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一边,童姥已经向郭芙展示了通往外界的道路,也就是她进来的地方——通风管道。
她看起来纤瘦矮小,力气却出乎意料的大,郭芙张口结舌,看着她硬生生把通风管道的入口天花板掰开了,露出黑黢黢的洞口,那洞口十分窄小,除了童姥这样体型瘦小的少女和郭芙这样的小孩子,就算是一般的女孩也钻不进去,郭芙心想,怪不得巫姐姐神不知鬼不觉,就能钻到这里来呢。
她看了看洞口,有些跃跃欲试,也有些害怕,还有点嫌弃,那里脏兮兮的,一定会把自己的衣服弄脏吧?这是欧阳叔叔给她准备的衣服,虽然欧阳叔叔让她不必在意,但人家家里的东西,自己不能随便处置的——这是爸爸说的。
但杨哥哥更重要些。
想到还得去找杨过,郭芙勇气顿生,整了整衣服,大义凛然:“姐姐!我们走吧!”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这是准备就义去呢,童姥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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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郭芙被扔下车后,杨过心中才略微安定了一点,虽然被扔在路上仍然很危险,但他相信,柯镇恶会想办法找到那小丫头的。
没有了需要牵挂的,接下来的时间里,杨过安安静静,任由李莫愁和老沙蒙上自己的眼睛,将自己带到了这里。
尽管没有一窥这屋子的全貌,但杨过身处其中,单论里面的装修,也是难得一见的豪华了,杨过一直生长于贫苦之家,他母亲穆念慈性格沉静少言,为了养育杨过已经尽心竭力,杨过也从来不在物质上对母亲提出什么要求——他深知自己的家境。
此刻他坐在这屋子的床上,对四周的环境,只是刚来时惊诧了一下,之后就视若无物,静静地思考自己的逃生之路。李莫愁等人见他竟然一点也没有搞事的迹象,安静如鸡,也不由得啧啧称奇,放心将他扔在这间屋子里,这里可是“灵鹫”的总部,围得铁桶一般,谅他也逃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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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芙感觉自己爬了好久,胳膊和腿都磨得火辣辣的疼,她小声问了童姥好几次,换来的都是不耐烦的:“快到了!”
她也不敢多问,生怕惹怒了童姥,把她就这样扔在这通风管道里,这可比扔在公路上吓人多了 ,何况,既然已经爬了一多半了,还是坚持下去的好。
骨子里的倔强悍劲一旦发动,郭芙咬着嘴唇,告诉自己不要再想其他的,先找到杨哥哥再说。
听她好一阵没了动静,只有窸窸窣窣的爬动声,童姥有点诧异,不由得问了一句:“怎么不说话了?”
郭芙细细的声音响了起来:“我不说话了……爸爸说对待帮助你的人,不可以抱怨。”
童姥在黑暗中“哈哈”一笑:“好个郭家的小丫头,我倒是没看错人!”
两人静了下来。
又不知过了多久,童姥忽然停下,郭芙时刻提心吊胆,也立刻停止,只听到童姥在前面咔咔叭叭地不知道做了些什么,忽然,一道微弱的光线照进了漆黑的通道。
轻轻的“噗通”一声,童姥已经跳了下去,郭芙赶忙跟着爬到了洞口,往下一看,果然是与自己住的房间差不多的格局,这里也是洗手间。
几声脚步轻响,一个冷冷的少年声音响了起来:“你是谁?”
这声音再耳熟不过,正是和自己相处了几日几夜的杨过!
郭芙大喜过望,巫姐姐果然是好人,带着自己找到了杨哥哥!
她趴在洞口朝下望去,黑发白衬衫的男孩子,正与瘦小的童姥相对而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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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过不知道眼前的少女从何而来,她看起来十分秀丽,若非身材瘦小显得清弱了不少,长大后也一定是个娇艳的美女。
但她忽然出现在这房中,杨过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警惕。
那少女却只是笑了笑:“别紧张,小伙子,”她伸出两只手,做了一个阻止的手势,杨过皱了皱眉,觉得她说话听起来老气横秋,“我是受人之托,专门带一个人来找你的。”
杨过脸色冷淡,他想不出在这里,能有谁要找他:“……谁?”
一个细细的、耳熟的女孩声音,好像是从头顶传来的:“杨哥哥,是我啊,是芙儿来救你啦!”
杨过瞪大了眼睛,满脸震惊,抬头看去,果然天花板的通气管道露出了一张小脸,脸上被灰尘和蜘蛛网蹭得左一道右一道,但他一眼就认了出来,那是郭芙!
他不由得踏前一步,震惊极了:“芙儿!你、你怎么会在这儿!难道柯镇恶没把你找回去?难道他们还是把你抓来了?”他越想越沮丧,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童姥站在一边不说话,只是嘿嘿一笑。
郭芙赶忙说:“不是的不是的,杨哥哥!你听我说!”她就这么趴在通风口,对杨过说了欧阳克的事情,“……还要多亏了巫姐姐,要不然、我根本都找不到你呢!”
杨过听她这么说,折腾了老大功夫,就是为了来救自己,心中顿时一热,他没有想到,郭芙这小丫头竟然这么有情有义,再看看她那张乱七八糟的小脸,杨过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的神情,变得十分温柔:“不管怎么样,你先下来吧?”
郭芙看了看天花板到地面的高度,刚才垒着凳子爬上去时,自己一点也没想起害怕,现在要下来了,倒是打起了退堂鼓,她讪讪地笑了笑:“嘿嘿……嘿嘿嘿……”
童姥在一旁笑出了声。
杨过头脑极快,立刻就明白了郭芙怎么回事,见童姥嘲笑郭芙,便瞪了她一眼,他不知道童姥到底是什么身份,不过现在在场三个人,本来也就只有童姥一人对自己心知肚明罢了。
他站在那块被拿掉的天花板下,对郭芙展开双臂:“你不敢跳是不是?”
这可一下子拿捏住这丫头的性子了,郭芙小嘴一撅,硬气道:“谁、谁不敢了?我可是……”
“……郭靖黄蓉的女儿,我知道。”杨过驾轻就熟,“那你跳,反正我在下面接着你呢。”
郭芙抿了抿嘴,又向下看了一眼,对于杨过的信任,终究是占据了上风,眼睛一闭,“扑通”一声跳了下去。
杨过被冲得倒退了一步,稳稳地接住了她,小姑娘圆滚滚的身子像个球一样砸了进来,杨过觉得自己甚至能闻到一股甜甜的奶香。
真是个小孩子……自诩为大人的杨过想,他一直想有个妹妹,要是有个妹妹的话,应该就是郭芙这样子?
童姥在一边,等郭芙从杨过怀里折腾下来,又是拿杨过的衣服擦脸,又是嘟嘟囔囔、连说带笑地讲她这两天的经历,等了好一会儿,一直没留心童姥的两人这才注意到,童姥已经又钻回了那通风管道里。
郭芙叫道:“巫姐姐……”
童姥笑道:“答应你的事,我已经做到了,这小子,我也帮你找到了——郭大小姐,”她意味深长地说,“你答应姥姥的事情,可也别忘了。”
郭芙将手伸进裤兜,紧紧握住了那枚七宝指环,点了点头。
童姥微微一笑:“不要弄丢了我的东西……小丫头,替我好好保管,我还会回来找你的。”
郭芙叫了一声:“那……我可以告诉爸爸妈妈吗?”
童姥眼中精光闪动,沉吟片刻:“可以。”
话音刚落,她纤瘦的身影,就随着天花板被盖上的动作,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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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芙怔怔地望着天花板,觉得这巫姐姐简直来无影去无踪,好厉害啊!
杨过却问:“她让你保管什么东西?”
郭芙伸出一只胖胖小手,大拇指上,紧紧环着一枚流光溢彩的七宝指环,那指环上闪耀的光,让杨过的神情也变得闪烁起来。
他垂下眼睫,沉思起来,那个少女为什么要把这东西给芙儿?这笨丫头,丝毫没有保存东西的能力,那能被看上的,一定是她背后的势力。
郭靖和黄蓉……
这“灵鹫”究竟是什么地方,竟然需要这样强大的背后势力才能够抵抗吗?
很快,能解答他疑惑的人就来了。
杨过抱着郭芙坐在床边,他还没想好怎么安置她,但听她一直在说那位欧阳叔叔,于是决定找个空子,出去找到那位欧阳先生,让他把郭芙带回去,至少要保证她的安全。至于自己,再另想其他办法。
郭芙的出现打乱了他逃跑的计划,但杨过看着郭芙苹果似的小脸,依偎在他怀里,吃着杨过偷偷攒下的一点干粮,絮絮叨叨地说东扯西,心中一片温暖。
他不生气,相反,他很高兴。
他没有想到,除了自己的母亲,还有这样非亲非故的人,愿意冒这么大的风险来找他。
虽然他也知道,郭芙脑子简单,她不会想那么多,但正是这一腔孤勇,反而更为感人。
杨过在心底暗暗下了决心,这份小姑娘寄托在自己身上的情感,他一定会想方设法报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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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芙找到了杨哥哥,接下来怎么打算,她压根就没想——欧阳叔叔会帮忙的!
她只是很高兴,因为杨过又回到了她的身边。
郭芙是家中独女,一直想要个哥哥,温柔一直在朱七七和自己面前,夸耀她的表哥,叫什么“苏梦枕”的那个,说她表哥多好多好,她和朱七七都快要羡慕死了。
哼,我没有表哥,但杨哥哥一样好!郭芙心想,回去就跟温柔炫耀回去。
……不是,你们这三个小丫头,每天的日常活动都是在干嘛?
忽然,郭芙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杨过肃然起身,用极快的速度,一把把郭芙团成一个球,塞进了这房间里唯一的衣柜之中。
郭芙嘴里还含着杨过给她的糖,整个人呆住了,甚至一声都没有叫出来。
她并不知道,杨过是听到了外面有脚步声,轻捷又迅速地朝这里走来,所以当机立断,将郭芙藏了起来。
不知道来人要做什么,郭芙在衣柜中,只听到外面的门锁被打开的声音,一个年轻的男声,应该是在对杨过说话。
“你小子运气来了,姥姥和欧阳老先生要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