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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与虎谋皮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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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如今,人们犹记得那个炎炎夏日。

太阳强势地把光芒洒向大地,不容抗拒,连香樟树的绿叶都被晒得蔫巴;江城无风,只能听见知了歇斯底里的鸣叫。

正是在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午后,陈氏集团忽而进行了声势浩大的裁员——

短短一小时,就走了几十号员工。虽然对大集团来说,这种程度的裁员根本不值一提;但问题在于,陈氏正处于所谓的上升期,人手就算充足,也不应该出现这种情况。

一时间,江城的大街小巷众说纷纭、谣言四起。心怀不轨的对家也好不容易得了这么个机会,难免会趁乱放些假消息混淆视听。也许是为了证明自己“与最新时事”接轨,不明真相的人们纷纷应和着唱衰——单听他们的描述,陈氏集团简直已经落魄到了破产的地步了。

与此同时,似乎是为了回应此事,陈家忽地召开了发布会,而这次发布会的发言人,竟是陈家那位神秘的大小姐。

虽然这是陈诗宁首次在公众场合露面,但面对无数媒体,她的气场和谈吐都丝毫不露怯,颇有几分当年陈圳的影子在。在发布会的最后,她直言要进军互联网视频领域,并表示最新项目已经启动,正处于研发的初期。

大多数人得知了这个消息,基本上都抱着看好戏的态度,等着这位毫无自知之明的大小姐刹羽而归——

虽然作为江城巨头,截至如今,陈家还尚未涉及互联网领域。资金自然是不缺的;市场缺乏创新,日益饱和,才是陈氏迟迟不肯投资研发的原因之一。

而视频平台尤为如此。

五年前,在科技还没有如今这般发达时,只有少数企业敢于在互联网领域进行尝试。而这些率先尝试、最后又取得成功的,基本上都背靠着财力雄厚的大集团,以燃烧经费换来了市场的高额占有率——齐氏旗下的在线视频平台,就是这一类的典型代表。

人们总会对新事物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齐氏一家独大的繁荣更是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他们满怀一腔热血投身于此,以期能一举成功。但现实总是残酷的,其中的大多数,自主创业失败,千金散尽不复来。

后来,随着软件工程日益成熟,又陆陆续续冒出了一些类似的企业。更加成熟技术的支持、更多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才,无疑让它们有了底气,敢于来分一杯羹——慕容氏的视频平台,便是那时乘着东风创立的。

陈氏虽然也涉猎了多个行业,但它的重头仍然放在房地产方面。近十几年,房地产一直是暴利产业,并且以如今的发展趋势分析,未来的形势绝对是大好的。

短时间内减少对房地产的投资,转而把精力放在市场已经趋于饱和的视频平台的制作上——陈氏此举,在大多数人看来,无疑会狠狠跌一个大跟头,亏得血本无归。

本来还担心外界的舆论和自己的一意孤行会引起陈圳的不满,但没想到他也看出了短视频平台存在的巨大潜力,无条件支持女儿的创新。

在外界的众说纷纭中,诗宁稳步推进着平台的搭建——计划、分析、设计、编码、测试……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运行。

半年后,由陈氏集团打造的短视频平台V-Link,召开了轰轰烈烈的新品发布会。对于这种闻所未闻的新概念视频平台,虽有不少人嗤之以鼻,但也大有喜欢尝鲜的人在。

互联网营销和造势的重要性,穿梭过多个世界的诗宁,心里比谁都清楚。在发布会上,她模信誓旦旦地表示,在app上架当天,会有意想不到的大惊喜等着每一位用户——至于惊喜是什么,还需要自行去发现,暂时保密。

这句话毫无疑问勾起了人们的好奇心,但由于陈氏的消息封锁做得很好,竟没有一人知道真相。于是,有些人为了博眼球,在网络上放出了似是而非的消息,自称与参与项目的内部人员有联系;但很快,他又遭到了大量的反驳。网友们激烈地讨论着,抓心挠肝的盼着app上架那一天的到来。

半个月后,陈氏重点开发项目——“V-Link”,正式宣布面世。

通过齐江冉牵线搭桥的、那些早已和诗宁签订协议的当红流量和各类博主,纷纷宣布入驻V-Link,表示今后会在该平台分享日常。饶是诗宁已经做好了准备,但还是低估了粉丝高涨的热情——短短半个小时,app的下载量竟已然高达4000万——这个数据,已经抵得上慕容集团旗下视频一半的下载量了。

不过,这只是一个开始。毕竟诗宁想要看到的,不仅仅是粉丝对V-Link的关注。路人的力量,同样重要。

随着V-Link用户慢慢摸索,它的使用方法和创新玩法不断被解锁——弹幕、送花、记录日常、发布个人vlog……

#在V-Link每天一个小技巧#的tag在微博上高高挂着,热度丝毫不减——尽管刚开始还有不少路人认为“V-Link人”大惊小怪,但终究还是抵不住好奇心去一探究竟;末了叹一句“真香”,随后立马去下载app,在讨论区里面和“V友”分享发现的新功能。

不到三周,V-Link用户便已破亿。在平台专门推出的【“V人”创作助手】、【新人激励计划】的吸引下,不少用户开始尝试发布自己的视频——一时间,影视剪辑、美食烹饪、产品测评层出不穷,网友对V-Link的热情空前高涨。

不少品牌方从其中嗅到商机,与诗宁签订合作;部分粉丝量高、视频质量好的Link主也同样收到了品牌合作。这无形之中又给V-Link添了一把热度,用户数量再度激增。

*

与此同时,帝都齐氏内部也悄悄变化——老爷子突如其来的查账把齐铭打了个措手不及。那些陈年烂谷子的旧账被翻出,果然发现了齐铭挪用公款的证据。不过,老爷子“心善”,只是让齐铭把用公款投资的公司股权转移到齐氏名下,甚至还留下了几个他口中“极有潜力”的分公司给齐铭管理。

这几个分公司说好倒也谈不上,但也不坏。在老爷子那一代,它们可以称得上风头正盛,只不过如今时过境迁,也渐渐蒙上了夕阳产业的阴影。

从高峰跌落的失重感让齐铭心慌:他怀疑,老爷子此举,大概是有其他深意。虽然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但以他的直觉,事情的最终结果,绝对不是对自己有利的。

焦急并不会改变现状,他不得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寻找突破点。

虽然突如其来的查账让齐铭乱了阵脚;但幸好“千虑必有一得”:

鉴于慕容集团对于在线视频的规划设计确实有亮点,只要未来好好发展,未必不会与齐氏的平台旗鼓相当。为了以防万一,自己在投资慕容集团时的确没有挪用公款。

如今,阴差阳错,自己手里竟真的只剩下了这一家企业的股权;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慕容集团一直在暗中谋划着吞并江城的企业——尽管吞并过程让人不齿,但确实有不小的成果。在慕容集团内部,偶尔有一些小道消息传出——据说,就连自己用公款投资的那些公司,都安插着慕容集团的人……

“齐总。老爷子那边传话过来,说……让您明天就去分公司。”助理站在低气压的办公室里,大气也不敢喘,生怕对方迁怒自己。

“哦,是吗?”齐铭皮笑肉不笑般扯了扯嘴角,“那我可得抓紧时间收拾了。”

助理一时间僵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齐铭也只是笑笑,拍了拍他的肩:“你先去整理东西,我打个电话。”

看着那一串熟悉的号码,齐铭虽然恨不得把牙咬碎,但拨通电话后,依然不得不放低了姿态,字里行间透着恭敬:“爸,分公司离帝都有些远。我走了之后,您这边只剩下两三个人帮忙。您看,要不要让大哥回来……”

“我一个人就行了。多少年不都这么过来了吗。”老爷子顿了顿,语气微微放缓,“我会注意身体的。”

齐铭扯出一个微笑:“行。爸,要按时吃药;身体不舒服就给我打电话。”

闻言,老爷子脸色微变,嘴唇颤抖着,似乎有千言万语藏于胸中。但最终,他只是答:“知道了。你忙你的,我挂了。”

电话响起忙音,齐铭垂眼看着屏幕,似在看一只垂死的蚂蚁。他阴郁脸上露出了一丝捉摸不透的笑意,凭添了几分诡异的气息:

视夕阳产业为潜力股,不知这老爷子是真精明,还是早已老糊涂。不过现在,倒没有考虑这些的必要了——毕竟自己的底牌倒也没暴露多少。

前有被视作“黑马”的慕容集团,后有从未示与他人的必杀招——就算老爷子真的打算收回所有的权力,等过了几年,身体熬不熬得住,也由不得他们……

*

“齐铭被调走了?”刚接通电话,诗宁就被告知了这个大消息,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这么快?公司内部高层没有异议吗?”

时隔半年,再度听到熟悉的声音,齐江冉忍不住勾起嘴角,连眼里都漾着温柔的光。

这段时间老爷子的有意磨练,让他褪去了青涩,举手投足间透露出一股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魅力。

需要做到学业与事业兼顾,他近乎失去了休息的时间,因此,如今有些轻微的近视。

推了推金丝边眼镜,他阖上资料,向电话那头的人耐心解释:“那些高层大多都是爷爷一手提拔上来的,还是更偏向他一点。况且这几年齐铭为了巩固自己的势力,心思都花在了歪门邪道上。

“我看过秘书整理出的财报,好几家分公司的创收都比预期差了一截,甚至还比不上当初爷爷掌权的时候。没有能力,自然不能服众……再说,挪用公款已经触及了底线,公司早已容不下他。”

“那倒是罪有应得。”诗宁从转椅上起身,慢慢踱到巨大的落地窗前,望向城市的另一头,“慕容家估计也算得上是他手里的底牌了,釜底抽薪这种事情——也许可以开始了。”

“所以……”

“在找人宣传上,你帮了我大忙。”外面下着雪,诗宁的指尖轻点着玻璃窗,似乎只要这样,就能感受到雪花的温度,“将来,V-Link势必会对慕容集团的视频平台产生不小的冲击。到那时,齐铭所仰仗的最后一根稻草,也会断了。”

对面似乎笑了一声:“那我就等着陈总的好消息。”

“你放心,”她把手收回,指尖再度温暖起来,“好消息,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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