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苏嬷嬷的计划以后,裴祁暮顾不得那么多。
他第一时间打扮回裴素吟的模样,只为给棠棠解围。
幸好,一切都不晚!
只是,裴祁暮没有想到。背后那人动作竟然这般快?
似乎重生以后,来势更加凶险。
回到子衿阁拿到银针以后,裴祁暮很快便回到了竹林。
见到裴祁暮到来,萧九衿有些惊讶。
这速度也未免太快了些了吧?
可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看着裴玉泽清秀的脸蛋愈发滚烫,萧九衿心情愈发凝重,
接过银针以后,萧九衿将其用火烤了一番。接着拉开裴玉泽的衣裳。
少年光滑且白皙的脖颈露了出来,萧九衿手疾眼快,很快便找到了位置。
银针插入了风池穴,不过稍加用力,便见到裴玉泽有所反应。
萧九衿愈发专心,丝毫没有注意到裴素吟那看呆的脸。
插了一炷香以后,萧九衿用手摸了摸裴玉泽的额头,发现没有先前那般滚烫了。
她轻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将银针收起来,生怕吵醒怀中的裴玉泽。
这银针可是祖父的宝贝,萧九衿自然更加爱惜。
想当初,祖父这银针可是救了不少人。萧九衿小时候还想拿着玩,不料却被祖父狠狠地训斥了一顿。
在离开萧府以后,萧九衿就发誓一定好好完成祖父的心愿。
裴素吟思索了一会儿后,面色凝重问道:“棠棠的医术是如何习来的?”
若是没有记错,他记得棠棠从来都不会医术。
萧九衿别过头,缓缓道:“从前听祖父说过一些罢了!只是略懂皮毛。”
略懂皮毛?
裴祁暮那双锐利的双眸自然是不信的。
如若真的是略知一二,怎么会三两下便让裴玉泽褪去高烧?
倘若棠棠真的继承了萧神医的衣钵,或许吟儿便有救了……
……
天渐渐沉了下来,转眼便到了黄昏。
天边的金光洒落下来,为大地镀了层金光。
金云阁外依旧站了许多人,白雅琴依旧紧闭双眸,双手合十,嘴上念念有词地在说些什么。
金云阁里面依旧没有动静,谁也不知道萧清凝究竟怎么了。
沈如瑟在金云阁门口那边听了一会,只听到大夫无奈的叹息声。
“夫人身子一向硬朗,这会倒是不知怎么回事!”
“是啊,好端端的人怎么会忽然昏迷了?”
里头几个大夫在窃窃私语,讨论着萧清凝的病情。
沈如瑟听了以后,小跑到人群中。
裴牧并不在,萧清凝用手肘碰了碰白雅琴,说道:“难不成,夫人这病真的是因为子康?”
白雅琴睁开了眼,看着沈如瑟沉默不语。
沈如瑟这一番话,更是加深了众人的猜测。站在白雅琴身后的人骚动起来,议论纷纷。
“难不成,当真是小少爷的命格克了夫人?”
“说不准呢!还记得小少爷出世的那日吗?下了好几天的大雨呢。”
大夫这么久都没有出来,或许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白雅琴听不下去,转过头瞪了一眼身后的丫鬟们。
那些议论的丫鬟们见了以后,纷纷将嘴巴闭上。
白雅琴再怎么不显眼,也是承恩侯府的二夫人。
惩罚她们几个小小的丫鬟,就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妹妹莫要胡说。”白雅琴制止道,眼中充满了忧思。
可沈如瑟却当没有听到一般,又继续说道:“可我说的是事实!夫人怎么早不病,晚不病,偏偏是在子康回来才病?”
诚然如沈如瑟所言,这一切都太巧合了。让人忍不住怀疑。
正当沈如瑟还想继续往下说的时候,金云阁的大门敞开了。
只见那几个大夫面色凝重,缓缓走了出来。
一同出来的还有裴牧,可裴牧脸色也不太好。
沈如瑟心急,赶紧问道:“大夫,夫人如何了?”
那为首的大夫瞧了瞧众人一眼,又看了看金云阁一眼,说道:“夫人并无大碍,只是气结郁闷,过度操劳这才会如此!”
就只是如此?
沈如瑟心中有些疑惑,当她本想再问下去。
可却看到了裴牧警告一般的眼神,沈如瑟明白了。
这一定是裴牧让大夫这般说的。
她只好将满肚子的疑惑咽下去。
白雅琴听了以后长舒一口气。
得知萧清凝并无大碍,白雅琴面露喜色,朝着天边虔诚说道:“多谢神灵庇佑。”
裴牧见状,很是满意。
为首的大夫交代道:“只要服下开的药方,相信夫人便能药到病除!”
白雅琴亲自将那几个大夫送了出门,满脸欢喜。
裴牧站在一旁,等人群散了以后叫住沈如瑟:“娇娘,我有话要和你说!”
不知怎的,沈如瑟心中生出一丝恐惧。
裴牧脸上比从前更加严肃,看样子像是知道了些什么。
难不成,裴牧当真事发现了些蛛丝马迹?
沈如瑟涂了丹蔻的指甲一不留神陷入掌心,留下深深的痕迹。
因着规矩,裴月茹和裴姝宁这时候走进金云阁照看萧清凝。
哪怕萧清凝并非她们生母,但她们怎么也得喊她一声母亲。
裴月茹生怕病气过了自己这边,双手拿着手帕死死捂住口鼻。
而裴姝宁却并不以为意。只是跟着李嬷嬷为萧清凝擦手。
趁着李嬷嬷换水的时候,裴月茹小声说道:“亏母亲那么疼子康和表姐,如今重病在卧他们竟也看不到人。”
特别是萧九衿,谁人不知道萧清凝简直把她当做亲生女儿一般疼爱?
或许,就连亲生女儿也没有这般疼爱。
裴姝宁并没有回话,只是默默地为萧清凝盖好被子。
……
眼见子康的烧渐渐退了下来,萧九衿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
这是她第二次为人治病。
有了阿奴以及子康的例子,萧九衿真的渐渐得心应手。
不过阿奴的病如今怎么样了呢?
裴祈暮见裴玉泽高烧已退,心中一股自豪感不禁油然而生。
他开口说道:“子康醒来后,我们一同去见母亲吧!”
一同去见姑母?
想起从前,裴素吟不知为何对姑母总是有诸多不满。
这一世,不知道师重生后的变数还是姑母用真心融化了裴素吟的寒心。
裴素吟似乎同姑母没有了矛盾。
这恰恰是萧九衿乐意看到的。
到时候,她开了店铺攒够了钱,四处游玩的时候,也不用担心姑母如何受气了。
裴玉泽这时候正好醒来,一双白皙的小手揉了揉双眼。
他怎么记得刚刚头晕晕沉沉的,还有些痛?
如今怎么却和没事人一般了?
萧九衿看出了他的疑问,她笑着解释道:“子康睡醒了,自然便精神了。现在我们一同去看姑母吧!”
提到去见萧清凝,裴玉泽心有余悸。
可看到萧九衿这么坚持的样子,加上他自己也想知道母亲究竟如何了。
于是便跟着萧九衿等人去了。
刚到金云阁的时候,里面空无一人,只有李嬷嬷在伺候着。
萧九衿走了过去,问了问李嬷嬷姑母的病情。
李嬷嬷将大夫的话原封不动地告诉萧九衿。
气结郁闷?萧九衿有些怀疑,但有问题在哪里却说不上来。
萧清凝依旧昏迷不醒,裴玉泽又担心又害怕,只能远远地看着萧清凝。
裴祈暮于心不忍,于是将裴玉泽抱去萧清凝的软榻中。
淡淡的青竹香在一片发苦的药味中很是清新,裴玉泽没忍住多闻了几口。
萧九衿想起了姑母软榻上的朱砂味,小声问道:“嬷嬷,姑母可有用安神药?”
“夫人说安神药毕竟是药,用多了伤身,所以从来都不用。”李嬷嬷斩钉截铁说道。
璃朝的安神药一般有用朱砂作药引,朱砂这种东西其实真的是药材。
可姑母却没有用安神药,那为何还会有淡淡的朱砂味?
朱砂用多了便如同□□,长期以往,那便是华佗在世也无济于事。
见萧九衿神色如此凝重,李嬷嬷好奇问道:“小姐怎么忽而问起这个了?”
这只是萧九衿的猜测罢了!她自然不能就此下结论。
她摇了摇头,笑道:“无事!只是问问便是。”
书房中!
裴牧和沈如瑟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裴牧进去时,还让下人们都退了下去。
这让本就心虚不已的沈如瑟更加心虚,不知何时,沈如瑟手心已然被汗水浸湿。
裴牧在书房坐着,一言不发。也没有让沈如瑟坐下,只是静静地打量着沈如瑟。
沈如瑟也不敢抬头,只是低头看着地板。
光滑的地板反映着摇曳烛火的光,让木色的地板有了别样的色彩。
沉默中,还是裴牧打破了宁静。
他喉头滑动,问道:“吾近来事务繁忙,倒是冷落娇娘了!”
冷落?沈如瑟心中惊慌中生过一丝讽刺,他何时对她亲热过。
沈如瑟顿了顿,道:“夫君言重了!男儿该应天下事为先!”
天下事?
裴牧忽而觉得这三个字格外地刺耳。
连同方才的平静的语气也加重了几分,他正色道:“那不知娇娘心中何为天下事?”
裴牧为丞相,朝堂中处理的便是天下事。
沈如瑟不知该怎么回答,她没有想到自己随口一说的话让裴牧对自己的态度变得不一样了。
她悄悄抬头看了裴牧一眼,裴牧脸色依旧严肃。
沈如瑟小心翼翼说道:“夫君所做之事,便为天下事。”
裴牧笑了,沈如瑟这回答倒是圆滑。
他脸上的笑意渐渐冷下来,又同从前一般严肃,“所以吾管天下事,却不能管家事?”
沈如瑟只觉得身体忽而没有任何力气,她只呆呆看着裴牧,不知所措。
“夫人可是你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