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岛的七月,闪烁着蜜橙色光辉的夕阳温吞而绚烂,漂浮在如星河般闪烁着鳞光的海面上,飘飘落落底跌在蔚蓝的怀抱之中。
闷热的海边,传来阵阵轻盈的嬉闹声,空气中氤氲着食物袅袅的香味,黄昏的序曲交织层叠地映照在几张年轻张扬的脸庞上。
“怎么样,哥这烧烤技术一流吧。”
顾昀上身穿着工字背心,下身穿着一条极为花哨的短裤,赤脚踩在沙滩上。他手上翻动食物的动作未曾停下,侧脸一脸臭屁地和身旁正在手忙脚乱串肉串的陈向景挑衅着。
陈向景看了一眼火焰之下散发着浓浓肉香的烤串们,咽了咽口水。
由于套着的一次性手套上沾满了油渍与调料,他之后用手肘顶了顶顾昀如线条般流畅的胳膊。
“快点快点,馋死我了,你行不行啊!不行喊陆哥来。”
两人又相互嘴贫了几句后,没一会儿干瘪的肚子齐齐发出了鸣响。
恰好烤架上的肉串被火舌烤炙地发出滋滋的细响,霸道的孜然与辣椒混合着肉香快速窜入两人的鼻中,两人心照不宣地加快了手上的速度。
刚跟着教练冲浪回来的女生们,走过来的时候,桌上已经摆好了一盘肉串。
林知栀抱着冲浪板弯腰俯身凑近闻了闻,口中的液体不自觉地顺着咽喉滑入食管,随后她站起身来走到烤架前方,“行啊,没想到你两厨艺还不错。”
顾昀闻言抬头,呲着他那一口大白牙,爽朗道:“那是,我这好歹也和我爸学了两三天的。”
说罢,他用余光装作不在意地看着还在后方和教练说话的止桑,低头继续翻动着烤串,随意般问道:“你们吃辣的吧?”
林知栀深深吸了一口空气中馥郁的香味,陶醉地说:“吃!不过顾秋梧好像不太能吃,你单独拿点出来少放点辣呗。”
顾昀应了声行,就见着一块毛巾精准掉落在林知栀的脑袋上。
一旁正重新套上手套的陈向景朝着林知栀严肃地说,“海边风这么大,还不去冲个澡,等会着凉了看你还怎么浪。”
林知栀被突如起来盖在脑袋上的毛巾打的有些发懵,等她听完陈向景说完之后,杏眼瞪起,眼中火气聚气。
她没好气地把毛巾拿下,朝着陈向景娇斥道:“你没手,砸我脑袋上,疼死人知不知道。”
随后哼了一声,正想喊止桑一块回去冲个澡在下来吃饭,就看见穿着依旧严谨如老干部的陆斯越拿了块浴巾将人裹着。
算了,两人好不容易和好,还是不要去当电灯泡好了。
......
等女生们洗漱后返回沙滩之时,男生们已经将食物都准备完毕,坐在篝火一旁的桌子伴着海浪拍岸声边喝着饮料边聊着天等着她们。
“陆哥,说实话,前段时间你和桑姐怎么了?这不以前都玩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就都不怎么见面也不说话的。”
陈向景小声问着坐在他一旁宛如青松的陆斯越。
陆斯越仰头喝饮料的动作一顿,将口中的饮料顺入喉中后,如鸦羽般的长睫盖住了他眼中的情绪。
还能是因为什么。
不过就是发现了自己竟然对从小宠着的一个小姑娘产生了男女之情。
唾弃自己一把年纪了还连续做了几夜的荒唐梦之余,不敢面对这份心底中肆意生长的情感罢了。
于是只好捍卫着那岌岌可危的道德感,强行让自己把心绪投入在工作之中。
哪知道仅仅上次看见止桑与顾昀共舞,便让他筑起的围墙轰然倒塌,连渣都不剩,活了几十年的人了,头一次体会到了妒嫉的滋味。
只要一想到以后伴在止桑身旁的是某位他认识又或者是不认识的男人,与她亲密无间,耳鬓厮磨,相伴余生后,陆斯越总能气地青筋暴起,甚至差点控住不住自己的情绪,产生了想要把人藏在只有他知道的地方,让那双眼底带着碧色的潋滟双眸之中,只有自己的身影。
彷佛只有这样,才能将起伏汹涌的情绪安然抚平。
但他知道,如果真这么做了,两个人只可能越走越远。
小姑娘是位吃软不吃硬的主。
温水煮青蛙,才是最好融入小姑娘世界的办法。
就在这短短几秒之余,陆斯越甚至将未来两人的居所都想好了,但最后仅是化为了一句清淡之声,“没什么,那段时间工作室除了点问题而已。”
坐在一旁的顾昀察言观色,可惜没能从陆斯越毫无波澜的脸上看出些什么,他只好仰头猛灌了一口,倒是对陆斯越所说的“工作室”产生了兴趣。
就在谈话间,女生们已经入座完毕。
林知栀顺过桌上的烤串,递给了左手边的止桑,咬下一口,叹胃了一声后,问道:“你们聊啥呢。”
顾昀打着哈哈道,说没啥。
林知栀撇撇嘴,一副不相信的模样,随后她如变戏法般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了一副牌,双眼如炬,举起手上的牌,大声道:“我们来玩真心话大冒险吧!”
......
真心话大冒险被海岛变幻莫测的磅礴大雨打断,最后也没能在一块玩,因为顾秋梧半夜里发起了烧。
海岛的医疗条件比不上市里的,看着顾秋梧一天后还没退烧,甚至烧到了39度,连忙扶着她往回赶。
三天两夜的海岛之旅就此在匆忙慌乱中结束。
接下来在长达两个月的漫长暑假里,不是她有事就是他有事,直到通知书下来,一行人都没有聚齐过一次。
通知书下来之后,几家欢喜几家愁。
在此之前,止桑与林知栀都收到了各自申请院校的offer,但是两人并未与其他几人说起这件事。
一方面觉得这个自己的事情,没必要事无巨细地和朋友们说,一方面出于不想影响他们的心情。
所以在升学宴当天,从大人们闲谈之中得知倒消息的陈向景与陆斯越,两人脸色黑的跟铁锅一样。
“什么时候申请的?”陆斯越一袭正装正装,修长白皙的手指握着高脚杯,右手腕上还随意地搭着外套,他半倚在墙边,暖调的灯光打在他冷淡的脸庞之上,半垂着眼,神色晦明。
止桑丝毫没有从他的神态与言语中察觉到什么非同寻常的地方。
她转过身,双肘撑在阳台的墙体,偶尔经过的晚风悠悠地抚起她的裙角与耳边散落的发丝。
“高三上学期吧。”她眼尾撩起些许弧度,瞥了瞥身侧的人,慵懒的嗓音里没什么太大的情绪。
陆斯越抬眸朝她看去,握着高脚杯的手下意识地紧了几分。
他的眼睛其实是多情的桃花眼,可望向人的时候,却是又刺又薄凉,月光落尽进他的眼睛中,眼前之人的身影将他眼中的寒意化尽。
灯光映着他眼里的东西虚虚实实,抿了一口香槟后,水渍将他的薄唇染了一层绯色。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接,最后还是陆斯越败下阵来。
他在心中轻叹一声,随后仰头一口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将酒杯放置在一处后,向止桑走去。
介于少年与男人之间的清冽荷尔蒙气息一瞬间将止桑包围,温热的鼻息落在她的脸上。
陆斯越伸手慢条斯理地将止桑耳畔随风浮动的发丝挽到耳后,温热的指腹触碰到微凉的耳廓之际,止桑突然觉得有些热意。
等她对上陆斯越幽深的陆斯越时,被他的眼神烫了下,敏锐地嗅到了危险的气息,便垂着眼盯着他最顶端的扣子看,不再与他对视。
从止桑眼神躲避的那一刻,陆斯越的眼角就漫上了笑意。
她的动作仿佛明晃晃地昭示着陆斯越,并非他的一厢情愿。
一下,心中的郁气便被这小动作一扫而空。
此时此刻,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男孩,像个等待着猎物上钩的捕食者,藏在黑夜之中打开了瞄准镜。
“风大,穿个外套,别着凉了。”
陆斯越俯身将手腕挂着的外套批在止桑身上,凭借的身高优势,他像是漫不经心又像是毫未察觉,薄唇从止桑的耳廓便轻轻划过。
微风拂过让止桑感到自己脸颊上非同寻常的温热,看着眼前之人若无其事地替她理着外套。
暗想,也许是她想多了。
陆斯越替她理好衣服后便伸出手腕,示意她搭上,低沉清冷的声音道:“走吧,呆久了一会林知栀找不到你。”
止桑点头,动作自然熟练地挽上他的手,没在多想,因此她也就错过了身边男生眼里恍若罂粟绽放的笑意。
......
因为开学时间不同,林知栀与止桑早在国内大学开学之前的一个月便搭乘飞机前往陌生的国度。
两家的家长放心不下,也都跟着一起出国,呆了一周左右的时间,将两个女孩的一切打点完毕后,便一块结伴回国了。
林知栀与止桑的学校在同个国家,但州市不同,不过车程挺短,大概两个小时就够了。
两人联系依旧密切,就是和国内的朋友们,因着时差的问题,经常都是隔天联系,后来再加上学业越发繁重,联系便慢慢减少。
止桑的寄宿家庭恰好是止如溪的好友,莉莉家。
莉莉家中还有一个与她年纪相仿的女孩,许是对黑发天然好奇,又或是因对方的容貌,没几天女孩便和止桑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密友。
这天周末,两个女生难得结伴逛街,本是美好的一天,可却在回来的路上被个街头混混盯上了。
起先是口头上的调戏,接着便是不知道从哪里又喊过来了几个“同伴”,将两个女孩围在了巷子里。
艾莉丝神情惶恐地紧紧攥着手中的手提袋,明明很害怕,却还是将止桑护在她的后方。
为首的是个一头卷曲的亚麻色金发男子,他嘴上叼着还在冒着猩红的香烟,青黑的胡渣子,满脸坏笑,“噢,甜心,别这么凶。哥哥们只是想和你们玩一玩而已。”
语落,他身后的另外几个男人便发出了稀稀拉拉地坏笑声,口中说着一些毫无营养,甚至侮辱的话。
止桑懒懒一笑,拢了拢青丝,嘴角含着笑意,缓缓眯起美眸,眼中一片冰冷之意。
她将艾莉丝拉至身后,又将手上装着新买书籍的购物袋放在一旁,熟练流畅地操练着外语,“可以啊,我陪你们玩。”
随后她伸出食指勾了勾,示意他们过来,几个男人相视着哈哈一笑,笑声还未完全落下,就见止桑出招干净利落地将为首的那个男人踩在了脚底下。
她的笑容更加鬼魅邪肆,“怎么,不是说一玩吗?”
巷子里,艾莉丝呆在角落中,看着止桑脚掌在墙壁上一点,借力腾跃,身形如电,动作迅疾,纵跃如飞,出手又快又狠,还能清晰听见空中被她划开的咻咻声。
艾莉丝目瞪口呆,手上拎着的购物袋早被她松手跌落在地,只听见她独自喃喃:“难道这就是传闻中的中国功夫吗?!”
作者有话要说:签约成功后的第一更!肥肥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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