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
叶寒霜缓缓睁开眼睛,入目先是一阵模糊,远处窗格透进来的光有些耀眼。
眼睛好痛。
脑袋也很疼。
她睫毛颤了颤,没能完全睁开眼睛,觉得不舒得厉害,便又给闭上了。 𝓜.𝙫🅾𝙙𝙏𝙬.𝓛𝔸
醒了?
陆清衍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恢复正常,凑近看了看人。
她额间裹着一圈白布,血液略微渗出了些,明艳张扬的面颊,此刻少了那些不羁与妩媚,微微颤抖的睫毛,都在诉说她此刻的虚弱。
“寒霜。”
男人小声轻唤她。
叶寒霜意识还有些模糊,但恍惚之间,听到了男人的声音,还是那个令人讨厌的男人。
她闭着眼睛,胸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对了!
阿姐!
原本不想睁开的眼睛,忽而猛地睁开,环顾四周没有看见熟悉的身影,只瞧见陆清衍那张阴柔虚弱但依旧好看的脸。
陆清衍瞧见那眼神,心中无比明白。
她在找谁。
“在外面。”他语气不冷不热地开口,“陆清旭和你三姐姐,都在。”
任何时候,叶寒霜最在意的人,都是她那姐姐。
呵——
陆清衍莫名扯了扯唇角,眼底闪过不悦,但柔和面孔没有什么大变化。
叶寒霜听到这话,悬着的心才放下。两人目光相对,她看着他,他亦看着她,经此一遭,两人的氛围变得更加奇怪且微妙。
目光交织,空气在四周逐渐凝滞。
陆清衍想起叶秋漓说的那些话,眼底似明似暗,沉默半晌后才开口“娘子的一掌,险些把自家丈夫劈死。”
劈死?
她倒是想。
不过,这人在干嘛?
打趣,调侃,玩笑?
没想到他开口居然是这个?
叶寒霜脑子里稍微盘算了下,看着男人的眼睛,“阿姐受伤了吗?”
“没有,人好好的。”
没受伤就好,没受伤就好
想到夜里遭遇的那些事情,她心脏冰霜凝结,不免后怕,此刻回想,手心都是抖的。
但她没有提。
悄然将那股后怕压制下去。
她盯着他,虚弱身子,因为那双眼睛中的眸光,那股子暗暗的,勾人心魄的本事,又悄然冒了出来。
“想说什么?还是想问什么?”陆清衍唇角在笑,笑得很神秘,很诡谲。
“不是要走?”
“娘子都没带上,如何走?”
“妾身这般重要?”
“十分重要。”这可是筹码,连接影刹门,连接叶秋漓与陆清旭的筹码,自然重要。
叶寒霜嘴唇微微地扬起,略带几分冷讽。
两人一拉一扯,对视的眸光在空气中交织拉丝,两人唇角都带着笑,可心中都比任何人都要暗黑。
“这不是驿站,这是何处?”
“临时落脚的小院。”
之后,便再没了话。
他们看着彼此,沉默许久。
叶寒霜忽然红了眼睛,泪水从眼眶中溢出,她嘴角甚至还挂着浅笑,可落泪之间,却让人觉得无比悲痛。
要不留痕迹,保持
神秘的,自然又可怜地将泪水掉落。
只要陆清衍露出片刻迷茫且无措的眼神,那行泪水,便掉落得天衣无缝,且具有价值。
陆清衍有瞬间的慌神。
可叶寒霜别过脑袋,闭上了眼。
余光他眼底目光的时候,她心中满意地笑了笑。
陆清衍坐在床边,看着她那般模样,眉心微微凝着,先是有些错愕慌张。 𝓜.𝙑𝙤🅳𝙩𝕎.🄻🅰
片刻后,他眼底含笑。
所以,真如叶秋漓说的那般,寒霜对自己,确有真情,且不算浅?
陆清衍忽而有了几分兴致,身子坐近了些,伸手替她擦泪,“昨夜出事,吓到你了?”
“没有。”
她老是这么犟,不过,这样挺有趣。
“过来,为夫看看。”
“不必。”
“有些事情,为夫以后跟你说,可好?”
转道之事,他得给彼此一个台阶。但这个台阶,也只能到如此程度。
他掌心轻轻滑过她的侧脸,强行将她脸蛋转过来,面朝自己。
男人俯身下来,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眼睑,嘴角笑意诡谲,“寒霜,你这次闹脾气,我哄你很久了,不是吗?”
“再闹,再不乖的话,为夫亦可用点不一样的手段,让你乖些。”
柔和话语之间,叶寒霜却只觉得有一条毒蛇,从她脚底攀岩,一圈一圈,绕着小腿往上。
冰凉刺骨,且无比骇人。
叶寒霜笑了笑,看着凑近的男人,她伸出手,指尖轻轻抚上男人红唇,媚眼如丝“我还要跟着夫君学剑术呢,不敢不乖。”
这人果然没有心。
她与姐姐死里逃生,男人没有关心她的伤,没有关心昨夜
心底自嘲一笑。
她没有再说话,只想着阿姐原先所提之计谋。
“夫君接下来要去哪?”
“自是涠州。”
“可你之前”
“之前马匹受惊,走散了不是。”
叶寒霜嘴角沁着笑,顺着他话点头“是的,没错。”
陆清衍露出满意笑容“真乖。”
还是喜欢这样的她,略带倔强却又从不敢逾越他的底线,她可以活蹦乱跳,可以不羁妩媚,但只能在他的领地之内,底线之上。
眼下这般,便刚刚好。
他很满意。
小院不远处渐渐响起马蹄声,展鹏骑马而来。
“公子,少夫人!”
展鹏下马快步走来,握拳行礼,“您们没事吧?可有受伤?”
“弟妹受了点小伤,其余无事,驿站那边如何?”
“一切妥当,不过,从越州来了一行人,为首的——”展鹏目光看向大少夫人,“姓叶,叫叶景佑,乃少夫人堂兄。”
“景佑哥哥?”叶秋漓眼底闪过惊讶,“他不是在越州?”
陆清旭目光猛转,看向身边的人。
景佑哥哥?
叫这么亲密!
“好像是交接军务,路过此地。”展鹏说。
“军务?”
陆清旭眼角眯了眯,想到了陆清衍。
叶景佑是晟王手下的兵,与军籍制的屯兵军户不同,乃官府招募的营兵。
能自行带队交接军务,想必职位不低。
“或许,和粮道被毁之事有关。”展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