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拾和寸头都不是大嘴巴的人, 但那队每天清晨都会绕着E城基地长跑一圈的年轻小孩例外,将在阳台上见到觉舟的事情到处说。
中午聚在食堂吃饭时,他们又谈论起这件事。
E城基地分级严格,仅有普通人、科研者还有领导层可以居住在内城区。外城区则是些年轻等级低的普通异能者, 每天都要训练, 用丧尸晶核与内城区的居民换取生存资源。
年轻的异能者们娱乐时间少, 每天都在抓紧时间训练,难得挤出闲暇只能讨论八卦, 每个人都对越辞带回来的漂亮青年充满好奇。
随着文娱行业的没落, 他们没联想什么不可见人的情节,只当觉舟与越辞是关系很好的发小。
一个清俊的少年激动地扔下筷子:“长得真的好漂亮, 我没见过比他还漂亮的人。简直、简直就像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他文化水平不高,只会将那几个形容词翻来覆去说。
温书羽见他眉飞色舞, 嘲道:“一个男人长得好看有什么用?再说,他长得好看也跟你没关系,你还想娶他当老婆不成?”
少年红了脸, 结结巴巴说不出反驳的话。
一群刚成年的小男生哄堂大笑起来, 推推搡搡地开他的玩笑。
季拾用筷子敲了敲桌沿:“温书羽,不想吃饭就出去跑圈。”
今天是他负责监督大家训练, 说的话温书羽必须服从。
温书羽立马收了夸张的笑,向季拾比了一个求饶的手势。
少年缓过来那股害羞劲, 坚持说:“真的很好看, 比谈教授还好看。”
“你太夸张了吧, 我就不信还会有比谈教授长得更好看的人。”温书羽说。
少年来了气:“就是!你不信的话我们打赌。”
温书羽:“赌就赌, 如果他真的比谈教授长得好,食堂一个月的卫生都由我负责。”
说完这句话,温书羽有些后悔。
毕竟谈教授的脸也不是那么惊艳, 他仅胜在气质出众,像珍藏在内城区里的水墨画,让人见之难忘。
想起季拾昨天去拜访了越辞,温书羽忙拽住季拾的袖子,问:“你见到越哥的发小没?长得好不好?你知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季拾刚就着碗里的白粥咽下一个馒头,擦干净手上的碎屑,将自己的袖子从温书羽的手中拽出来:“见到了,姓顾。”
“顾什么?他会不会也来食堂吃饭。”
“跟你们这群糙汉一起吃?人家有越哥亲手下厨呢。”
“越哥亲自下厨?”众人震惊。
大家只见过越辞面无表情活取丧尸晶核的样子,谁见过他穿上围裙做饭啊。
季拾端着餐盘站起来,瞥了他们一眼,笑骂道:“八卦什么,快点吃,再过五分钟就要集合训练了。”
这帮年轻男生盘子里大半食物还没碰,闻言连忙埋头大口吞咽起来。季拾的训练方法严苛繁重,如果现在不吃饱的话,下午的训练肯定会体力不支饿到胃疼的,特别难熬。
只有温书羽,到训练时还惦记着那位姓顾的先生。
倒不是在意对方长得多好看。
一个没有异能的普通人,到底身上有什么长处,才能让越辞这么温柔地对待。
没想到,下午的时候,他就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了。
季拾看他一下午训练都心不在焉,赶他去训练场旁边的位置扫地。
这些杂活都是普通人负责的,但是异能是风系的温书羽做起这些杂活来更为轻松,不一会儿就把树叶堆一起,送进垃圾桶里了。
但是异能在中途出了意外,呼到旁边一个过路的人脸上。
温书羽连忙道歉,怕自己伤到普通人,凑上去想要查看,“没事吧?”
他刚才扫树叶时没留神,放出一个风刃,估计要把对方的脸划出一道血丝。
对方捂着脸,侧对着温书羽,仿佛感觉到温书羽的紧张,笑着打趣了一句:“没事,反正我长得不好看,毁容了也不要紧。”
温书羽也笑起来:“每个人都长得很好看,只是风格不一样而已。”
旁边又过来一个人,擦着温书羽的肩膀而过。
温书羽看清他的脸,还没来得及喊出一声“越哥”,就见被自己误伤的人,松开遮住脸的手。
午后的阳光灿烂,照在人脸上,效果像铺了层特效。
但是对方好看到完全无需额外的增色。
青年细白的脸上多了一道浅浅的血口,笑着望向朝自己走来的越辞,看表情却没有娇养出来的温顺,而是一种仿佛什么都没放在眼里,恣意而又张扬的漂亮。
越辞的指腹轻轻覆在那道伤口,没碰上去,“疼不疼。”
觉舟握住越辞的手,弯着眼蹭了蹭:“不疼。”
——即使今天被觉舟主动亲近过好几次了,越辞还是有些受宠若惊般,不适地垂下眼。
他转身看向温书羽:“几级异能者?”
温书羽还盯着觉舟看:“三级。”
“对异能的操控能力太弱,不合格,再去季拾那里练五个小时。”越辞淡淡说。
觉舟从温书羽垮下去的脸色上猜出这大抵是一种惩罚,连忙说:“我真不疼,这个弟弟挺厉害的啊。”
越辞:“加练八个小时。”
不远处正在训练异能的年轻小孩们被这边的动静吸引过来,纷纷喊道:“越哥。”
觉舟分辨不了人脸,乖巧站着。
温书羽面无表情地向队友们做口型:今天食堂的卫生由我承包。
季拾也打招呼:“越哥,你来了。”
今天本该是越辞监督大家训练的,季拾临时帮他顶了这个差事。
越辞抬抬下巴,示意季拾帮觉舟治一下脸上的伤口。
季拾依言做了,觉舟偏着脸有点不自然,想起以前听过的一个段子——医生差点来晚了,再晚一点,这伤口就要愈合了。
越辞过来是为了监督众人训练,顺便带觉舟晒晒太阳。
觉舟为了顺应粘人精人设,一直贴在他身边,眼见越辞要忙了,才依依不舍地松开越辞的手:“越辞,你快去吧。”
“不走。”越辞低声说。
他更紧地攥住觉舟的指尖。
刚才越辞训斥温书羽的话大家都听到了,季拾拍了一下温书羽的肩膀:“越哥的话记住没,展示一下自己的异能。”
季拾与越辞相处多年,几乎是整个基地里最了解越辞的人,于是便将越辞刚才的话顺理成章地误认为在关心温书羽。
不过温书羽在这群年轻异能者当中能力算是非常出众的了,刚才失误,估计是心不在焉导致。
温书羽低着头,不好意思地说:“好。”
训练基地配有辅助设备,季拾主动站出来配合温书羽。他登上十几米的高台,闭着眼往下跳,身子刚往下坠,就被温书羽操纵的风托了起来,稳稳地着陆。
看起来就很刺激的样子。
觉舟好奇地探头,问:“我可以试试吗?”
越辞沉默了几秒:“小心。”
温书羽忙不迭地答应:“顾先生,可以的!”
觉舟登上高台,笑着对下面的温书羽说:“你别忘记接我啊。”
他纵身一跃,身上过于宽大的衬衫被风托起,露出窄瘦的腰。
真正的直男从不在意猝不及防的走光,还在内心里喜滋滋地告诉系统,终于体验到信仰之跃的感觉了。
系统:【建议您先把衣服拉下去。】
觉舟不甚在意地将衣服拽下去,一回头,发现所有人都在盯着自己的腰看。
……
今天出了一天的太阳,本来就燥,晚上不知道哪里冒出来蝉,蹲树上滋儿哇叫个不停。
年轻人火气很旺,加上外面吵。六人宿舍里每个人都清醒着没有睡,眼睛瞪着天花板。
谈过对象的都住在隔壁楼的宿舍里,这里六个人都是打娘胎就单身的,虽说一个比一个长得好,性子也都不算暴躁,但就跟中了什么诅咒一样,单身至今。
不知是谁轻轻叹了口气:“如果我有一位和顾先生一样的发小,我也会像越哥这样,这么多年来念念不忘。”
都知道季拾是个再正经不过的人,平时笑着互相打趣可以,谁在他面前说句过火的话,立马就会被他暴打一顿。
有人想说腰的事情,只发出一个音,就闭上了嘴。
温书羽睡在季拾上铺,缩在被窝里,连个脑袋都不敢露出来。
但是宿舍里实在太-安静了,床板一晃附近几个人都能听到,也自然能猜测到温书羽在做什么。
季拾狠狠踹了一脚床板,冷笑着说:“睡不着就出去搞,别打扰我们正经人睡觉。”
到底年轻,温书羽没被季拾这一脚吓没,声音随着动作打着颤:“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然而他这个“马上”持续了半个多小时,俊秀的脸都在被子里闷红了,烦得宿舍里其他五个人想把他赶出去。
“季、季哥,顾先生他跟越哥什么关系啊。”温书羽小声嘀咕道。
“关你屁事。”
“顾先生挺讨人喜欢的,”温书羽说,“长这么大,我第一次看到这么干净的人。”
“喜欢个屁,”季拾嗤笑一声,踢了踢温书羽的床板,“你也配?”
温书羽被他闹得害臊,从喉咙里发出含糊的声音:“知道了。”
宿舍里其他人竖着耳朵听两人交谈,旁边横过来一个还在变声期的沙哑嗓音:“季哥别气,温哥长这么大都没正眼看过异性,偶尔情窦初开想要发-泄一下,也是正常嘛。”
季拾哼笑,踢了温书羽的床板一脚:“人家跟越哥从小就认识,说几句话就要看越哥一眼,走到哪都要和越哥拉着手,不说话时就贴在越哥身边。这么亲密的关系,先不说人家愿不愿意多看你一眼,你打得过越哥?”
也不知是提醒温书羽,还是提醒自己。
温书羽又含糊说了声“知道”,腰背弓起来,躲在被窝里擦掉自己额头落下来的汗。
也不怪他嘛。
光就顾先生的手,谁看了不想摸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