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很快到达言家村的祠堂。
因为来的路上又吸引了部分村民注意,所以来到祠堂的人多了不少。
有不了解情况的村民看着村长满脸严肃的模样,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等听到村长说,要给言颜和言德做个断亲见证时,顿时引得一片哗然。
那些人好奇地向周围人打听:“这是出了什么事?怎么就要断亲了?”
有知道情况的村民赶紧给他们解释。
等听完后,一众村民看向言德和言胜的目光都像看傻子似的。
他们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结果就是因为言颜要送言桥去学堂的事,最后才闹僵成这样。
本来言家大部分银子就是言颜赚的,他要送言桥去学堂,那就送呗!
言家不给言颜娶亲,言颜都二十五了,好不容有个养子在膝下,他宠爱这个孩子,想送他去学堂读书识字,这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
真是的,何必闹成这样!
再说了,念书是需要天赋的,又不是去学堂就能行,说不定没去几天,就被夫子劝退了。
就拿言胜本人来说,他就是没过几天,就被夫子给劝退的。
啧啧!
一时之间,村人们议论纷纷。
有赞成言颜的,也有说言颜傻的。
养子而已,何必看得那么重!
说起血缘关系,言颜还是跟言钧更近一些,更何况言钧在读书上很有天赋,这可是经过夫子夸赞的。
言颜现在为了言桥,竟然跟言德一家断绝关系,将来言钧高中了,可就没言颜什么事儿了。
村里难得出现一件大事,尤其是断亲这样的大事,大家免不了热火朝天地聊起来。
这些话传到言颜等人耳中,言颜只当没听到,果断在村长写的断亲书上按了手印。
言德和言胜听到那些村民的话,倒是多了几分犹豫不决。
不过事情闹到这一步,显然是没有转圜的余地。
他们心一横,齐齐朝上面按了手印。
这手印按下去,言颜便彻底跟这两人断绝了父子和兄弟关系。
以后他们就是陌路人。
看到他们都按了手印,村长将其中一份收起来,然后将剩下两份分别交给言德和言颜。
然后他走到祠堂牌位前面,在那里敲敲打打一番,弹出一个抽屉。
村长从里面取出用油纸包裹好的族谱,然后翻到言德一家那页,然后拿起毛笔,将言颜的名字从上面划掉。
随后他又翻到自己家那页,将言颜的名字添到他弟弟名下。
言颜看到他准备将族谱合上,赶紧阻止道:“大伯,等一下。”
“怎么了?”村长不解地看向言颜。
言颜在人群里扫视一圈,目光定在其中一位老头子身上。
那正是原身的另一个大伯,言桥的爷爷。
言颜当即朝对方走过去,然后说道:“大伯,言桥现在是我的养子,但按照族谱来说,他依旧在您家名下,您看,不如也写一份断亲书,这样我才好将他写下我名下?”
这话一出,言桥爷爷顿时脸色铁青。
他原本是来祠堂看热闹的,却没想到这把火竟然烧到了他头上。
“你,你……”老头子哆嗦着手,指着言颜,眼里满是愤怒。
“大伯,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若你不愿意跟言桥断亲,也行,那你等会儿就把他领回去。”言颜神色淡定地说道。
老头子看着言颜淡淡的神色,仿佛言桥对他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的模样,不禁有些迷惑了。
刚才他都听村人说了,言颜是因为想送言桥去学堂,才会跟言德闹僵,乃至于断绝关系。
所以,言颜到底是看重言桥?还是不看重?
老头子心思百转,但不管言颜是否看重言桥,他自己肯定是不看重的。
因此,他毫不犹豫道:“断亲就断亲!”
笑话!他有那么多孙子孙女,根本就不差言桥那么一个!
片刻后,言颜又拿到了一张新的断亲书。
他这才看向村长,说道:“大伯,将言桥的名字写在我下面。”
村长这时已经明白他的用意,当即也不迟疑,刷刷几笔下去,言桥便正式成了言颜的儿子。
所有事情解决,村长重新将族谱放好。
言颜低声跟村长说了两句话,便趁着言德父子俩没反应过来,率先跑回了言家。
虽然他跟言德断绝了关系,但他和言桥还有东西在言家,他怕自己迟回来一步,就进不了门。
一进言家院门,他就迅速朝自己之前住的屋子跑去。
他快速挪开那张木桌,将之前那个钱袋掏出来,然后又赶紧收拾了几件自己跟言桥的衣裳。
索性他和言桥本就没几件衣裳,他收拾的很快。
是以等他前脚刚离开言家院子,后脚赶回来的言德父子俩就扑了个空。
言颜收拾东西比较匆忙,他并没有将屋子里那张木桌位置还原。
于是那墙壁上藏钱袋的洞口,郝然便展现在这父子俩面前。
看到那个小洞,言德父子俩哪里还不明白,那是言颜藏钱的地方。
原本他们都以为言颜赚的所有银子都被他们收刮走了,却没想到言颜竟然敢藏私房钱。
一想到言颜在那里藏了大笔银子,这父子俩就怄得慌。
早知道、早知道他们就应该快点赶回来……那些银子就是他们的了。
“这个该死的孽障!”言德好半晌才吐出这么一句。
言胜的心更是如同滴血一般难受。
另一边,言颜可不知道这父子俩在为二十几个铜板怄气,要是知道的话,他估计睡着了都会笑醒。
言颜并没有急着去言怀家里接言桥,他先去了村长家。
此时村长正跟家里说起言颜的事。
他对着三个儿子道:“言颜以后就是你们的堂哥,你们以后看到他,记得叫人,听到没有!”
村长的三个儿子面面相觑,但还是回答道:“知道了,爹。”
其实村长的大儿子今年已经二十四岁,只比言颜小一岁,他最大的孩子都快五岁了,这些道理根本不用村长教,他都明白的。
村长二儿子今年二十一岁,膝下同样有个两岁的孩子。
三儿子今年十八岁,去年刚成的亲,还没有孩子,不过他也是成年人,这些道理同样不用村长多说。
村长看到他们这副神态,当即不满道:“你们是知道了,但是还要教导几个孩子,让他们也知道。”
“别到时候看见言颜,他们都不知道叫人。”
“是,爹,我们都知道。”村长几个儿子非常无奈道。
他们爹是村长,习惯了在村人面前摆出一副威严的架势,这回到家里,还是改不了这习惯。
幸好这几个儿子都清楚他爹的德性,并没有将他的不满放在心上。
是以言颜刚踏进村长家院门,就迎来了热切的叫喊声。
“堂哥。”这是村长的三个儿子和儿媳喊的。
“堂叔。”这是村长的孙子孙女喊的。
“小颜啊,你来了。”这是村长。
村长笑眯眯地走向言颜,热情地接过言颜手里提着的包袱。
“大伯。”言颜先对村长喊了一声,才挨个喊其他人。
不得不说,村长家的人是真不少,大大小小一溜人喊完,言颜感觉嘴巴都有些干。
“小颜啊,你快坐。”村长热情地招呼言颜坐下。
他看到言颜嘴皮发干,还满脸慈爱地给他倒了杯水。
言颜确实有些口渴,就没跟村长客气,顺手接过了水碗,喝了一大口。
喝了水,他干涸的喉咙顿时感觉好受许多,言颜笑笑:“谢谢大伯。”
“一点小事,还跟大伯客气什么!”村长和颜悦色道。
言颜又跟村长说了会儿话,才说起正事:“大伯,我过来,是想找您问问,村子里有没有空房子,我想租下来。”
“租什么房子,大伯家里还有两间空屋子,你和言桥那孩子直接住进来就行。”村长摆手道。
“那怎么能行,我还是另外租一个房子吧!”言颜婉拒道。
虽然他现在名义上和村长一家亲近不少,但在此之前,他和村长一家根本不熟悉,忽然要住到村长家里,言颜自问脸皮还没有那么厚。
村长刚才是一时激动,才会让言颜直接住到家里。
这会儿听到言颜回绝,他也冷静下来,思虑过后,这样确实不合适,便没有坚持。
他在脑海里回想一番,终于想到村口的一户人家。
那户人家两个月前在镇上买了大宅子,全家都搬到镇上去了,如今那屋子还空着,屋子的主人还拜托他将屋子租出去。
那房子的主人之所以要把屋子租出去,主要是想要屋子有个人气,不至于破败下去,所以租金什么的,全都交给村长做主。
此刻村长便将那房子的情况说出来。
那里有一间主屋,两间厢房,一间厨房,除此之外,房子后面还有小半亩菜园子。
言颜听完,对那房子的情况很满意,当即就跟村长租了下来。
村长如今是言颜的大伯,他自然要为言颜打算,所以他最终以三百文一个月的价格,将那房子以及后面的菜园子一起租给了言颜。
原本按照市价,那房子应该能租到四百文的。
不过村里家家户户都有房子,不会轻易租别人的房子。
那房子已经空置了两个月,里面积了厚厚一层灰,如果继续空置下去,说不定里面各种家具都要蛀虫了。
如此一来,还不如以三百文租给言颜。
想到这些,村长可谓是徇私的心安理得。
房子的问题解决后,言颜又感谢了村长一番,才带着包袱去言怀家接言桥。
村长原本还想留他吃个午饭,不过言颜表示他要尽快将屋子打扫出来,婉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