整洁的衣服,遮住腹部上的深色疤痕,离开浴室。
好巧不巧,温书羽赶在这种时候来探望越辞,经过浴室门口时,恰好闻到了浴室里的味。
他自己也做过这种事,猜中了自己来之前越辞在做什么,顿时红了脸。
越辞淡定地瞥了他一眼,坐到窗前。
坐着的姿势。
温书羽忍不住偷看越辞那里。
草。
怎么个个都这么。
都弄过一次了。
怎么还这么明显。
这种事情温书羽酸不过来,平定了一下情绪后,站到越辞身边:“越哥,你吃早饭了吗?”
越辞没看他:“吃过了。”
本着多说多错的想法,他对待自己失忆前的熟人,总持着疏远的态度。
温书羽:“我等会儿帮你去买早餐,你在看什么?”
他顺着越辞的目光看过去,不爽地嘶了一口气。
医院一楼的花园里,觉舟在充当谈亦的助手,帮他将地上的泥土转移到花盆里。
越辞动了动手指,问:“他们是情侣吗?”
温书羽疑惑,这种事情越辞不应该非常清楚吗,为什么要问自己?
结合谈亦和觉舟亲密接触,觉舟不反抗的事情,温书羽犹豫地回答:“应该是吧……”
他认为觉舟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就跟非情侣关系的人搞暧昧的人。
不然温书羽早就争取上位了。
“嗯。”越辞点了点头。
他用目光描摹着谈亦的背影,记住谈亦的每一个小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