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蓁蓁毫不意外李夫人会过来。
施施然福了福礼,“夫人来了。”
李夫人冷冷哼了一声,“我问你在做什么!”
“夫人瞧不见吗?我在教训奴才呢。”李蓁蓁抬了抬胳膊,示意李夫人看向跪在地上的管事。
“我不是瞎子,自然看的出你在教训奴才。”李夫人看了一眼管事。
管事脸颊此刻已经红肿,跪在地上好不可怜的样子。
“大姑娘真是好大的气派,我们李府这么多年也没有主子这样打奴才的,你倒是开了先河了。就是不知道这奴才究竟哪里惹到大姑娘了,竟遭到你这样的毒打!”
这哪是打奴才呢,这分明是打她的脸呢!
此刻的李夫人已经将李侍郎的话完全抛之脑后了,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她今天要好好收拾这个小蹄子!
对上气势大涨的李夫人,李蓁蓁半点不怵。
她淡淡道:“一打他污夫人贤惠清名,二打他挑拨父子亲情,三打他目中无主。”
“污我清名?”李夫人没想到她竟还找了三个名头,一时愣住。
就听李蓁蓁接着说道:“父亲说夫人贤惠,想必那阴冷潮湿四面臭不可闻的屋子必不是夫人首肯安排,必定是这管家拿权故意污夫人名声;
我弟弟乃父亲嫡长子,往后必定继承这偌大李府,此人心性奸毒,故意做次安排让我们猜忌父亲用心偏颇;
最好笑的是,我问他话时,他竟让我有什么意见直接找夫人提,眼里全然没有主仆尊卑。”
李蓁蓁声音清朗,可谓字字珠玑。
别说那管事了,就是李夫人都忍不住梗住了脖子,找不出反驳的话。
但李夫人是何等性情?
她蛮横起来是谁也不管不顾的,更何况这可是她的地盘。
再听李蓁蓁嘴里的“嫡长子、继承李府”。
火气腾的一下直窜脑门。
好哇,这才刚进府就打量着谋夺她儿子的家产呢?!
“小蹄子,看我不打死你,你个野种也配提……”
就在此时。
一道厉喝劈了下来,打断了李夫人的话。
“夫人!!”
李侍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气的脸色发白看着院内的一群人。
而他背后,立着个发须有些发白,年俞五六十岁的中年男人。
那男人一袭青衫,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文人独有的书卷气。
看到他,李蓁蓁唇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
还好,来的还算及时。
李侍郎都要气死了好吗。
解决了李蓁蓁的事,他本来打算出去找同僚喝点儿小酒。
至于李蓁蓁和李磬进府后的一应事宜,他压根不打算管。
结果还没出去,就听小厮来报说是国子监的薛大儒来了,说是有事找。
李侍郎当即跳了起来。
薛大儒是谁?
那是国子监管事的人,他儿子想入国子监活动了一年都还没成呢。
这次来莫不是他儿子入国子监有望!
李侍郎立时酒也不喝了,忙让人请了薛大儒进来。
结果人进来二话不说要李侍郎带着他去看看他儿子,李侍郎根本没多想,高高兴兴就带着来了前院儿。
就是经过前院儿二门的时候,正正好听见李夫人那句怒骂。
李夫人被李侍郎一喝,又看见他背后还立着个人,登时如被当头泼了一桶冷水。
彻底醒了。
“定是小女顽劣,让薛大儒看笑话了。内子平时最是贤惠温柔,今日是被气坏了。”
说着,李侍郎作势叹了一口气,“也不知李某上辈子造了什么孽,竟修来这么一对儿女,不忠不孝不义全被占全了不说还不服管教。”
李侍郎到底是做官的,几句话就将李蓁蓁姐弟两个品行给定到了极差上。
李夫人虽然不知道薛大儒是谁,却很有眼色,立刻捂着眼睛哀哀哭了起来,
一忽儿说把李蓁蓁姐弟俩当亲子,一忽儿又说他俩却动辄对她的人打骂羞辱。
李蓁蓁也不辩驳,冷眼看着这对夫妻俩演戏。
李磬也难得没有生气,乖乖在姐姐身后站着。
李侍郎满意李夫人的演技,暗暗点头后想赶紧带薛大儒离了这儿。
一抬胳膊道:“薛大儒随我来,我这就带你去见小儿。”
“还去哪里?”薛大儒推开李侍郎的手,“这不是就在这儿。”
什么?
李侍郎一愣。
什么意思。
谁在这儿?
他不可置信的顺着薛大儒的手看过去。
只见他赫然指着长身玉立的李磬。
薛大儒道:“我今日来见的是你的嫡长子,李磬啊。”
李侍郎顿时觉得头顶上劈下一记闷雷。
怎么可能呢?
薛大儒堂堂国子监管事的见一个乡野小子做什么?
对,必定有其他的事。
李侍郎不死心的问道:“是不是他惹了什么祸事?”
“什么祸事,你这做爹的是怎么回事,怎么好像盼着他出事一样?”
薛大儒一脸沉沉隐忍的怒色:“还有,你先前说的什么不忠不孝不义,简直放屁!他是我师弟极其珍爱的门生,特意举荐了来入国子监,你这岂不是在骂我师弟眼瞎?”
李侍郎耳朵嗡嗡做响,几乎站不住。
举荐李磬进国子监?!
怎么可能呢,他悉心教导的儿子求入国子监进不去,这个被他抛弃的儿子。
怎么可能呢?
必定是小地方的什么学院眼界小。
“不知道薛大儒的师弟是……是不是,薛大儒可别被骗了才好。”
事到如今,薛大儒也算是看明白了,冷哼一声道:“我师弟是鹿鸣学院首教先生,李大人必定听过。别怪我没提醒大人,我这师弟是个小心眼,今日的话若传到他耳朵里,哼哼。”
说完不再看李侍郎,换了笑脸迎上李蓁蓁姐弟俩。
“你便是李磬吧?”
李蓁蓁笑盈盈推着李磬出来:“还不赶紧见过先生。”
李磬忙出来,恭恭敬敬见礼:“学生李磬见过薛先生。”
薛大儒看李磬长得文气,笑着颔首,“我同你老师是师出一门,倒还担得起你一声师伯。”
竟是对李磬很是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