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算趁着太子出巡,行刺太子?”别卿筠没忍住拔高了声音。
好在此刻他们已经到了郊外庄园,周围并没有旁人在。
别卿筠手中还拿着从家里带出来的包裹:“你杀太子就杀太子,把我带出来干什么?赶紧的,给我准备马车,我要回家。”
然而任定宗神色未改。只见他一派淡然地放下茶杯,口中道:“站住。”
紧接着,一个人从外头闯了进来。
别卿筠没有防备,差点跟他撞了个满怀——
“哎哟!”她头一撞,顿时吃疼。
同时,她头顶传来一个声音:“卿筠,没伤着你吧?”
这个嗓音有些耳熟,似乎是在哪里听见过。
于是别卿筠抬头,果真看见一个熟人——
是赵将军。
那一瞬间,别卿筠心中闪过一个疑问:赵将军怎么会出现在任定宗的庄园?难道说他已经答应和对方结盟了?
“我没事,没事。”她清了清嗓子,道:“赵叔叔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是答应与我们合作了?”
闻言,赵将军即刻板住了脸:“我人都在这里了,还不够说明问题么。还有。”
话未说完,他立刻扭头,三步并两步冲到任定宗跟前:“我不是说过,不要让卿筠牵扯到这件事来么,你怎么还把她带过来了!”
他说着,便揪住了任定宗的衣领。
而任定宗并不反抗,整个人就被拉了起来。他拂开赵将军的手,说道:“若不将她带来,本王怎么能制造不在场证明?”
这话赵将军没明白:“什么意思?”
别卿筠秒懂:“你是说,刺杀太子之事,怕人怀疑,所以你带我出来,名曰游玩,实际上是为自己提供不在场证明?”
任定宗点了点头。
这样一解释,赵将军便了然了。
不过别卿筠却“咦”了一声,说道:“可是你要杀太子,那谁跟我游玩,吸引旁人的注意呢?”
赵将军一听,心说有理啊,然后道:“嗯?没错,你去拦截太子,那卿筠那边怎么办?”
任定宗轻叹一声,语气颇为无奈:“你们不知道,世上有一样本领,称为易容术?”
别卿筠:“……哦,好吧。”对不起,是她孤陋寡闻了。
于是她说:“那我先回房间收拾收拾,你们要谈事情,尽管谈,我不打扰了。”
说完,她便转身离开。
*
赵将军留在了大厅里。他从袖中抽出了一张平面地图,上方标注了从京城到江南的道路分支。
“太子出巡江南,必然途径城东的城墙,走东郊的官道,进而南下。途中,净业寺是必经的古刹。”
任定宗眼睛盯着地图:“净业寺距京城约莫三十里。赶路的仪仗队必然会在此处暂歇,我们可从此地着手。”
赵将军道:“但太子身边必然重重守卫,想要一举擒拿,并不简单。”
“因此,只需在此处击溃他们的队伍,令太子与守卫军分离,进而一路追杀,才有机会将其一句击杀。”
忽然,赵将军抬眼看了看任定宗,道:“你这话说得当真是轻松,难不成您一个闲散王爷,也会武功?”
听见这话,任定宗登时笑了。
他眉目俊朗,一瞧赵将军,便道:“若不会武,当初本王与筠儿同坠山崖,怎么能活着回来呢?将军,切莫听信传言,否者这会影响你的判断。”
那一瞬间,赵将军的忽然感到脊背传来一丝凉意。
眼前这个男人有着世上最温和的笑意,谦恭和顺的外表下,则藏着一颗狼子野心。
他隐瞒本性,让所有人以为他不过是一个不受宠的闲散王爷,手无缚鸡之力。
实则包藏祸心,还身怀绝技。
这样一个人,绝不会在杀灭太子之后止步。
赵将军凝视对方的眼睛。
从那对幽暗的瞳孔之中,他看到了任定宗企图吞并天下的野望。
这是一个适合当皇帝的人,赵将军心想。
或许卿筠并没有看错,此人的前途无可限量。但是谦王此人,心机如此深沉,他当真会对卿筠用心么?
赵将军暂时琢磨不透,但眼下的关键问题,并不是这个。
他旋即敛了敛神色,道:“王爷当真是深藏不露。”
接着,他们规划了三条线路,计划在净业寺周围埋下部署,同时派出精锐扮作香客,隐藏在寺庙之中。
任定宗道:“追杀皇兄的队伍,由本王亲自带领。毕竟,那是本王的皇兄,本王应该去送送他。”
赵将军点了点头:“那么末将负责切断后路援军。”
关于围杀任定简的计策,两人就此商定,等天色一黑,赵将军便带着密令潜回了京城。
*
此时的太子府。
任定简迫于无奈,只能命下属打点行装,同时选出精锐部队,陪同他出巡江南。
就在这时,别府的马车停在了太子府外。
下人传报,是别卿婷来访。
心上人登门拜访,任定简不可能不见。于是他换好衣衫,在花厅接见了别卿婷。两人有数日不见,自是诉了一番衷肠。
别卿婷还不想放弃:“当真没法让皇上收回旨意么?”
闻言,任定简也叹了口气,说道:“天下苍生为重,婷儿,希望你能明白。”
“我自然是明白的。”别卿婷笑了笑,随后靠在了任定简身上,“只是可惜了,我们原定了后日到城南郊外的飞仙湖游玩,眼下只能另寻机会了。”
京城南郊有一座碧蓝的湖泊,名唤飞仙湖。据传,那是天上百花仙子得道飞升的好所在,周围景致那是世上罕有。
而在飞仙湖畔,还有一座花仙庙,祈祷姻缘最是灵验。
而最难得的是,两天后便是百花朝贺的百花节,乃是难能一见的佳节。
别卿婷不想错过。
可是偏偏在这时候,皇帝派了太子出巡江南。
她没有别的办法,只好打消自己的念头。
可这时候,任定简却说:“婷儿当真想去,我便派随从侍卫护着你,陪同你到那飞仙湖游玩一番,如何?”
别卿婷撅嘴道:“陪我的人不是任哥哥你,人家才不想去。”
见她如此娇嗔之态,任定简便笑了,忍不住要逗逗她:“那就不去了?”
“诶,谁说我不去的?我去!”
说完,别卿婷便笑着栽倒任定简怀里,两人笑做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