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拍卖会筹得所有款项,将直接划入红十字会账户。
羊脂白玉盏虽珍贵,对云辞来说也不是必需品,况且对方出价不低,Leona虽没有明说,他猜至少也得八至九位数。
这已经远超估价,他都不会出,在场估计也没人会出得比这个价更高,对方既诚心要,他们也就做个顺水人情。
“好可惜。”张婷婷翻到拍卖册最后一页轻声咂舌。
图片上,灯盏大的羊脂白玉,莹润透亮,毫无瑕疵堪称上品。
一朝被人买走,就只能看图片过过眼瘾了。
“是挺可惜。”云辞话一转,“其他也不差。”
拍卖册往前翻,整块和田玉雕刻的印章,蓝田玉手镯,各路宝石翡翠也是看花了眼。
“细看,那只羊脂白玉盏也不算特别稀有,不过是……得不到永远都是最好的。”人也一样。
云辞意有所指一句,不等张婷婷从眼花缭乱的拍卖册里抬起头,又转到另边跟Leona说话。
期间,唐知节满脸心事,一言未发。
…
与此同时,会场外。
面对18万赔偿金,里子面子都没了的老板直接甩了白裙女人一巴掌。
手指着人,脸上肥肉扑簌簌颤抖:“老子特么瞎了眼带你来!知不知道那是谁,那是启云的掌权人!人家跺跺脚就能弄死你我,你居然敢去惹他的人,你有没有脑子啊白瑶。”
白瑶捂着脸,什么也说不出来,就只是哭。
往日这样梨花带雨,老板早将人搂怀里哄了,如今就只剩烦和怨,“你自己做的事自己承担,别想我给你还这笔钱,还有,从今天开始,你被开除了。”
“钱志康,你不能这么对我!”一听要自己还这18万,白瑶立刻慌了。
“那我要怎么对你?”钱志康好歹是个男人,一只手就能钳制住她的下巴,“我让你去跟唐小姐活络,争取把唐家单子签过来,你他妈差点害死老子,还想老子好言好语?”
“那还不是唐小姐……”
“呸!贱人!”钱志康听都不听,嫌恶地甩开手,大步离开。
白瑶捂着嘴蹲下呜咽,企图让男人回头看一眼,偏偏这时候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妈妈。
“瑶瑶啊,吃饭了么。”
“妈——”
“你弟结婚,彩礼还差6万,你再想想办法……”
“钱钱钱,你就知道钱!”白瑶彻底崩溃,用尽全力冲电话怒吼,“我给的那些还不够嘛!是不是只有我死了才行啊!”
连摁几下挂断。
贝齿紧咬着下嘴唇,脸上的妆都花了。
不该这样的。
明明今晚这么好的机会,只要搭上其他大人物,她就能甩了钱志康那头猪。
都怪唐颐莲,要是不听她的话去挑衅那个土丫头……一个司机的女儿,又土又蠢,还能被那么大的人物护着,凭什么,凭什么!
白瑶抱臂,下午刚做的美甲狠狠掐进胳膊,眼底迸射出极度不甘。
忽然,眼角里闯入一道熟悉的身影。
“唐颐莲,我刚刚已经说得很清楚了。”顾及她父亲唐知节,贺钧年将脾气一压再压,“我只是把你当朋友,而且我有喜欢的人。”
“我知道,云辞嘛,之前网上的事我又不是没看见。”唐颐莲一张娃娃脸,笑起来人畜无害。
贺钧年:“既然知道,又为什么做那种事?”
“那种事?什么事啊?”唐颐莲连眨几下鹿眼,蹙着眉分外委屈,“我做什么了?”
贺钧年偏开头。
如果是别人,这事也就算了,偏偏是云辞,求婚事件之后,云辞对他的态度明显淡了不少,嘴上说不在意,心里难免生根刺,现在又蹦出唐颐莲。
能容忍一次,不见得能容忍第二次。
他深提了口气,好好跟她说:“总之,我这辈子只喜欢云辞一个,唐小姐就不要再把心思放在我身上了,也请不要用这些手段去打扰云辞,如果再有下次,别怪我们连朋友都没得做。”
贺钧年说完,也不管唐颐莲什么表情,接下父亲的电话返回会场。
白瑶目睹这一幕,心里突然就畅快了。
她之前还疑惑,那个土丫头怎么惹这位大小姐不开心了,原来是不敢明目张胆得罪另一位,借她的手去打人女伴的脸。
什么大小姐,不也就这样。
白瑶再度昂起天鹅颈,抬手将卷发别到耳后,眸光微瞥就又看到,拐角柱子后还藏了个唇红齿白的青年,手里捏着小礼盒,脸无比煞白。
-
拍卖会近一个半小时,云辞挑挑拣拣,也拍了有三四件。
红木根雕的砚台,一对蓝田玉手镯,以及几样翡翠琉璃。
加一起,价格也已远超八位数。
张婷婷平时没感觉,这会儿倒是切实体会到什么叫花钱如流水。
见他又要对一枚红宝石举牌,连忙抱过他的手,小声规劝:“云哥,会不会太多了。”
纵观全场,似乎只有云哥拍下的东西最多,给她一种菜市场买菜的错觉。
云辞细想想,今天的风头已经出够了,再惹眼只会适得其反,顺势放下号码牌。
那枚红宝石很快被后排的人拍下。
转头不期撞上贺钧年的目光,亮晶晶地,冲着他傻笑。
“云少爷,我有话要跟你说。”一道声音冷不丁闯入,将云辞唤回神。
临近拍卖结束,唐知节终于出声,将他叫离会场,就近找了间房间。
关上门,却迟迟没有转身。
云辞:“唐先生?”
唐知节肩膀微耸,慢慢地转过来,佝偻着脊背低下头,“抱歉。”
轻轻的两个字,云辞立刻明白了,大跨两步上前扶住他的手,“唐先生,您别这样。”
唐知节摇头,抬起一张饱受风月洗礼近半生的脸,满是愧疚,“我代颐莲向云少爷道歉。”
看完监控,他就知道拍卖会开始前发生的那件事,不是礼服被泼红酒这么简单。
是颐莲指使那个女人去做的。
云辞带来的小姑娘哪里就惹着她,非得整这一出?唐知节前后一想,就明白问题出在哪儿。
她分明是想借着这件事,让云辞难堪。
“云少爷放心,”唐知节向他保证,“拍卖前的那段监控我已经让人毁了,不会流出去半点。”
那段视频一旦流出去,知情的明白云辞是在为女伴讨公道,不知情的就不知道要编造成什么样了。
云辞沉默许久,看着这个为了女儿向自己低头的男人,无端生出一丝羡慕,“唐先生是个好父亲。如果您能在工作闲暇之余多教导教导女儿,她会比现在更出色。”
而不是将这些伎俩都用在阴谋算计上。
唐知节点点头,无奈轻叹:“她以前不是这样的,自从Leona怀孕,就跟变了个人。”
事关别人家庭,云辞不好说什么,两句话将事情揭过去,随后又问:“听说唐先生最近在找合作商?”
唐知节的珠宝生意,主要面向高端人群,成交一次价格不菲,但高端人群也就那些个,市场到底还是掌握在大众手中。
他就想放宽目标,打通市场。
这是一项长期计划,嗅到商机的自然都想来分杯羹,宋仁轩也不例外。
“云少爷也有这方面打算?”唐知节很意外,他居然跟自己有同样的想法。
云辞柔声淡笑,“以前是没有,现在有了。”
“是因为……宋先生?”唐知节能有今天的地位,脑子自然不差。
这些天,宋仁轩的频频示好,以及坊间流传关于他们父子的那些恩怨,不往那方面想都不行。
“唐先生是个聪明人。”云辞没有反驳。
恰好卡着拍卖结束的点,谈妥这件事。
回到会场,张婷婷和另一个小姑娘一左一右坐在Leona身边,相处得还算融洽。
他记得那个小姑娘,之前帮婷婷说过话。
张婷婷早已恢复先前的活力,发现他回来冲他挥手,随即起身跟身旁两人打了招呼,快步走来。
可惜还是慢了一步,贺钧年先跑到云辞身边,献宝似的打开锦盒。
一颗近9克拉的鸽血红宝石,灯光下,璀璨夺目,瞬间抓住所有人眼球。
“阿辞,给。”
这个时候的贺钧年跟三年前好像没有任何变化,得了珍宝,第一时间跑来献给他。
满心满眼都装着他,哪怕他不常出门,也会时不时跑去云家,跟他讲点外面的新鲜事。
整整三年。
怎么可能一点感情都没有。
求婚是意料之外,但他想也许跟他结婚是个不错的选择。
可是——
云辞敛眸看向盒中灿若繁星的红宝石,乍见惊艳,久看之后也会觉得索然无味,最后厌弃扔到角落蒙尘。
上一世的他,与这盒中宝石何其相似。
“忘记告诉你,我其实并不喜欢宝石。”云辞扯动嘴角。
手捧锦盒,贺钧年满心欢喜直坠谷底。
余光瞟到紧盯这边的宋闲玉,云辞又改了主意伸出手,“不过这是你送的,那就另当别论了。”
贺钧年忽地抬头,掉下山谷的心再次起飞,趁机握住他的手,“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去。”
云辞想想点头。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