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蓦站在那里,长身玉立,即便他的脸上沾上了烟尘也丝毫不减他的风采,反而给人一种强大的气势。
秦昊看着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仿佛不论什么时候他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夜幕降临,还不是最黑暗的时刻,你真的以为你们红衣坊能一人独大吗?”
“能不能,你是没有这个机会看到了。”毕蓦冷声道。
秦昊轻笑两声,“即便我没有机会看到,但是等待你们红衣坊真正的梦魇还没有开始。”
“是吗?”毕蓦的表情淡淡,对方如此嚣张的话,他看似听进去了,又好像没听进去,但究竟他心里如何想,没人能看透,秦昊,也不能。
“当梦魇来临的时候,你就会知道它的可怕,包括今天你从烈焰的牢笼里面出来,也会后悔。”秦昊悠悠然道。
毕蓦拎着手中的剑,似乎对方的这句话牵动了他的某一根神经,他抬眸,冰冷的目光像是要把人冻僵似的,“好,就凭你这句话,我今天可以不杀你,但并不代表过了今天,我不会杀你。”
他很少说这样多的话,并不是不能说,而是不愿说,秦昊脸上的笑容加深了几分,“我很荣幸。”
毕蓦的目光很阴沉,他双手握剑,锋利的剑尖支在地上发出‘叮’一声悦耳的清脆声,“我需要有人活着回去给凤无夜传话。”
秦昊挑眉,先是‘哦?’了一声,然后问道:“什么话?”
毕蓦的身后,火依然在燃烧,像是从地狱深处飘上来的一般,带着吞噬一切的力量,而他,就那样站在那里,气势不怒自威,“他以后最好每天都睁着眼睛睡觉,一旦闭上眼睛,很有可能就再也不会睁开了。”
秦昊垂于身侧的手缓缓握紧,“好,你的话我一定传到。”他抬眸,看向毕蓦,幽幽问道:“那,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像是闪电一般,毕蓦的身影瞬间就来到了秦昊的跟前,手中的剑直朝对方的面门攻去,“我说过不杀你,但你总要交点利息在这里。”
秦昊似乎是料到毕蓦不会就此轻松的放他离开,所以当他攻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往后退了出去,堪堪将这攻击力十足的杀招避了过去,同时剑从袖中弹出,秦昊出手如电,将毕蓦的剑架住,两个人便在大堂里面过起招来。
这两个人谁都不肯退让,他们的攻击速度很快,刀光剑影也只是瞬间之间的事情,交手时,火星四溅,每一次剑光闪动时,都带起一道华丽的光芒,虽然好看,却也致命。
秦昊的武功是不擅长与人面对面硬拼的,他更擅长的是暗杀,双方过了五招之后他便开始在大堂里面和毕蓦玩儿起了身法,他的速度很快,和之前的毒蝎完全是天与地的差别。
但是,秦昊快,毕蓦的速度也不慢,很快,他便追了上去,同时手中的剑刺出。
感受着背后的杀气,秦昊反手就是一剑,两个人在大堂里面再次对上了,随着时间的推移,秦昊渐渐感到力不从心,他知道,若是继续这么耗下去,那自己就不单单只是受伤的份儿了,很有可能被这个男人给杀了。
他的身体像羽毛似的轻飘飘落在牢笼的上端,秦昊出手如电,‘咻’的一声,暗器直直的朝毕蓦射去。
毕蓦站在大堂中央,将射过来的暗器一一避过,同时递出去一掌,只见一团烟雾自秦昊的身边炸开,再看向他刚才所在的地方,已经没有了踪影。
毕蓦收招,冰冷的目光冷冷的看着大门,他明白,秦昊已经逃走了,目光触及到地面上的血迹,然后举步朝已经昏迷的妇人走去,同时将自己的信号发了出去。
他站在大门外面,看着漆黑的夜空中,信号灯瞬间绽放,像是华丽的烟火,将这寂寞,孤冷的夜色点燃。
那边,应该没问题吧!
毕蓦和凤九几乎是同一时间到达汇合的地点,这里是红衣坊在东望国的分舵,当看到毕蓦时,凤九的第一句话就是,“毕兄,毒蝎门那里挺棘手?”以前不论是什么样的战斗,都没看到过他如此狼狈的模样,不由担心的问道。
毕蓦皱眉看着凤九,她身上也有不少的伤,可这个人倒好,不先关心自己,倒先关心起他来了,今天晚上的一战,他没受伤,只是爆炸的时候身上沾染了不少灰尘,所以看起来狼狈了些,比起凤九他们,他实在是要好的太多了。
“你受伤了?”毕蓦问道,同时目光看向单岐他们,眼底有着责备之意。
单岐脸一红,却是什么都没说。
这个时候凤九才反应过来,刚才一路上,她一心挂念这边的情况,倒是忘记了她身上还带着伤了,现在经由毕蓦提醒,笑道:“没事的,都是些小伤。”
毕蓦眼里有着不认同,说道:“如烟。”
女人到底要比男人细心,当毕蓦的话音一落,柳如烟已经拿着药箱走了过来,“主子。”
凤九看了看身边的人,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伤,尤其是玄歌,伤的最严重,毕竟以一己之力和四个高手过招是很困难,很危险的事情,可,这个人,真的做到了,凤九眼睛里面流露着温和的光芒,“你们都先下去把自己整理一下,有伤的治伤,不得大意,明白吗?”
“可是主子这边?”凌雅芙此时也是浑身狼狈,斑斑点点的血迹在身上格外的刺眼。
凤九温和一笑,道:“我这边有如烟在,你们等下收拾好了再过来。”
“是。”
等到众人都走出去之后,柳如烟才说道:“主子,我来给你包扎。”
“辛苦你了。”凤九说道。
柳如烟眼睛一酸,只觉得一股温热溢满整个眼眶,“主子说的哪里话,这都是属下应该做的。”
“你没事吧?”凤九有些不放心,毕竟打斗之中会发生什么意外,谁都无法预料,她是个人,不是神,她只能尽力把那些可能会发生的意外降到最低,可也仅仅是最低而已。
“我没事。”柳如烟边给凤九包扎边说道。
凤九身上的伤都是皮外伤,只要好好养几天便会痊愈,她看着窗外的雨,担心道:“殿下还没回来吗?”
“还没有。”
“是吗?”凤九眉目间溢满了担忧,按照他们行动的时间,姬如恪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回来了,可现在,什么消息都没有,心,不由得提了起来。
柳如烟跟在凤九身边这几年,虽然做不到完全了解这个人,可到底熟悉她的一些变化,将纱布缠好并打了一个漂亮的结,说道:“主子放心,殿下一定会没事的。”
这个时候,凤九也只能选择自我安慰和对姬如恪的信心,相信他一定会平安归来。
没过多久,刚才离开的那些人又重新进入凤九的视线。
“毕兄,这一行不顺利?”凤九问道,以毕蓦的武功对付毒蝎门那些人应该不是问题,但以之前他狼狈的样子来看,很显然,此行颇为不顺利。
毕蓦表情淡淡的,看了眼凤九身上已经包扎好的伤口,将自己的担忧掩下,冷声道:“毒蝎门已经不存在了。”
“那你身上的伤?”凤九担忧道。
“和凤无夜派过去的杀手过了过招。”毕蓦说道。
闻言,凤九皱眉,“是谁?”能和毕蓦过上招的人,武功绝对不低。
“凤无夜手下的第一杀手,秦昊。”
凤九眼睛微眯,琢磨着说道:“居然是他。”这个人她倒是听说过,只是从来没见过他出手,“外面怎么样了?”
这时,印博艺迈着风尘仆仆的步子走了进来,“已经收拾干净了。”
闻言,凤九点点头,说道:“辛苦了。”
印博艺在自己兄弟们眼中是一个颇为老实,憨厚的人,但其实,做他们这一行的,有谁会是真正的老实,憨厚?在江湖人看来,印博艺是一个外表老实,做事狠辣的人,正因为如此,红衣坊的总舵在他的看守下一直平安无事。
所以,凤九把家交给他看管,不是没有道理的,不然真的把家交给一个老实,憨厚,连人都不敢杀的人看管,那才真的是一个笑话。
“辛苦的是主子和兄弟们,我只是负责收尾工作,算不上辛苦。”印博艺嘿嘿一笑,憨厚的性子在此时再次流露了出来。
“人怎么样了?”凤九问道。
“还没醒,我们现在要不要让凤阳见见他的妻子?”柳如烟问道。
凤九想了一下,说道:“等明天再说吧,现在不是他们见面的时候。”说着,她淡淡一笑,清澈的眼眸此时显得格外的明亮,“看来这个凤阳对我们说的也不尽全是实话。”
“他会和我们合作吗?”玄歌问道。
凤九幽幽一笑,说道:“凤阳和他的妻子现在已经失去了保护伞这个屏障,那些人是不会放过他的,这么多年来,凤无夜一直不对她出手,你们不会真的以为他是一个情深义重的人吧?”
“难道不是?”凌雅芙惊讶道,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此时像是个好奇宝宝似的。
柳如烟轻轻一笑,用手指敲了敲凌雅芙的脑袋,打趣道:“傻姑娘,也只有你会相信凤无夜是个重情的人。”
“那他为什么还……”凌雅芙不解道。
“你是想说为什么凤无夜还会留着她的性命吧?”凤九眼底有着淡淡的笑意,“那自然是她还有可利用的价值,现在这个价值落到我们手上了,你觉得他还会让他们继续活下去吗?以凤无夜做事的风格,自己得不到的,便会除掉。”
凌雅芙撇撇嘴,一副我看走眼的郁闷表情说道:“丫的,我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
“二殿下那边还没消息吗?”单岐问道。
凤九淡淡一笑,道:“他会回来的。”
雨中,姬如恪和花千珏正在对峙,这两个风华无限的人身边的火药味很浓,从周遭像是被龙卷风袭击过的环境上来看,他们二人方才定然是经历过了一场恶战。
“二殿下果然是深藏不露。”花千珏手中拎着剑,雨水顺着剑身滑落,银白色的光芒倒映着黑色的帘幕,像是一条条黑龙吞吐着烟雾一般。
姬如恪没说话,长身玉立,风采翩跹,即便是糟糕的环境,也难掩他的风采分毫。
“我想问问,刚才二殿下的那番身手,凤九知道吗?”花千珏握着剑,却是没想和姬如恪再动手了,这么打下去,没有意义,倒不如给姬如恪添点儿堵来的好。
姬如恪面色不变,那双仿佛盛满了星辰浩海般的眼睛,此时寒光闪闪,“你想说什么?”
闻言,一向不怎么笑的花千珏这一次却轻轻的笑了起来,“你说,要是凤九知道你瞒她那么多事,她还会不会陪在你身边?”
姬如恪眼睛微眯,看向花千珏的眼睛已经有杀意闪现了。
“你杀不了我。”花千珏如何感受不到姬如恪身上的杀气,但是他不在乎,也不害怕,因为他知道姬如恪不会杀了他,“纳兰慕雪不是什么好人,但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你们两个,一个个怀揣着自己的目的接近凤九,姬如恪,你觉得你会瞒住她一辈子吗?她之前可以为了纳兰慕雪掏心掏肺然后毫不犹豫的离开他,那么今天,或许以后,她也会那么对你。”
姬如恪没说话,只是握着剑的手指微微一颤。
花千珏不管姬如恪是真的不在乎还是装着不在乎,他只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说自己想说的话,“要知道,凤九没有对不起你们,而你们,统统都欠她。”
“那么你呢?你敢说你就没有目的?”姬如恪目光沉静的看着对面的人,声音不免有嘲讽之意。
闻言,花千珏笑了,是很坦然的笑,“我有目的,这些凤九统统都知道,但是你们呢?你和纳兰慕雪,你们敢将自己刨开摊在凤九的面前吗?”
姬如恪俊美的容颜越发的苍白,面对花千珏的质问,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