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纪元一零七零年*,安卡理梅继其父之位,成为努门诺尔首位女王,名字前加意为最高的“塔尔”,称“塔尔-安卡理梅”。
新王继位典礼之日,诺多至高王从灰港派出的使者抵达首都阿美尼洛斯。
精灵与努门诺尔人的友谊起于他们先祖,重兴起于阿勒达瑞安。即便安卡理梅宏图大略,不断扩张的海军对中土海岸虎视眈眈,但对待精灵上,特别指林顿和埃瑞吉安,一向礼貌尊敬,不曾与他们生出矛盾。即便有利用,比如戳破圣主身份那次,也做得谨慎小心,绝不授人以柄。
因此即便女王与至高王私下有怨,但努门诺尔和林顿维持着友好的关系。
森林联盟自“信仰动乱”后,相比林顿,和埃瑞吉安更友好些。起因是大批量建设的魔动能设备需要珍稀材料,和卡扎督姆友好的埃瑞吉安是除了努门诺尔外,少数能提供这些材料的领地。
后来,“珠宝匠公会”的工匠们对上翼城的各色技术很感兴趣,尽管他们的会长凯勒布林博总嗤笑那些是“奇淫技巧”,但公会工匠们总要为了一份上翼城签发的通行证书争抢。
就像和矮人的友谊一样,他们从上翼城带回了对自然力量的奇特使用方法。
以及许多故事。
“她是最年轻的首席,个子在她的同族中很高,有一双黑眼睛,神采深刻,我从未在任何女性身上见过那样的眼神……女精灵也没有……那里的人说,她以前在学校里,总被学生剧组拉去饰演‘圣主’。”
“她喜欢了我……一阵子。”
“后来,她说自己是圣主之外少数能写大型通路的工程师,她的短短一生,对联盟来说更重要——”
“当我想要找她时,她已经去了南方,听说……那里的建设工作十分危险,不只因为邪恶生物,还有努门诺尔人的骚扰。”
凯勒布林博实在听不下去了。
他丢下长锤,锤头沉甸甸地击在打造台上,发出一声令人颤抖的巨响。
他侧过身,向交谈处看去,高束的发便划过他轮廓分明的颌角,他曾沐浴双圣树之光,此时眸光似新铸的利刃。
他冷道:“森林里的女人从来不专一,她要是能活着,以后也不会记得你。过不了几年,你就会发现她已经生育了两个孩子,一个是蓝眼睛,一个是褐眼睛,因为他们有不同的父亲。”
那工匠默然不应,眼睛里更添伤情。
看来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
一想到男精灵钟情于人类女子这种历史奇观出在珠宝匠工会,凯勒布林博心中更添不满,再无继续工作的兴致。
到底为什么男精灵能爱上女人?
人类女子短寿、丑陋、愚昧——不过,那个女人能去表演“圣主”,长得应该不至于很丑,毕竟那位伊熙琳·劳瑞恩在精灵间的名声,从来不与“丑陋”有关;她应该也不至于愚昧,毕竟她名列森林联盟工程中心的首席,那代表她的技术仅仅次于……
……怎么又是伊熙琳·劳瑞恩。
在她统治下,和“珠宝匠公会”有交往的人类工匠,无一不是她的追随者和崇拜者,他们总说:精灵的才能确实惊人,但怎么能和“圣主”相比?
如此盲目,如此言之凿凿,毫无例外。
凯勒布林博想到这里,难遏烦躁,动作粗略地解开了护腕,对那工匠说:“不过她恐怕活不了多久。森林的和平难以持久,大战将起,他们由近半女人组成的军队,怎么能战胜伊甸人的精兵?”
工匠们寂静了片刻,从中冒出一句:“会长大人,您对森林的事情真是了解。”
几天后,那工匠在同僚的掩护下,离开埃瑞吉安,去向南方找他的首席工程师。
凯勒布林博闻此,只是冷淡地说:“当他西渡了。”
于是,这个故事成了少数没有结尾的故事。
如凯勒布林博所料,努门诺尔新王继任典礼后的第二天,森林就陷入战火。
“南边的森林——开战了!”
“他们中发生冲突不是很正常吗?我记得前几年……”
“不是!是和努门诺尔人!……那里正在安排来自埃瑞吉安的同族撤出森林。”
林顿王城中,秦月琅外披斗篷,内着羽衣,一身无暇的白色,慢慢走过聚集在自己出城道路上的精灵们。她神态平静,无视精灵对她报以排斥的眼神。
“是森林人发动了对同族的战争。”他们对彼此说。
精灵天性和乐,热爱同族的生命和其他生命,除非对抗黑暗、或置身诅咒,几乎不会考虑战争,再者,亲族残杀的黑暗过去,是埃尔达们最不愿意回忆的。
“……暴君。”
在精灵的评价中,秦月琅戴上兜帽,走出城门,此时,天空中群鸟齐鸣,一只钢铁为骨的鸟形飞行器降到银色的桥路。
她踏上铁羽,坐在鸟背。回首时,金色双眸中似真有暴君的睥睨。
中土的努门诺尔人沉浸在女王加冕的荣光中,未曾意料森林联盟的进攻,森林联盟势如破竹,将努门诺尔人的势力地不断吞入自己的控范围,直逼泷德戴尔港口,大批的努门诺尔人被驱逐向泷德戴尔,意图逃回母国。
这时,努门诺尔的海上舰队因为权力交接,还停靠在努门诺尔本岛的港口。当泷德戴尔的管理者将战争情况报告到努门诺尔王宫时,众臣都大为震惊。
怎么会有人胆敢对他们发动战争?
高坐王位之上的塔尔-安卡理梅抚摸着冰冷的权杖,轻轻挑起唇角。
“诸位,稍安勿躁。”女王一双蓝眸中情绪深沉,“我早已备好应对之策,甚至不必出动舰队,惊扰我的父亲。”
在森林联盟的攻势下,泷德戴尔岌岌可危,出港的船只供不应求,港口中人心惶惶。
然而,在最绝望的时刻,森林联盟攻势一止。
冒死向外打探消息的努门诺尔勇士回报,森林联盟内部爆发了反叛,再也无力攻下港口。
“信仰动乱”后的首次叛乱在联盟南境爆发。一支边域军联合南方的游民和努门诺尔人,乘中央军向泷德戴尔进军之机,占据了下翼城。
“铮——”
歌兰默瑞尔暴怒之下抽剑如雷霆,她高举长剑,几乎要想砍碎眼前被捆绑的奸细军官。
“为什么!为什么背叛联盟!”
“在联盟里……能享受的东西太少了,因为到处都很公平……”军官死到临头,满脸狂色,笑得狰狞,“将军,海国的当权者能享受什么,您难道不知道吗!人心的贪念就是这样,难以填满,我不是下位者,我从不热爱公平——”
歌兰默瑞尔已听不到声音,她的手颤抖得厉害,却还是很稳。
剑起,剑落。
背叛者的头颅滚入泥泞。
这场叛乱后来被称为“内战”,持续了数年,森林联盟终于夺回下翼城时,军力已然大损,所吞下的土地也无力维持,努门诺尔人自然欢呼雀跃。同时,他们的女王的军事政策越发强硬,调遣舰队向周边海域巡视,还派出正规军加强对泷德戴尔的防御。
森林联盟就此大幅收缩势力范围,几乎都集中到上翼城和下翼城附近,陷入沉寂。
同时,圣主的信使再度前往林顿,送上圣主的拜访书信和致歉礼,表示森林已经无力再经战事,为了能尽快从战后的困苦中恢复期间,希望得到林顿的帮助。
这件事被努门诺尔人广为流传,以为笑话。
“看看他们可笑的样子吧,要不是精灵被他们的统治者欺骗,他们还能上林顿去乞讨?”
只有吉尔-加拉德从信中读出了一丝异常。
一个月后,圣主带着随从一路北行,抵达王城。
王庭中,随从所拥簇的那位女子身披狼裘、面覆罩甲,吉尔-加拉德凝视着她,目光沉冷,手半扣在剑鞘上。
女子将手从厚重的狼裘中抽出来,她指间有一道银光闪亮的戒指,吉尔-加拉德能看清那戒指上没有任何纹饰。
果然,她解下面罩,露出一张陌生的面容。
“诺多的至高王陛下,请您恕罪,我是受圣主之命,伪装她前来。为了联盟和圣主,我万死不辞。”
那夜的佛林顿月明星稀,而明希瑞亚斯暴雨如注。
联盟议会三次提请圣主接过军队的总指挥权,直取泷德戴尔。
“如果您觉得不够名正言顺,为何不改称为君主?联盟……今非昔比,如果进行民选,您一定能被奉为国王。”
“不必。”
秦月琅一边系紧雨衣,一边回答众议长。
“联盟就是联盟,我不容任何人在联盟称王,包括我自己。”
夜半,圣主率军亲征。
歌兰默瑞尔带领少量骑兵佯攻港口东侧,引诱守军离开港口。同时,在暴雨席卷的天空,成队的机械鸟夺得制空权,先一步控制了努门诺尔的灯塔,又打击消息递送点,让港口失声,不能及时向可能出没的附近海域的舰队求援。
在港口守备被大大削弱时,秦月琅率军队主力渡河,直入泷德戴尔。
为了这一天,联盟积蓄已久。
晨光最终破开乌云,照耀在这座建筑鳞次、历史悠久的大港,它曾经的主人们已失去了对它的控制权。
努门诺尔的港口守军被骑兵和熟悉地形的伏兵击溃,显然前几年森林联盟在发动攻势时刻意收敛了实力,其目的或许在于清除努门诺尔人深埋在联盟的祸根。
如今,努门诺尔人终成输家,士兵尽数被俘虏,卸去武器、捆绑起来,引颈待戮,而平民也被驱赶到广场或海岸聚集。
披甲的秦月琅经过他们面前,身后跟着各级将领,周身威仪,无以言表。
人群中,有位老者嗬嗬地鼓动着肺,艰难地说:“劳瑞恩,建港的劳瑞恩……羽翼旗,还要重新挂起了……”
而多数人都不敢看她金色的眼睛,以为这是割喉的金刀,代表噩梦和死亡。
她脚步稍顿,与身侧将领低语一句,那将领便走向人群,高声问:“你们中谁是民务官?森林联盟要你们所有军士和平民的名单。无论议和成不成,你们全都不能待在港口,能回国的回国,不能回国的去你们南边的驻地。”
全面控制温雅泷迪后,秦月琅立刻使用港口的联络方式,向塔尔-安卡理梅提出进行和平谈判。
等待回复的期间,歌兰默瑞尔的阿瓦瑞精灵巡逻队绑来了一个男精灵。
作者有话要说:写秦月琅拒绝王位就想到拿破仑……君主制对小秦自己来说是雷区,能接受精灵的这个国王那个领主那都是出于欣赏精灵美好品质而有的宽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