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江声声作什么妖呢?没事跑进厨房装水干嘛?饮水机不是在外头吗?
难不成今天被江家人臭骂了一顿,心里不平衡,终于要疯了吗?
吕玉美幸灾乐祸地捂着嘴偷笑。
疯了好,疯了好。
总归江家人不可能不管她,到时候自己过来照顾她,钱什么的还不是进了她的口袋?
“诶,声声啊,我说你呀就是太善良了,江软那个冒牌货凭什么骑在你头上啊?不就是看准你好欺负嘛!江伯父江伯母都被她骗了,声声你必须揭穿江软的真面目才行……”
对外,江家只说江软是二十年前丢失的女儿,没说江声声并不是江家血脉的事。
这对江声声来说是无法轻易告知他人的秘密,就连吕玉美都不清楚事情的内幕。吕玉美以为江软是凭借某些不可告人的手段搭上江家的私生女。
于是又开始像从前那样乐此不疲地给江声声洗脑。
一直以来,她都给江声声灌输着奇奇怪怪的思想:别人都不懂你的善良,你的勇敢,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是你最知心的朋友,只有我会全心全意支持你。
我可是你最好的朋友啊。
吕玉美是江声声在网络上认识的。
江声声喜欢捣鼓社交账号,靠分享美食、美景、服饰吸引了不少粉丝,她没露过私人信息,谁也不知道她是江家的千金。
吕玉美声称是她的粉丝,发了一大堆私信,说自己有多欣赏她有多崇拜她,把江声声夸得飘飘然。
听说她也在北市时,江声声热情地邀请人出来游玩,出于待客之道,定下了北市最豪华的五星级酒店。
江声声不知道,吕玉美正是看中了她的富有,才会刻意接近她。
吕玉美说自己留学归来,在北市这边投去了好多份简历,结果意外地喜人,多家企业都有和她合作的意愿,她困扰得不行,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挑。
傻乎乎的江声声还以为她是多么有才华的精英人士,动用职权把她安排进了自家公司,职位还不小。
吕玉美太懂得怎么拿捏人心,一来二去地就和江声声成了好朋友。
江声声虽然蠢,但也不是没有怀疑过她。
而吕玉美熟练掌握各种pua技巧,当江声声怀疑她时,她就不停地哭泣,还绝食,甚至说自己患上了抑郁症,只有江声声能救她。
她的行为把江声声吓得不轻,在不知不觉间被吕玉美攻破了心理防线,交付给她全部的信任。
吕玉美还知道通过明里暗里的语言羞辱打击江声声的自信心,让江声声以为她的父母总有一天会抛弃她、怨恨她,收回给她的所有爱意。
这一切都让江声声恐慌和害怕,在吕玉美的指导下,她变得疯狂、愚昧,完完全全沦为了江软的对照组。
裹着蜜糖的砒霜啊,比刀剑更能摧毁一个人。
“喂,你打那么大碗水干嘛?”
见江声声一言不发地走过来,吕玉美心里有些发怵。
“不是,你今天到底怎么了?跟你说话也不搭理,是不是江软欺负你了?你好好跟我说说,我绝不容许自己的好朋友被人这样对待。”吕玉美摆出一副十足的关心好朋友的模样,振振有词。
江声声在吕玉美面前停下,大碗里的水装得满满当当的,却没有溅出一滴水来。
因为吕玉美是坐着的,必须抬头才能看清江声声的模样,这个视角让吕玉美觉得屈辱,虽然江声声只是普通地看着她。
普通地把她看作脚底下的蝼蚁。
“你那是什么眼神?!”吕玉美尖叫,“是是是,我知道你是江家的千金,我不过是一个普通人,我帮你出谋划策,不都是为了帮我最好的朋友吗!”
“你现在嫌弃我配不上你好朋友这个身份了?江声声啊江声声,我对你一片真心,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
“说完了吗?”
吕玉美僵住:“什、什么?”
江声声把大碗举过吕玉美的头顶,手腕翻转,任由碗里的水倒出来。
水流从头顶倾泻,冷水顺着吕玉美的脖子流入衣服里,脸上敷着的面膜也被冲了下来,掉在江声声的脚边。
吕玉美愣愣地看着那张已经废了的面膜,它是包装精美的高档护肤品,巴掌大的膜纸再加点精华液就能炒到成千上万的价格,在贵妇名媛们的化妆桌上与其它东西争奇斗艳。此刻它褪去了所有光辉,与自来水融为一体,成了一坨垃圾,匍匐在江声声脚边。
……就像她一样。
瓷砖地面上的水渍倒映着吕玉美僵硬的脸。
“哐啷!”
江声声把大碗随手扔在地上,连多看一眼吕玉美都不愿意,冷声道:“滚。”
沙发、卧室、地毯什么的全被弄脏了啊……真是烦,干脆全部重新装修一遍好了。
啊啊,这个整天就知道吱哇乱叫的女人,可真是会给她添麻烦。
处于停滞状态的吕玉美像是被上了发条的玩具,扯着嗓子嘶吼:“啊啊啊啊啊啊!”
“江声声,你他妈的疯了!?”
被愤怒冲昏头脑的吕玉美下意识地要去扯江声声的头发,却被江声声一个冰冷的、毫无生机的眼神看得僵在原地。
那、那是什么?
在那双平静的眼眸里,吕玉美看不到任何多余的情绪。
她分明活生生地站在这里,却像死了一样。
吕玉美头皮一炸,内心产生一股渗人的寒意,她脑子里闪过一个荒唐想法:江声声……想杀了她?!
“别误会,我可不杀你。”江声声看穿了吕玉美的思想,目光是说不出的轻蔑。
她什么都没说,又什么都说了。
你也配我亲自动手?
就是这个轻蔑的眼神,让吕玉美终于清醒过来,她重新将自己的铠甲一层层穿戴起来,哭哭啼啼道:“声、声声,我哪里做得不好,惹你生气了?我给你道歉,声声,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千万别不理我……”
江声声!我杀了你!杀了你!
吕玉美心中蔓出无边无际的恨意,像是布满荆棘的藤蔓一样缠绕着她的心脏,令她心痛到难以呼吸。
她必须在脑海里幻想无数次自己亲手让江声声毁容的画面,才能暂时平息这疼痛。
“我这个人嘴笨不会说话,但我一心都是为了你好啊。声声,你今天真的吓到我了,你最近是不是压力太大了?我们去放松一下吧,安宁路那边新开了一家场子,要不要一起去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