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心思再狡猾,也比不上当家主母的雷霆手段,这次,余蓉蓉不死也要脱一层皮。www.zhongqiuzuowen.com
日子过很快,转眼三天以后了。
段葛兮来到明月当铺,赵普坐在段葛兮的面前。
段葛兮道:“你说的便是夏云现在在青州?”
赵普点点头道:“别人掳走了,掳去了青州,现在已经是伤痕累累了。”
段葛兮猛地握紧拳头,狠狠道:“青州有一个地方有冯家的庄子,掳走她的人是冯家的人,而且是冯雅?”
赵普点点头道:“上次你们因为夏云姑娘结怨,冯雅一直对你怀恨在心,她左右不了你,很难找你复仇,便只能找到夏云,对夏云动了手。”
段葛兮沉声道:“想不到她们那么狠。”远在青州,山水迢迢,而且根据赵普的说法,冯雅现在正在折磨夏云,想必有多么深的仇,便会用多么大的力气去折磨。
这些人实在是太狠。
既然那么狠,那就不要怪她连锅子都端走了。
冯家吗?很好,只是一个副督军。
赵普见段葛兮越来越深的眼神,莫名的感觉有点害怕,赵普还是忍不住道:“这是夏家的事,和你没有关系啊,打听到此处就行了。”
段葛兮并未理会他,这些事情越来越棘手,夏家更是给她雾里看花的感觉,在上一世她对夏家便不甚了解,这一世要拨开夏家的云雾看到里面的真相,段葛兮觉得她会从夏家掀开很多东西。
这边,高超对秦寂然道:“潇王,我们还是不要插手了吧,这段二小姐中邪了一样,你说她好端端的为何要管夏家的事情?她和夏家好像没有关系啊。”
秦寂然目光淡淡,就像一层轻盈的薄雾笼罩在一朵红花面前一样,他道:“没有关系吗?”
高超有点疑惑道:“难道有关系?”
秦寂然淡淡道:“十六年前,被吕月姝掉过包的,夏家是她的外祖家,看此情形,只怕她已经知道她身上有一半是夏家的血。”
高超吃惊不小,怔了半晌才道:“这件事我还真不知,话说十六年以前人家做的神不知鬼不觉的?”
秦寂然勾勾嘴角道:“那是你并不关注这些事。”
高超咋舌道:“不是我不关注,实在是你太过厉害。”这是多么绝密的事情,在明月当铺里面不一定会买到的消息,居然被秦寂然随口说出来,秦寂然难道不厉害吗?
高超不得不佩服秦寂然,在慵懒绝美的外貌下,还有一颗洞察一切的心,十六年前他才几岁,居然就知道段家换女的戏码。
难怪,秦寂然喜欢看段家的戏码,难怪,秦寂然对沈家吕家还有段家嗤之以鼻,这不是没有道理的。
高超忍不住道:“潇王,段二小姐能突破困难吗?若是真的突破困难,岂不是会知道我们要做的是何事?最重要的是,可能会知道很多不该知道的。”
秦寂然勾勾嘴角道:“若是知道的太多,那就杀无赦。”
杀无赦这三个字,从他的唇齿间缓缓的流出来,明明是轻松随意的,可仍旧让人遍体生寒。
和赵普之间的交易进行的很顺利,幸好这玉露丹值钱。
很快,段葛兮回到了段家。
回到段家的第一件事,段葛兮便是不管段家的任何事,她现在知道了夏云在青州的下落,而且罪人便是冯家之人所为,她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对付冯家,夏云在冯雅的手上,那么算是仇人俘虏了夏云,而且仇人还是女的。
就是因为仇人是女的,或许夏云的名声不会遭遇折损,只是现在怎么对付冯家,怎么让冯家觉得夏云是一个负担,然后把夏云脱手,而且还要秘密的送回京城,这才是当务之急。
段葛兮坐在桌子面前抿着嘴角,陷入了沉思,半晌后才抬眸对呼唤道:“阿露。”
不出片刻,阿露掀开厚厚的门帘走了进来。
段葛兮道:“先去把潇远给我叫过来。”
为今之计,只能先试试潇远是不是可用之人了,若是忠心而且武功不错,她倒是很乐意在这个关键的时候把潇远也变成自己的人,毕竟现在人手不够啊,除了漠北,就只有阿露和翠浓,就连陈嬷嬷,段葛兮现在也谨慎了几分。
想到用人,段葛兮顿时想到韩斌和炫朗,若是不出所料,秦秀逸已经对炫朗抛出了橄榄枝。
而韩斌对她早就是感恩在心,因为芸连之事,想必韩斌是在自己这边的。
可是,炫朗现在不能动,那是她精心培植的一个人,一个安插在秦秀逸身边的人,炫朗现在要做的,是要让秦秀逸信任他,然后重用他。
韩斌嘛,现在是内阁大学士,牵一发而动全身,她不是没有人,但是一个是针对秦秀逸而设置的利刃,韩斌则是她了解朝政的窗口,都不能提前使用。
段葛兮迅速的写了一封信,封好后吩咐翠浓把这封信让漠北送给炫朗。
这边翠浓领命出去了,潇远进来了,若是漠北是寒冷不善言辞的,那么潇远带着几分深沉之意,让人一眼看不到底。
这样的人是危险的,在上一世段葛兮从未见过潇远,所以对潇远这个人的历史并不了解,所以这次找他过来就是为了试探。
潇远见到段葛兮,单膝跪在地上道:“二小姐。”
段葛兮坐在位置上并未起身,但是她的声音是软软软的十分好听,她道:“不必如此客气,不管是男子还是女子,在我的面前不必如此多礼。”
潇远也不扭捏,很快便直起身子,对段葛兮拱拱手道:“谢谢小姐。”
段葛兮端着茶认真的含了一口,道:“据我所知,你是秦川人士对不对?”
潇远点点头道:“是的。”
段葛兮又道:“我有一个故事不知道你想不想听?”
潇远垂着头,应声道:“请小姐赐教。”
段葛兮眸光顿时厉了很多,连带着声音都带着重重的压迫感,她严厉道:“说,你最近在青雨院为夫人办了多少事情?”
潇远神色一凝,片刻之后明白了这次过来二小姐是兴师问罪的。
潇远立马跪在地上,声如洪钟道:“二小姐,我潇远自从成了青雨院的护卫,就只想一心一意为小姐办事,只是小姐这样的话所谓何意?难道小姐以为我是夫人的人?”
段葛兮嫉妒带着压迫道:“这个家是夫人当家作主,难道征你们进来不经过夫人的考验?”若是吕月姝不在此处安插一脚,她死也不会相信,吕月姝是什么样的人,是见缝插针,是心细如发的人。
潇远忽然站起来,和最开始坦坦荡荡的辩解不一样,他多了几分坦诚和失望之感,他近乎于认命道:“她是考验了我,但是我说我不喜欢夫人这样的家主可以吗?当初的考验一个是自报家门,一个是比试武功,还有一个是喂毒。”
说到喂毒这个词,潇远的目光凄厉的几分,道:“她用毒药让我们给她卖命,可笑,难道她把我往死里逼,我还要为她办事?”
段葛兮惊讶道:“你服毒了?”在她的映象中,漠北当时的毒药早就被翠浓给化解了。
潇远鄙视道:“那雕虫小技,如何能困住我,那毒药当时被我夹在牙齿里面,背后被我吐了。”
不可否认,当初她随意选择的潇远还是颇有心机的。
段葛兮声音缓和了几分,道:“即便你不是为夫人办事的人,但是如何让我相信你的能耐?”
潇远有点纳闷,开始来不知道是小姐所为何事。然后和小姐交流了一番,还以为小姐以为自己是吕月姝的人,因而十分垂头丧气。
可是现在,小姐又说要如何相信他的能耐,难道说小姐这是打算重用他?
怀着这样的疑惑,潇远回到的十分认真,他道:“我轻功不如漠北,但是我百步穿杨的本事可能是漠北望尘莫及的。”
好狂妄的口气,不过,潇远说的十分笃定,尽是满腔的自信。
段葛兮忍不住道:“好,从这个地方出去,十米远的距离有一个大树,你帮我射中那颗大树的树干。”
如果潇远的本事真的那么好,而且是一个厌弃吕月姝的人,段葛兮必然要为自己所用,因为时间等不及了。她身边需要这样的高手,需要源源不绝的人物资源,夏家之事靠的就是人。
潇远顺着段葛兮指的方向,看着那一棵树,光秃秃的在院子里面好不扎眼。
潇远镇定道:“小姐,那树干上有一只麻雀,我射那只麻雀了。”电光火石间,潇远从怀里摸着一个精致的小弓,上面有一发箭矢,他迅速的极为随意的把箭放出去,那箭准确无误的射向那移动的小黑点,随着那小黑点从树上掉落,段葛兮知道潇远必然是射中了。
好厉害的箭,想当初她在校检时候,都是女子比赛御射的项目,那靶子虽然是活动的,但仍旧是死物,就算是能射中,和男子真正在围场上狩猎的情景也是天壤之别。
而潇远随意的就能射中一个小到黑点那么大的活物,这武功确实不赖的很。
段葛兮的眸中生腾出一丝欣喜的光芒,这一良助,她是要定了。
待潇远收回动作的时候,对段葛兮拱手道:“小姐,我献丑了。”
段葛兮的压力全无,完全换上温和的表情,一如既往道:“我看你的功夫不弱,心思也很聪明,实话告诉你吧,我现在需要人手,但是我不能完全信任你。”
潇远顿时收回下人该有的姿态,顿时宛如一颗苍松古柏只站在那里,上一世段葛兮被身边人设计陷害惨死,这一世凡是对人便不由自主的多了几分提防之心。
但是一个人是否正直,严肃的来说,一个人是不是能够被任用,是要考核很多方面的。
比如说此时,潇远笔直的身子站在原地,看起来坦坦荡荡,没有一丝不妥情绪的流露,段葛兮逐渐的开始有点激动,因为她知道,潇远这个时候开始表露自己的心声了。
而且很有可能就是严肃的发誓。
果然,不出段葛兮的所料,潇远举着手对苍天发誓道:“潇远,秦川人士,在此发誓愿意对段二小姐最忠心耿耿,倘若心怀不轨,便让我不得好死。”
一般的来说,最苍白的便是誓言,在上一世秦秀逸为了蛊惑她从而和段悠兮暗度陈仓,经常对她发誓道:“我秦秀逸这辈子必然会被葛兮爱护有加,如若不然让我不得好死。”
当初她信以为真,总是觉得秦秀逸是真心爱护她的,所以她也有那么一段时间用了百分之百的真心。
但是这一世,她不会再相信任何人的誓言,可是即便是这样,潇远的誓言和秦秀逸的誓言完全不一样,秦秀逸发誓的时候,眼眸总会闪过一丝别有用意的味道,但是潇远很执着,发誓便是发誓,宛如他说出来的话便是心里最真实的意思。
段葛兮还是忍不住相信,于是道:“好了,既然发过誓,就是我段葛兮的人,但是我也不会对你有百分之百的相信,接来下我会给你安排一些任务,你什么都不要管,什么都不要问,也不要插手调查什么,你能做的到吗?”
潇远顿时跪在地上,声音比任何一次都爽朗,比任何一次都果断,摒弃一切杂念的东西,他道:“我做的到,以后小姐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吩咐就是,我保证不问不查究不发掘关于小姐的人和事。”
段葛兮这才把潇远虚扶了起来,她看着潇远在在她的面前,段葛兮道:“你和漠北帮我闹副都督冯家,最好是半夜时闹,每晚闹,每晚午夜的闹,但是不要让人发现你们。”长期固定的时间折腾冯家,绝对会让冯家人的精神崩溃,一旦精神崩溃肯定会有相应的措施。
段葛兮现在要抓住的就是这个缝隙。
潇远秉承不过问的原则,很果断的点点头,段葛兮又道:“把这一封信送给长青道观里面的松阳道长。”
这一封信早就准备好了,潇远接了信默默的退身而下。
阿露和翠浓进来,阿露对段葛兮道:“小姐,潇远真的能用吗?”
段葛兮目光如苍山暮霭,此时此刻极难窥清里面的意思,但是段葛兮道:“有八成的把握,他很正直,绝对是一个忠心的人,但是他的出生和经历掩盖的实在是太好,而且他并不打算告诉我,所以我不能百分之百的确定这个人,但是有一句话叫做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姑且试试看。”
翠浓点点头道:“小姐所言极是,用人就不要怀疑人,可是翠浓斗胆,小姐为何要长青道观的松阳道长带一封信信呢?”
为何带信?
段葛兮闭上双目,松阳道长现在看似只是一个小小道观里面的一个小道长,可是这个道长在上一世被秦秀逸挖掘,成了最后举足轻重的国师,不是这个道长有多大的本事,是因为秦秀逸篡夺皇位后要把自己洗白,松阳道长背景相对来说简单很多,总是努力为秦秀逸游说,说秦秀逸是顺应天命。
秉承着三人说虎的道理,久而久之,秦秀逸便成了最适合做皇帝的皇帝。
而现在,松阳道长还没有被秦秀逸发现,在这个节骨眼上,段葛兮还是决定提前用了松阳道长这颗棋子,因为松阳道长是什么样的人,她在上一世就很清楚。
段葛兮轻声道:“不久之后你们都会知道这是为何了。”
翠浓和阿露心里更是纳闷不已,但是她们二人都知道段葛兮向来是一个极有主见的人,她说的话向来不是虚话,她所做的事情,很快就会收到结果,这个小姐和其他所有的小姐都不一样。
其他的小姐都缩在父母的怀里,被庇护被遮风挡雨,但是自家的小姐,小小年纪便能面对一切,一切的阴谋和刁难好像都难不倒她,她的身影就像一把割裂浮云的宝刀,在黑暗的环境中总是能割除一片光明给身边的人看。
小姐的样子是柔弱的,心思却是强大了。
阿露和翠浓现在已经是全完的臣服了,尤其是翠浓,她深深的看了段葛兮一眼,眼眸里面除了佩服便没有任何的情绪,对,小姐是她佩服的人,而且是最佩服的。
青雨院收了潇远这样的助力。
芬芳苑现在是一片狼藉,余蓉蓉蓬头垢面的坐在椅子上,对身边的几个丫鬟大呼道:“到底是为什么,我当初大半夜的去青雨院想送给二小姐焦尾琴,后来就被芙蓉院的那老贱人发现,那贱人发疯一样说我给大小姐投毒,那帕子是原来我送给大小姐的,可是大小姐从来就不带,现在那老贱人说我在大小姐的帕上撒了夹竹桃花粉,这是要陷害大小姐不能生育呢。”
对,这才短短的几天功夫,从上次半夜从青雨院回来的第二天,祸事便开始了。
现在老夫人发话把她禁足在芬芳苑,老爷对她更是不待见,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老爷连出来说一句都没有,而是彻底的把她放任给吕月姝那个毒妇处理,那个老贱人,那么恨毒了自己,怎么可能会心慈手软。
这才几天的功夫,芬芳苑的丫鬟门个个对她嗤之以鼻,饭菜都是馊味的,这大冷天连一个汤婆子哦都不给她,害的她的手脚已经全部冻的不听使唤了。
比如说,她现在虽然是坐在椅子上发脾气,周围的丫鬟除了梅朵颇有愧疚之外,其他的丫鬟都冷眼旁观,看着她就像看着一个疯子。
余蓉蓉和吕月姝自带的威严不一样,吕月姝发怒的时候能让人感受到害怕,但是余蓉蓉发怒的时候就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根本不能震慑人心。
所以发怒并不管用,余蓉蓉瞅着一个穿着红衣的丫鬟,厉声道:“橘红,你这个贱人,赶紧给我梳妆,赶紧给我烧水。”
这大冷的天气没有热水,实在是难捱。
橘红冷嗤一声,道:“姨娘,我可不敢,夫人说现在不用服侍你,妄想残害段家嫡长女,还要好生的被照料,这是不可能的,夫人若是知道我给你梳妆,给你烧了热水,也会对我不客气的,我可是害怕夫人的。”
余蓉蓉恨不得冲上去把橘红一口咬死。
看着余蓉蓉陷入癫狂的样子,另外一个丫鬟摇摇头道:“何必呢,什么人不好得罪,去得罪二小姐和夫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吧。”
得罪了二小姐?何时得罪二小姐的?
余蓉蓉心里一击,忽然想起焦尾琴那件事,难道是段葛兮看出来她的心思和想法?难道去青雨院的消息是段葛兮透露给吕月姝的?
如此一想,余蓉蓉顿时觉得醍醐灌顶,她最开始想利用段葛兮和吕月姝对上,自己好隔岸观火,坐收渔翁,但是她的心思被段葛兮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并且段葛兮没有给她联盟的这个机会。
反而把这个消息送给了吕月姝,于是吕月姝对自己开始进行疯狂的打击和报复。
哈哈,段葛兮是将计就计,把她击打到这个地步,而且现在看起来还毫无还击之力。
她再次小看了段葛兮,现在余蓉蓉心里自然是恨毒了段葛兮,但同时她也知道段葛兮或许能解救她余危难之中。
所以她又有点后悔,后悔当初为何会抱着设计利用段葛兮的心思,若是一门心思联盟,何苦会落入这个地步。
不行,她还年轻,她是段家整个府邸,可以说是段家几房当中最年轻的一个姨娘,她的荣华富贵和宠爱才刚刚开始,好不容易经营到这一步,怎么可能甘心这一切付之东流。
余蓉蓉的眼底逐渐的褪去狼狈,顿时变得清明很多,那是希望的目光。
午夜。
冯家大院里面寂静无声,所有人都在酣眠当中。
冯家最大的院子,雅吉院,冯雅的父亲冯卓还在烛光下奋笔疾书。
背后一张雕花大床上,冯夫人已经睡着了。
冯卓回过头看了夫人一眼,顿时叹了一口气,对于冯雅他倒不是那么在乎,毕竟家里还有几个姨娘和一些庶子庶女,失去冯雅一个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但是夫人喜欢这个女儿,最近冯雅去了很远的庄子,夫人整天都是唉声叹气的,对夏云和段葛兮更是恨之入骨,认为这两个人心思歹毒,害了自己的女儿。
冯夫人整天嚷嚷着要给冯雅报仇,非要把夏云和段葛兮带过去给夏云解闷。
对于夏云,冯卓还是有办法的,毕竟是落魄家族的女儿,掀不起什么风浪,但是对余段葛兮冯卓却知道,自己是无能为力的。所以他写的这封信,便是交代了段葛兮是多么难缠的一个人物。
只是刚刚奋笔疾书没有多久,忽然桌子一怔轻微的晃动,连蜡烛都微微的晃动了一下,若是在白天极难察觉这些细微的情况,可这是黑夜,尤其是冬季里面寂静的黑夜,一旦有什么动静,哪怕是很细微的都能感觉到一清二楚。
何况,冯卓还是一个副都军。
他闷声生怕把冯夫人吵醒道:“谁?”
并没有回应他,很快他想把这封信写完,可是忽然看见最后一个字迹有很长的拖曳痕迹,这信算是毁了。
冯卓继续低沉的声音道:“是谁,哪位好汉,不要鬼鬼祟祟的,有什么事情出来聊聊。”
忽然一个悠长的声音宛如从地府里面渗出来一样,让人毛骨悚然道:“我好冤枉,我死的好惨啊,冯卓。”
或许是声音实在太凄厉,还真的把冯卓吓了一跳,这些年,他官职在身,还是一个武将,手中死的人不在少数,而且也杀过不少被冤死的人。
他的声音在不知不觉中有点哆嗦道:“你是何人,你死的惨关我什么事?”
那声音继续幽幽道:“我是被你冤杀的,我当初那么求你,我还有一个老母,你还是不听我的,你杀了我,我的母亲现在生不如死的活在痛苦当中,我不找你我找谁,冤有头债有主,你不得好死,哈哈哈哈哈!”
冯卓的头脑不断的在搜索所杀之人中有没有一个家里是有老母的,可是想来想去也记不清楚。
虽然记不清楚,但是冯卓是害怕的,因为他知道肯定杀了那么一个人。
冯卓声音哆嗦的更甚,他道:“我没有杀人,更加没有杀过你,你莫要信口雌黄。”
那声音苍凉的一笑,道:“冯卓,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不得好死,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那声音反复在说不得好死这几个字,宛如说多了,冯卓就真的不得好死一样。
直到冯卓意识到那声音走远了,意识到那玩意不在了,这才重新回到桌子上,索性活了三四十年,就这么一个晚上蹊跷的,倒也没有多大的事。
第二个晚上,三个晚上,四五六七**十个晚上,冯家的院子极为不安宁。
当然也只有冯卓一个人受到了影响,乃至于第十天之后,他精神恍惚的坐在那里,瘫软的就像是一滩烂泥,冯夫人终于忍不住上去关切道:“老爷,最近这几天总是感觉到你心不在焉的,莫非是遇到什么糟心的事?”
她一个妇人以为冯卓遇到的是官场的事,所以迟迟避嫌不问,因为冯卓不喜欢把官场的事情跟家里人说。
但是这一次,冯夫人有点忍不住了,看见冯卓精神萎靡,有时候坐在那里就浑话连篇,比如说:“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有杀人,我没有”而且冯卓很害怕回到院子,或者是每次回到院子之后都会对这四周产生莫名其妙的惶恐之感。
冯卓宛如看见院子某处有一个可怕的东西,但是他对冯夫人坚持道:“夫人,没有什么,你去休息吧,为夫还有事情要忙。”
要忙什么事?必然是冯雅的事情,这个女儿他确实很糟心,但是奈何冯夫人看得重,所以他不敢怠慢。
他还要等那边庄子的消息,冯雅身子还好不好,而且最近他要想办法把冯雅接回来。
冯夫人有点不忍心道:“最近因为雅儿的事情难为你了,雅儿不懂事,原来我以为我对她的母女之情没有那么深刻,但是离开这么久,雅儿又对我忏悔了,所以我这个做母亲的当真是心软的,若是这次能接回雅儿,我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
冯卓拍拍夫人的手,道:“会的,这次雅儿给我们冯家带来的事情不算小,但是归根究底都是段二小姐和夏云那丫头惹的祸事,只是我没有能力动段二小姐,只能把夏云那贱人送过去给雅儿解解乏。”
冯夫人会心一笑,道:“夫君当真做的真好,办法商议出来的,不是夫君一个人单独想出来的,今晚就不要熬夜了,跟我一起就寝吧。”
冯卓看见冯夫人面如娇花,笑意妍妍就知道冯夫人是何用意。
冯卓起身揽着冯夫人道:“这么多年,我总是习惯了晚睡,不过今晚就为夫人破例一次。”
忽然床板一阵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