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长歌!你还真是好大的谱啊!”
慕远川的声音传入杏林饭庄,怒气莹然。
慕长歌抬起了眉梢,脸色不变,言语中却是一副戏谑之意。
“慕侯爷此言何意?今日之事,不是侯爷你一早就答应好的吗?现在莫不是想反悔?”
慕长歌的这番话轻飘飘的,惹得周围的人哄笑了起来。
“慕掌柜这话可真是有趣。侯爷可是朝廷要员,怎么可能会出尔反尔呢?”
“就是,这宁远侯府在京城当中可是威名赫赫,不知道侯爷出必行?”
随着周围这些调侃的声音逐渐传开,慕远川张老脸比刚才又黑了几分,眼瞅着就要黑的发紫了。
他一步步的走到了慕长歌身边。
像是生怕别人发现一般,鬼鬼祟祟的低了声音,开口道:“慕长歌,如今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办了,侯府的宗族耆老如今也都等在家里,你如此这般耽搁下去,是想让众人看笑话吗?”
慕长歌不闪不避的迎上了这个老东西的目光,眼神中的讽刺,丝毫不加掩饰。
“慕侯爷,求人,就得有求人的态度,不然反客为主,闹出笑话的,可就不一定是谁了。”
慕长歌十分笃定,慕远川绝对不管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跟自己翻脸。
这些京城当中的世家大族,迂腐惯了。
最看中的就是这层颜面。
一但丢了脸,那身上这侯爵之位旁落之日也就近在眼前了。
她视线冰冷的看着面前的人,嘴角轻轻的扬起,漫不经心。
慕远川这是只能拉下自己的老脸,扯着嘴角,一脸僵硬的笑着。
“长歌,之前的事情的确是为父考虑不周,如今那些亲戚都还在家里等着呢,你的手艺向来最好,就同为父回去吧,全当给为父一个面子!”
听着这话里头咬牙切齿的味儿,慕长歌微微扬起了下巴。
轻蔑的看向面前的人,再度开口道:“回去自然也是可以,我要约法三章,若是侯爷觉得没问题,我即刻上马。”
“别说是约法三章了,现如今你平安无事的回来了,就算是十个要求,为父我也是同意的!”
慕远川满口答应,刻意抬高音量,让周围的人都能听清楚。
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百姓,这个时候各个面面相觑,不一会儿议论声就传开了。
“这慕掌柜竟然真的是宁远侯府的人?!”
“我一早就猜到了,这天底下姓慕的就那么几个,哪儿有那么凑巧的事儿?之前那位慕大小姐,不是还来这闹过一场吗?”
一时间,议论声四散开来。
慕长歌是宁远侯府失踪的那位大小姐的消息,眨眼间就传遍了京城。
而此时的慕长歌,已经身在宁远侯府的祠堂当中了。
瞧着坐在主位上的慕夫人,慕长歌眼神一凌。
她薄唇轻启,声若寒潭。
“谁允许你坐在这儿了?”
慕夫人被问了个大红脸,整个人都局促了起来。
好在旁边的一个中年妇人适时开口。
“长歌,这是你父亲的续弦,自然是有资格坐在这儿的!”
慕长歌缓缓抬眼,看向了这个妇人。
“今天是我重新入族谱的日子,主位上放着的,也只能是我母亲的牌位,一个区区妾室上位的续弦,有什么资格说我参拜?”
那中年妇人听着这番话,当场翻了脸。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怎么这些年越发的没有规矩了?!嫂嫂如今是这府里头的当家主母!你这是什么态度?!不恭不敬,目无长辈,不懂尊卑,慕长歌,真能耐呀!”
慕长歌毫不退让,反唇相讥。
“我宁远侯府的家事,什么时候也轮到嫁出去的人来做主了?姑母,当初如果不是我娘接济,只怕是你如今都还在吃糠咽菜吧?”
她一步步走到了这个女人面前,平静的眸子没有半分波澜。
“当初受了我母亲恩惠的人,反倒在这里向着一个外人呢?若是她泉下有知,知道这天底下的都是些忘恩负义之人,不知该作何感想啊?”
慕长歌早在踏进这个府门的那一刻,就已经做好了立威的打算。
本是想拿这个慕夫人杀鸡敬猴,却没成想,偏偏有些不长眼的,硬着头皮往上凑!
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就这么盯着面前的人,平白的让人生出了满心的寒意。
那妇人紧张的吞了口唾沫,喉咙滚动着,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而慕夫人这是则是红着眼眶,开了口。
“姐姐,算了,如今这孩子已经大了,都有自己的主意,她既然想给姐姐叩头请安,也是一片孝心,我把这位置让出来就是了。”
慕夫人娇滴滴,怯生生,这样子就像是一个即将要被人剥了皮的小羔羊一般。
慕长歌冷笑着,压根儿就不搭理她这出戏,直接走上前,将上头的一个牌位拿了下来。
今日过来的其他人看着这一幕,那是一阵长吁短叹。
“我说弟妹呀,你这脾气也太好了些,你好歹也照顾他这么多年了,不知道感恩也就算了,在这样的场合下,居然让你下不来台!我女儿这样,我活该把她打死!”
慕长歌这个声音看去,只见一个穿着紫红色外套的中年女子正摇着扇子,一脸的愤愤不平。
许是慕长歌泛着杀意的眼神引起了她的注意,她用扇子挡住的脸和一旁的人小声的嘀咕着。
而自始至终,坐在主位上的慕远川都没说过一句话。
想着之前在马车上慕长歌所说的那一席话,慕远川就已经开始后悔自己之前的决定了。
可现如今,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就算是再怎么后悔也已经来不及了。
俗话说,请神容易送神难!
慕长歌是已经点燃了手里的香烛,郑重其事的对着那个牌位弯下了腰。
心中默念道:“伯母,虽说咱们母女缘分尚浅,但是我发誓,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女儿的这具身体的,等到事了,我也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随即,她跪在蒲团上,神色庄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她占了人家女儿的身体,这磕头,理所应当!
可这三个头磕完之后,慕长歌直接就起了身,看都没看慕远川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