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还在一旁记录数据的男人瞳孔猛地一缩,“脑电波异常!”
一直在观察零号反应的两人闻言忙抬头看向脑电图仪也是惊了一下,“怎么回事?波幅明明是正常的,怎么频率这么高?”
原先记录数据的研究员一边看着脑电图仪,一边观察零号,很是茫然地摇了摇头,“其他实验体并未出现这种情况。”
气氛顿时静了静,一人道:“先看下去吧,尽量排除是体质特殊导致的排异反应。”
剩下两人点点头,又继续工作起来。
零号:“$#%……”
研究员凑到零号脸边,“你说什么?”
零号没有再说话,但站在一旁的李知许却是把她的话听得一清二楚——“五分钟后,注射第二支试剂。”
显然,零号就是特地说给她听的。
五分钟,说快也快,说慢也很慢得磨人,特别是对于正在痛苦中挣扎的零号来说,大概就像过了一生那么漫长。
“咦?脑电波又恢复正常了。”
“她的其它数值也都恢复正常了。”
三人面面相觑,皆是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兴奋,一人感慨地说了句,“这个实验体似乎体质格外特殊啊!”
记录数据的嘿嘿笑了笑,“这不正好?要不是体质特殊没检查出来,也不会落到我们手上了。”
“说的也是!”
“那……现在怎么办?”
一人上前观察了一下零号的瞳孔,“没事,既然没有反应,那就再来一支。”
“再来一支?!一个成年人注射30毫升就会因为剧烈疼痛而猝死,再注射一支可就是40毫升了,这个实验体才四岁,不行吧……”
“啧。”那人翻了个白眼,“你怕什么,又不是给你注射,而且,这个实验体对刚刚的20毫升明显反应不大,连数据都没有明显波动就恢复正常了,再注射一支也是合理探测。”
【硬了硬了,我的拳头硬了!】
【别拦我,让我去干死他!!!】
【她刚刚明明那么疼,反应那么大!就是瞎,看不见是吧!!!】
【还连数据都没有明显波动?!我虽然不懂这些但我也不是傻子,刚刚那么震惊地是鬼啊?!!!】
【不要啊,一个成年人都会猝死的量,我好怕她会出事!!】
【应该不会……虽然我不想提这件事,但显而易见,这些情况应该都是在主播身上发生过的,所以……最后,主播,应该没事……】
【啊!╥﹏╥此刻的我在大街上,哭得像个二百斤的傻子。】
【我妈跑过来问我发生了什么,我跟她解释过后,她现在跟我一起抱头痛哭ing】
李知许认输般深呼吸,长叹一口气,接着找个地方坐了下来。
弹幕:???
【怎,怎么了?】
【确定眼前的这一幕是主播从小经历过的吗?】
【应该是这样没错……吧?】
【怎么感觉,我们在这哭得不能自已,主播在看戏?】
【也不能说是在看戏,但好像也没看出什么真情实感……】
【虽然这么说有点不太恰当,但我总感觉自己被渣了╥﹏╥】
就在弹幕纷纷怀疑眼前这一幕的真实性而松了口气时,李知许接下来的话却推翻了怀疑。
李知许:“试剂推进身体后迅速起效,事实证明,那种能够令一个成年男性猝死的效果不是说笑的,我当时疼得几乎挣断了绑缚带。”
不知道直播间的镜头能不能拍到这里,李知许并不想接受那些人置身事外的同情,要不然她可以说,为了挣断绑缚带逃离这里,她几乎将手磨得血肉模糊,可这却也比不了身上传来的剧痛。
她还可以说,那些人为了避免麻烦,给她注射了远超这个身体能够承受地肌肉松弛剂,让她只能静静地如同一具尸体一般躺在手术床上感受身体像是被分割的痛苦。
她同样可以说,这几个人为了不浪费她这个实验体,趁着实验室还没有发现她的体质的时候,活体解剖……
她的精神力觉醒的第一个能力,不是操控师,而是解析和实质,如果不是这样,又怎么能带着丢失器官的身体活下去呢?又怎么能面对时时向她伸过来的屠刀呢?
不过这些对从未经历过的人来说大概有些恐怖。
李知许终于还是没有说出来,就像是歌舞剧中简洁的旁白,为“剧”中的主角,简单地诉说了内心的感受。
零号疼得双眼赤红,慢慢转过头看向李知许。
李知许察觉到她的动作,不在意地继续说着,“在旁边的研究员给我紧急绑着缚带的时候,我突然感觉脑中一片清凉,我觉醒了精神力。”
话音刚落,“剧”中的主角便如有神助的觉醒了能力,可接下来零号却并未按照剧本走——她跳过了接下来种种实验的痛苦,竟直接杀了眼前的研究员。
李知许冷漠地看着倒下来的三人,松开一直紧紧攥着的手,毫不意外地在手上看见了四个月牙般的血印子,内心嗤笑自己终究不是心无波澜的假人。
李知许:“不接着演?你跳戏了。”
想了想,李知许觉得让观众看那些血肉模糊终究不太好,又道:“其实也可以,那么接下来就应该是被转送到另一个实验室,接受了长达半年的《痛觉实验与触发特殊能力的关系》这一实验。”
“然后……”
“够了!”
零号坐在床上神色不明地看着李知许,“为什么?”
李知许手撑着下巴,问道:“什么为什么?”
零号下床走过来,李知许随着她的动作直起身,然后,一根手指点在了李知许心脏的位置,零号直视着李知许的眼睛,“被迫接受各种实验的疼痛和痛苦、被背叛的憎恨、杀人之后的不安,我都感受到了,可是为什么?”
零号伸手抚摸着李知许面无表情的脸,脸上有着难言的悲伤,“你要把我丢在这吗?”
李知许却听懂了,笑了笑,“是啊,我困在这好久了,老是走不出去……”然后,终于有一天有人把我拽了出去。
“你想让我回来吗?”
零号缩了下手,看着手上不断往下流淌的那滴泪,突兀地却在那里面撞见了自己泪流满面的脸。
她伸手抹了抹脸,又看了看手上,啊,刚刚不是幻觉呢。
零号伸出双臂,看向李知许,像是发出了多年求而不得的心愿,“可以带我离开这里吗?”
李知许:“好……”
抱起零号,李知许第一反应就是,原来她以前这么轻吗?
转念一想,也是,才四岁,能有多重?任凭零号把身上的血擦在她身上,李知许向外面走去。
实验室的警报响起,李知许仍旧无法使用自己的精神力,但却能攻击到这里的人了。
然后,“炎轮!”
硕大的火球又一次燃起,为李知许清理着路上的一切障碍。
“嘭——!”
实验室的大门轰然爆开,李知许抱着零号,一步一步走到外面,身后是一群战战兢兢地安保员。
在走出大门后,李知许向后看了一眼,至于感受?
她只觉得晨光下的实验室也没什么稀奇,这里已经不值得她“留恋”了。
仅此而已。
原本怀里安静零号突然挣扎着下来,李知许弯腰松开手。
零号看看四周,向外走了几步,似乎对这景象十分留恋,但只一会儿便又转过身又看着李知许。
看了看自己逐渐消散的身体,零号抬头,“你叫什么名字?”
李知许垂眸看着她,沉默了一会儿,道:“我叫李知许,你呢?”
零号也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
“你可以给我取一个名字吗?”
李知许转头看着逐渐升起的烈日晨光,轻声道:“曦,如何?”
零号笑了,带着还未流下便已消散在空中的泪滴,“曦?……好,就叫曦,你好,我叫……曦……”
曦消散了,在还没有把话说完的时候,李知许抬眼看了她最后一眼,确定她是笑着的,又垂下了眸。
“曦,一路走好。”
相比李知许的内敛,直播间的观众就“豪放”许多。
【曦,一路走好!】
【呜呜!一路走好!】
【常回来看看!】
【不要!我怕鬼!呜呜呜~】
【呜~你个老六,不要逗我笑行不行?!】
【曦,早晨的阳光。在经历了这么多黑暗之后,她也依旧向往着美好啊!】
【呜呜呜~可是,可是她都没照过多少次早晨的阳光!】
【她还没有作为曦活过,就离开了。】
【好刀!刀死我了!呜呜呜~】
【虽然气氛不对,但是我还是要说,现在曦消散了,那,心魔是不是过去了?】
【虽然,我也很想这么说,但显然不是。】
【!!!】
……
“你果然还是把目标放在了她身上。”
李知许看着从远处走过来的熟悉的身影,“这次又是要玩什么?”
女人勾起唇角,“你不耐烦了吗?”
不等李知许回答又说道:“其实,我也有点。”
“嗤。”李知许冷笑,“是因为没想到曦有了自己的感情吗?还是说没想到她竟然会这么容易被感化?”
女人摇了摇头,叹道:“她太感性了,也怪我当初将所有的感情都放在了她身上,难免的事。”
李知许冷眼看着眼前的人,“现在怎么称呼?”
“你就叫我心魔便是,毕竟,她才是零号。”
李知许垂眸,“我早该想到。”
心魔娇笑道:“现在也不晚呐。”
“闭嘴!”李知许冷厉的视线划过女人的脸,一字一句道:“不要拿她的脸和我这么说话!”
心魔陡然凑近,“那我该怎么说?小知许?”
李知许瞳孔一缩,脸上浮现几分狠厉,低喝,“你找死!”
手中掐诀,元素震荡,“万遏雷霆!”
心魔刚抬眼望去,雷霆便倾泻而下,声势浩荡难言,相比起来,之前如同炮弹般的炎轮都显出几分温柔。
“噗!”
心魔喷出一口血,她不在意地擦了擦,看着手上的血迹,笑道:“你还真是一点都不手下留情啊,也不怕把这具身体打坏了?”
李知许冷冷地盯着心魔,手中一刻不停地掐诀牵引元素之力,明显是要把它镇杀当场的架势。
心魔也不恼,慢悠悠地用精神力给自己布一层保护罩,“你猜……我是在什么地方找到这具身体的?”
李知许眸色一沉,“风雷乱!”
处在风暴中心的心魔只感觉有大恐怖盯上了她,低笑一声,“不愧是你啊,没有了精神力都这么厉害,不过,这具身体毁了也好……”
心魔看着风暴外的李知许,嘴角勾勒出的笑容越来越大,直至大笑出声,“李知许,当年你救不了她!现在你非但不救她,还要亲手杀了她!你猜,如果她知道了,会是什么感觉?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