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此刻的萧布衣的确是有点紧张。

五年没见，时间总是很神奇。

刚认识的时候，她还是个正义感爆棚的小女孩儿，而他像是她身边的小跟班，被她保护着。她也为了他，与萧卓远几次出手，关系恶劣。

可没想到五年过去，她竟然要与萧卓远订婚了。

虽然这是家族的意愿，可以萧布衣对她的了解，要是她不愿意，家族是不可能逼她做她不想做的事情。

所以，他在江州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心情是又愤怒，又震惊，又带着几分畏怯。

如今再见到她，她依旧笑靥如花，一颦一笑都带着令人着迷的神采。

相比他的几分紧张与局促，闻人傲雪显得格外淡然，就好像两人不是五年没见。

她看着他，眼神清明，神情淡然，说：“走走？”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一下拉近了两人的距离，就好像这五年两人从未分离。

萧布衣露出了一丝笑容，心中的那份紧张渐渐消失，说：“好。”

于是，两人并肩行走。

她的个头不矮，在一米八五的萧布衣身边，依旧显得高挑迷人，走路的时候没有半点声音，可却传递出一种让人平静的气息。

两人谁也没说话，也没有目的地，就是并肩向前走着。

半晌，她的睫毛微微闪动，好看的眸子在他的身上惊鸿一瞥，说：“五年没见，你更沉稳了，底蕴似乎也更厚了。”

虽然没有明说，但萧布衣知道她在说什么。

对于枫雅居的事情，虽然她并没有在场全部目睹，但萧布衣也知道绝对瞒不过她的眼睛。

他淡淡一笑，说：“只不过是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这么一个牌子。本来还以为这辈子都用不上。”

闻人傲雪沉默一下，才语气悠然的说：“那看来这五年你的机缘的确很大。”

说到这，她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太好，说：“这五年，你过的还好吗？”

“我……”

萧布衣张了张嘴，这五年他过的好吗？

面对强势的萧家的追杀，他仓惶逃命，连在江州的母亲的坟墓，也只是个衣冠冢。真正的坟墓，五年间他从不敢去，就是为了积蓄更大的力量，以强势的姿态回归京都。

可这不代表他心中没有亏欠，灭有遗憾。

随着天龙殿在北部神州的力量和影响力越来越大，这份愧疚与遗憾也就越发的强烈。

子欲养而亲不待，树欲静而风不止，这是多么的悲伤，多么的无奈？

这些从来没人问他。

只有她。

一时间，他沉默了，想说的话也说不出来。

闻人傲雪似乎看出了他心中的艰难，淡淡一笑，说：“看来你过的并不是太好。不过也是，一个人面对整个萧家，背负了这么多，又怎么可能过的好？”

“至于亏欠，你不用这样。”

“这五年虽然你不在，但阿姨我照顾的很好，每年清明、中元节和过年，我都会为她扫墓，陪她说说话。”

她说的云淡风轻，可萧布衣心中却愈发震惊与感动。

他很清楚以闻人傲雪在京都的身份与地位，一举一动都会备受人关注。

她能以一个未婚女子的身份，前往别的男人母亲坟墓前，做着一个儿媳妇才应该做的事情，是要承受多少家族内部的压力，和外人的指指点点与非议。

想到这，萧布衣的脸色闪过一抹杀意，随后这一缕杀意又被浓浓的愧疚所取代。

他说：“谢谢，谢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

“你我之间，还用说这些客气的话吗？”

闻人傲雪昂头，脸上带着骄傲而又温婉的笑容。

萧布衣想说的话没说出口。

她又平静而温和的说：“这些事总要有一个人去做的，既然你做不了，那就让我来好了。”

这话深深的触动了萧布衣的心。

这世上还有什么情话，能比得上这句话更让人感动？

这不是闻人傲雪的义务，可她却默默承受下来，无怨无悔。

想到这，他心中的歉疚越发浓郁，同时一股不解与愤怒也在心中疯狂滋生。

他很想问闻人傲雪，既然你都为了我做了这么多，那为什么还要选择与萧卓远那个废物订婚？难道真的是扛不住家族的压力吗？

可问不出来。

这话太自私了。

他没有为闻人傲雪承诺过什么，更没为他做过什么，怎么可能说出这种话呢？

他从不认为这个世界就该以他为中心。

他还没那么狂妄自大。

所以，这让他才感到更加的憋屈。

闻人傲雪笑了笑，看着他，说：“五年没见，你就没有什么话想问我的吗？”

萧布衣张了张嘴，最后说：“这五年，你过的也还好吧？”

这不是他的本心，但再多的话也问不出口了。

“唉，你啊，还是那么喜欢默默承受一切的压力与痛苦。可是你不知道，人力有时穷，你选择背负这么多，活的该有多累啊？”

闻人傲雪看着他，叹口气，充满心疼的说着。

萧布衣的心无比触动，头也微微低下去。

“也许，这就是你要走的路吧。”

闻人傲雪没有过分追究，语气变得风轻云淡一些，继续说：“你难道就不好奇，小时候我那么讨厌萧卓远，为什么现在却同意与他订婚？”

“是真的扛不住家族的压力吗？还是说，五年没见，物是人非，当初的厌恶忽然变成了喜欢？”

“我……没这么想。”

萧布衣低下头，竟然不敢承认。

“呵呵。”

她淡然一笑，说：“不是，都不是。我闻人傲雪算不上什么人物，可是我不想做的事情，谁也逼不了我。生我养我的闻人家不行，萧家不行，萧卓远更不行。”

听着她话语中坚决的情绪，萧布衣忍不住了，问：“那……你为什么还同意？”

闻人傲雪回头，眼神凶恶的瞪了他一眼，随后又化作万千柔情，似乎不忍心怪罪他。

她说：“当然是因为你啊。”

萧布衣有些迷茫的看着她，说：“因为……我？”

“对啊。”

她语气欢快地应了一句，上前一步，抓住他的手，说：“我不知道你在哪里，也不知道你在经历什么，更不知道你在面对什么。可是，我想你，很想你。所以我在听见萧家为萧卓远求亲后，我想都没想就选择了答应。你知道为什么吗？”

听着她的深情告白，萧布衣要是再不懂，那也就太蠢了。

他说：“你想借这个机会，引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