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兴致勃勃的谢知微领着阿辰在前院王府书房面见王府属官,认了些人,阿辰用心地一一记下,这些人对他很是恭敬,躬着身子弯着腰,对他一口一个“王爷”,眼里皆是恭敬和欢喜。
阿辰心中波澜不惊,仿佛做了千次百次般,逐一颔首示下。
属官们见到熟悉的身影和脸庞,虽说面上伤未痊愈,但这张脸一看就不是带□□的脸,□□的脸几无瑕疵,哪能像真人有细小的伤疤。
当顾长史对众人解释,王爷失忆毁容,九死一生逃回来时,众人热泪纵横,有的人甚至泪洒当场,声音哽咽着:“王爷,到底是谁害得您,属下们一定为您报仇!”
“对对,属下们不会放过他的!”下属们义愤填膺地忿忿不平,倒叫阿辰有片刻的失神。
仇人是谁,他脑袋里一片空白,只记得森森的牢房,那几日的酷刑历历在目,一切如同昨日般。
有人为他打抱不平,他不用如丧家之犬般惶惶不可终日,只好安慰道:“多谢各位,有些事本王记不得了,只躲了一路的追杀,逃回这京城,幸得有王妃相照,将本王接回王府。”
顾烨作为王府四品长史,默不作声地把一切瞧在眼底,思索着到底是谁要害主子,这一伙子狂徒必与前几个月冒充王爷的人脱不了关系,想害王爷性命再移天换日掌控王府,定是所图甚大,怕不是与夺嫡之争有关系。
隋靖免不了咂舌,王爷这一路亏得老天保佑,平安回到王府,否则他们这些保护王爷的人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阿辰随即处理了些王府的事务,虽说是失忆了,但不知怎么的处理起来得心应手,不费吹灰之力。
至于何时上朝,自然是近日先称病,在王府熟悉了些朝堂事务后再面见百官。
王府属官们见王爷回来都很兴奋,围着王爷关照,好不容易阿辰打发了他们,他要陪王妃。
顾烨对王妃感激至极,为之前的猜疑而心怀愧疚,他躬下身,对着自家王妃深深一拜,道:“王妃,多谢王妃搭救咱家王爷,王爷才能平安归府。”
据王爷说是王妃在路上好心救了他,他当时面目全非,无人能认出他来,近日他的脸逐渐恢复,才被王妃认了回来。
今年的冬天异常寒冷,京郊冻死了那么多人,若是王妃不把王爷捡回来护着的话,估计王爷的性命不保。
谢知微见状虚扶了一把,道:“本妃同王爷是夫妻,王爷若是没了,本妃最是难过,还得独自带着两个那么小的孩子。”
话是这么说,若不是王妃的善心,他们王爷怎么能回来。王爷和王妃此乃是天生一对,随便在路上救个人都是王爷,两人缘分之深令人咂舌。
众人接连告退后,阿辰端坐在书桌旁,怡然自得地端起茶盏喝茶,他的眸光幽深,嘴角噙着笑,道:“王妃,府中那么多人围着小的,你却不给我解围,在一旁乐得自在。”
“啊,本妃何时乐的自在了,你不是处理的很好吗?难道得本妃时时刻刻跟在你屁股后面,事事为你兜着,这不可能。”谢知微心道,这不是让你赶紧上手,好好找到以前的记忆,总比现在傻乎乎的好吧。
阿辰自是知晓,等他上朝将会面对更多的人,谢知微虽贵为王妃,到底是女子,不可能时时跟着他。
可若是发现了他是假的怎么办,尤其面对皇上太后,他这个假王爷岂不得露馅。
“要是谁发现小的是假的怎么办?”阿辰眸子间略有担忧,忽然从一个卖苦力的,饥不果腹,没有避身之地的人到如今的锦衣玉食,娇妻幼子身侧,这天与地的差别让他觉得这跟幻境般不实,他怕就怕下一刻不仅被打回原形,还性命不保。
“你就是王爷,时时刻刻对自己这么说,王妃是你的,王府是你的,这些都是你的。”谢知微给他鼓气,阿辰的心仿佛吃了定心丸般,有了主心骨。
只要王妃世子说他是真的,谁能说他是假的呢,何人有证据证明。即使是皇上,他说一句在路上失了忆,遭了难,又能拿他如何。
阿辰伏在书案前批阅着属官送来的那些堆积如小山的事务,这些事务他作为王府的王爷这两日就得处理完,他打开这些一摞摞的卷宗,不知怎的处理这些仿佛得心应手一般的,不加思索半柱香的功夫一小半的卷宗已处理完。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从堆积如小山般的卷宗中抬起头来,而另一旁的谢知微,慵懒地宽大舒适太师椅上半躺着,斜倚在古朴书架,手执一书卷看得津津乐道。
阿辰不放心地开口道:“王妃,小的是您捡回来的,您可不要把小的赶出去,更不要说小的是个冒牌货,那小的真是要入地狱了。”
谢知微闻言,放下手中书卷,露出来一张面若晚霞面庞,她的笑容明艳动人,一袭的水碧色纱裙逶迤拖地,如出水芙蓉般娇媚,“放心,不会的,我家的阿辰多乖巧。你啊,说了多少次了,要自称本王,不要再自称小的了,可要记住了。”
是啊,他已经是王爷了,就是心里不踏实,想同王妃反复确认。他作为王爷,王妃就是他的正妻,他实在想把王妃拥入怀中,这可是他的女人。
回到王府的主院清晖园后,这里只是王爷的住处,不用担心两个儿子在院子里。房内每日都有下人洒扫,只是主人却多日未回。
终于在今日这间寝房迎来了主人。
阿辰迫不及待地一把抱住谢知微,“王妃。”他眼神望着逐渐暗的夜色,抱着心尖上的女子,不免回想起昨晚他们那场欢爱,女子妩媚动人,活像山间的精灵,“咱们今日可以吗?”
谢知微娇俏地笑着挥手拍了下他的肩膀,“怎么翻身成主人了,就如此急不可耐。”
今日可逞了把王爷的威风,男子神气极了。
“小的,哦不本王自是对王妃魂不守舍,今日院内只有咱们两人,王妃可尽兴。”阿辰想到这便难耐心中的渴望,央着谢知微,毕竟他是有今日没来日的,若是以后上了朝堂,他又要面对那些躲在暗处的仇家,不过有了王府庇护,一般仇敌不敢轻易对他如何。
谢知微见他兴致高昂,毕竟是王爷,她的丈夫,何况院子里人少,认命般地娇羞的点了点头,阿辰见谢知微如此,欣喜不已,抱起王妃的身子就上床,随手卸下这一床的帷幔。
床头有一颗夜明珠,散着莹莹的光芒,光芒温润不伤眼,阿辰感叹,他就算搬一辈子的货都买不起这颗夜明珠。
两人皆是坦诚相对,阿辰见自己的身子如此不堪入目,身上道道刀剑留下的伤。而王妃冰肌玉肤,肤如凝脂,肤白貌美,不免有些自惭形秽,“阿辰!”谢知微娇笑着,媚眼含春,面若桃花。
两人缠绵悱恻,两个时辰后,累得气喘吁吁在床上。阿辰只是不免有些担心,长臂一捞就将一旁寝衣湿透的王妃搂入怀中,道:“王妃,若王爷回来,您愿意抛下这荣华富贵,同小的一起走。”
谢知微打断了他,“想都不要想,跟你走干嘛,受欺负吗?”其实她心中是有担忧的,尽管她从些许细节确认了是她丈夫。如果一旦认错了人,她丈夫回来,阿辰这么小可怜见得,她也不会叫他白白丧命的,让他在手底下干活是可以的。
阿辰有些落寞,他怎么可能让神女抛下眼前的荣华富贵跟他走,谢知微伸手拍了他一下,“若真到那地步,本王妃自有能力护住你的,放心。”
谢知微蓦地记起,男子之前想在外面出人投地,便出言威胁道:“你敢跑,我打断你的腿!”
最坏的结果就是,她谢知微认错人了,王爷回来找她算账,但看在两个孩子和谢家的面子上,她会全身而退,至于阿辰,她不会亏待他的,出钱让他远走他乡,在自己的手底下做事。
若是阿辰此人是假的,让她抛下这一切,让王爷和孩子面对妻子和母亲跟个浪人私奔,王府和谢家的脸面何存。
阿辰被谢知微的话吓得瑟缩了一下,怕真叫人打断他的腿。谢知微轻拍着男人的后背,“安心,本妃说了多少次了,你就是王爷,本妃保证你无虞,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你就好好享受当下吧,行吗?”
夜明珠散发着盈盈的光亮,一只柔软的手沿着阿辰的轮廓游移,谢知微仔细打量着他的面容,伤疤渐好,就是丈夫曾经的俊朗面容,她渐渐放下心来。
这般孔武有力的身子,这般气度,相似的笔迹与身形拳法,又是这般缠人,理应是不会错的。
真是傻,该让他多签几个空白文书,留作今后备用。
一夜好梦,等谢知微再次睁眼的时候,身边的男人一脸兴致高昂地盯着她,炽烈的眼神看得她面上发烫,仿佛她是狼嘴里的猎物般,“怎么?”
“王妃,再来?”
谢知微无语,她累的一根指头都抬不起了,尽管如此她真想扇这男人一巴掌,真是好色之徒,“不来,没兴致,连着两天缠着我,你身子刚好,适可而止。”
见王妃如是说,阿辰想着那倒也是,他得好好养伤护着府里。
“王妃说的是,小的要好好养伤,养好伤了护好王府,等王爷回来。”阿辰知道王妃纵着他的原因是什么,乌亮眼眸中的伤感与落寞犹如再也盛不下水的茶盏,猝不及防地溢了出来,瞧得谢知微好生心疼。
阿辰知晓纵使王府众人唤着他王爷,而自己只是王妃身边的一个奴仆而已,签下卖身契,若惹主子不高兴,还会发卖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