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楼,神经内科办公室。
众人围在第一张办公桌前,你一言、我一句,正在兴高采烈地瓜分黄主任外出进修后背回来的茶歇。
“谢哥,住手!你已经发福很严重了,那几盒马卡龙麻烦留给我,我不怕三高。”
“赵姐姐,你喝不喝鸭子汁?这可是老黄从深市不远万里背回来的,礼轻情意重啊。”
“唉!孙胖子,你别跟我抢,我最喜欢吃学术会议上的丹麦卷了,你给我放下!”
“这个好吃到翘脚脚的金沙咸蛋黄嫩鸡披萨你们都不要吧,那我可就包圆了?”
“披萨你拿走,臭嘴请闭上!”
“黄主任,您下次再去参加这种级别的会议,记得多带几个大红色塑料袋,多装点,我爱吃。” 𝙈.𝓥🄾𝘿𝙏𝙒.𝙡𝘼
“为什么这次没有金桂伯爵的茶包了?啧啧啧,这次的主办方格局不行,虽然它没邀请我,但我还是要打个差评。”
“黄主任啊,真不是我push你,你这个年纪怎么睡得着的!哪怕是为了我们将来能吃到更高档的茶歇,你也得努努力,争取三年内评上个杰青,五年内荣升院士,七年后冲击诺贝尔,小黄,大声告诉我,能不能做到?!”
“附议1”
“附议2”
“附议3”
“附议6542” 【1】
“我告诉你个咸鱼脑袋!你有能耐,你就自己去,压榨我一个黄土都埋到腰了的老头子算什么本事!”
黄中平一手推一个,将身旁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疏散开来,语气虽然严肃又古板,但脸上却是挂着纵容的笑意。
“此言差矣,黄主任,你这个年纪,还属于青年科学家的范畴呢,正是学术能力飞升的时候。”
“飞升失败,我现在把振兴神内的这个光荣任务交给你了,快拿着你的零食滚去门诊。”
司听瑜站在一旁,没有参与众人的搜刮抢掠,而是眉眼弯弯地看着平日里稳重端庄的师兄师姐们和黄主任打闹逗趣。
她才刚来这个科室没多久,多少还有些腼腆和害羞,不好意思直接上手去抢。
倒是一旁的赵姐注意到她两手空空,当即移步站到她身边,粗着嗓子喊了一声。
“哎!怎么回事,你们一个两个的,手比小娃娃还快,看咱们小司医生多可怜,什么都没拿到,你们好意思吗?”
一听这话,司听瑜连连摆手,顶着众人的目光,扬唇缓和道:“不用不用,赵医生,我柜子里有零食。”
“不行,作为咱们神内年纪最小的妹妹,可不能饿到你,这小蛋糕你拿着。”
“还有这个乌龙茶冻,你留着吃。”
“这个咸蛋黄披萨也给你了,吃完记得要翘jiojio哦。”
“……闭嘴!!”
短短半分钟,司听瑜的手上就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小零食、小甜品。
面对着大家关切又爱护的目光,她只能尽数收下,真挚地感谢道:“谢谢师兄师姐,我一定好好品尝,努力感受其中蕴含的学术力量!”
“要不说你上道呢,司医生,你这个性格,我就很喜欢。”
“开得起玩笑,说得了大话,小司,我看好你哟~”
“师兄也没什么好传授给你的,我手底下有两个危重的病人,值得好好研究一番,你最近想不想发论文?”
“司妹妹,我三舅姥爷的表姐的外甥女的同学的老公家的侄子在银行工作,我看他勉强配得上你,想不想认识一下,姐给你介绍?”
“病人我那里也有,小司医生你想不想……”
司听瑜被大家的热情搞得不知所措,无数次想开口回答就又被另一个人的问话打断,最后,她已经放弃挣扎了,脸上挂着诚恳的笑意,冲谁都是微笑。
黄中平捋了捋后脑勺上的碎发,抬手高声制止道:“行了行了,都没事儿干?那正好,我这里有下一次例会的主题,你们谁想当主讲人?”
他知道自己手底下这群人的脾性,最喜欢逗刚入职的小年轻了,不把人逗得面红耳赤,都不肯罢休。 🄼.𝕍𝓞𝙙𝙩🆆.𝕃𝓐
话音未落,众人皆做鸟兽状,三秒内都消失得干干净净,不留下一丝踪影。
办公室里只留下了笑得脸僵的司听瑜和欲言又止的黄中平,两人面面相觑。
“黄主任,我想跟您说件事情。”
“司医生啊,有件事情,我觉得有必要提醒你一下。”
两人同时开口,脸上均是尴尬。
“咳,那什么,司医生你先说吧,找我有什么事情?”
司听瑜将手上的东西尽数放下,挺直了腰杆,沉吟片刻后,正色道:“黄主任,我不再适合当陆祈川的主管医生了,麻烦您给他换个合适的医生来接手。”
一听这话,黄主任的脸上立马露出了一抹“早知如此”的神情,老神在在地反问道。
“当初你可是在我面前立下过军令状的,保证一定能和陆小少爷和平相处、和睦友爱,现在这是,你们俩闹矛盾了?”
“这倒没有。”反倒是两人相处得太和谐、太友爱了!
导致原本单纯的医患关系变了质,掺杂了太多不该有的情感。
“那是为何?我早就说过了,把这个烫手山芋留给张薇薇,她财大气粗、她嚣张跋扈,来应付这种豪门少爷最合适了,大不了就是辞职不干,回家当大小姐!
你不一样,你当初就不应该和她抢,这不就,不用受这些莫须有的委屈了?”
黄中平一脸悔不当初的模样,恨铁不成钢地教育道。
他看着眼前垂头颔首,不敢直视他的学生,义愤填膺,愈发认定了陆家小少爷欺负人的事实!
瞧瞧,都把人给欺负成什么样儿了!
前几天,司听瑜还是他们科室里最有活力的那个,现在蔫得跟霜打的茄子一样,看着眼睛里满是沧桑。
果然,资本家没一个好东西!
资本家的少爷也没一个好东西!
“眼睛里满是沧桑”的司听瑜纯属心虚,这才不敢抬头看他,只能埋着脑袋,瓮声瓮气地解释道:“他没欺负我。”
“那是不是他给你脸色看了?”
“没有。”
“他对你不满意?”
“也不是,就……我和他谈恋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