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伊布到达俱乐部的时候就看到一个小孩对着空荡荡的球门猛轰着球，角度一个比一个刁钻，还有一个站在40米开外就能搓出射入球门死角的球。

伊布好奇的走上前去，夺走小孩的球也来了一个重炮轰门，不过因为在四十米开外，角度又追求着完美，不小心打了飞机。

维克多从那种创造艺术的感觉中回过神来，他打量了一下这位从阿贾克斯转会到尤文图斯的前锋，鹰钩鼻，眉毛又浓又黑，眉峰蹙起，看起来很凶悍，是个不好惹的角色。不过，长得有点像他国家队的好友亚历山德罗，他长相挺凶，但其实是一个怂人，喜欢给国家队队友讲冷笑话。

“请问有什么指教？”维克多收回打量的目光，用一种谦逊的语气说道。

“兹拉坦刚刚脚感不好，再来一次。”伊布用那种奇怪的语气说了一遍，又开始尝试了一遍，他把足球摆在地上，象征性做了一下迷惑门将的跑动，然后突施冷箭，一个看上去轻巧实则时速很快的球就被重重的弹入了球门的左上角，应声落网。

维克多又多看了他几眼，像是要把他和熟识的尤文图斯名宿做一个比对，但却并没有发现什么相似的，也许是他最后没有在尤文图斯踢出来吧，也许是他抛弃了那个时代迅速沉沦的斑马军团。

不过，不管是哪种，对于维克多来说，都无关紧要，“瑞士人，找门将来试试？”

未来的瑞典神锋瞬间感觉被冒犯了，伊布挑了挑眉，还未束起来的头发有一瞬间像炸毛的松鼠一样蓬松了起来。

然后这场比赛成功的被一线队所有人围观了，并且直接搞成了一场训练赛，主教练卡佩罗在一旁审视的看着维克多。

毕竟他像是被人出了钱塞进一线队的一样，过完一个假期的一线队成员们就突然知道了自己多了个名不见经传的队友。

但维克多.巴乔生来就是为了打破他人认知的，他抢过传给伊布的球，充满灵气的跳起来，用脚后跟轻轻的一碰在半空中还在旋转的球，球就像突然有了自己的轨道一样倾斜的弯曲的，像一道彩虹，落入了球网。

这是斑马王子的成名作“都灵彩虹”。而维克多.巴乔又为它附上了浪漫的色彩，球踢出去的时候速度十分的慢，但下坠的时候非常的快，它独特的韵律和完美的曲线，被称作“都灵五线谱”，像是用脚弹起的钢琴曲。

维克多的表演还没有结束，就如人们评价他的那样，“巴乔是在全场二十一人哑火时，唯一能让人感觉到足球魅力的球员。”“当他在欧冠赛场上连过七人时，上帝都在祈祷一个完美的进球出现。”“要说尤文图斯的强大，百分之九十九来自于巴乔，而剩下百分之一属于上帝。”“没有人能阻挡他，除非上帝降临，但今夜上帝站在亚平宁。”

“gooooool”维克多像是听到了来自世界杯上现场解说激动的声音，然后他望见刚刚他连过五人，面对空门冷静推射的球安静的待在球网里。他看向扑来庆祝的替补队友，目光里有些许破碎的光芒闪动。

这里不是他的时代。

不是他的尤文图斯。

因为这个世界不再有另一个尼莫。

卡佩罗站在场外拍了拍手，联赛马上要开始了，他要准备几场热身赛提前调试一下阵容，在对除了维克多之外的所有人做出安排之后，他冷淡的站在原地眼睛虚着看维克多，维克多心里虽然讨厌这这样一个对他的艺术毫无感触的教练，但眼神却依然清澈地看着他。

然而卡佩罗却只是对他点点头，然后带着助理教练走远了。

维克多楞了一下，手指捂上了嘴角。因为他不合时宜的笑了。

这个主教练，像个冰人。

所以夏天真降温。

6

维克多先是找了其他的体能教练，先练了几组折返跑后，又训练了一下腰腹力量，然后他实在憋不住心里的恶劣因子了，往常这个时候还有同样无聊的尼莫配合他或者阻止他，但现在尼莫不在身边的他就像是开启的潘多拉魔盒，各种捉弄的想法从他的脑袋里源源不穷的冒出来。

然后维克多走到了伊布面前。

“伊布先生，我们继续比吗？你刚刚进球可没我多。”维克多看向瑞典人，而伊布不耐烦的转过身来本来就很凶悍的脸上更是横眉竖眼，“兹拉坦没时间理你。”

“好吧，看来只能是我获胜了。”维克多摊了摊手，状似无奈。

正在做带球绕柱的伊布瞬间停下，朝维克多说“你有什么毛病？”

“找乐子。”维克多恶劣的在心里说着，但脸上还是露出了无辜的表情，小鹿似的绿眼睛雾蒙蒙的，似被都灵的薄雾笼罩，有种难言的忧郁感。

他轻声说到，“对不起，我，我只是想我的偶像能承认我的球技。”

“你能当我偶像吗，伊布先生？”

明明是很正常的话，不知道为什么伊布听出了“你配当我偶像吗？”的感觉，他冷冷的说，“滚开。”

然后伊布就听到了皮耶罗的声音，“先生找这孩子有事，我先带他去了。”

皮耶罗拍了拍维克多的头，带着他走了。

路上很沉默的，尽管皮耶罗三十岁也是个调皮捣蛋的意大利男人，但他到了这个岁数之后，还是对这个有着巴乔姓氏却无比像他的男孩儿多了一抹爱怜之情。为了避免刚刚他听到的那些事让男孩儿尴尬，他换了其他的话题。

“你很年轻很帅气，球也踢的很不错。”皮耶罗开始夸赞他。

维克多知道皮耶罗，他也是一个斑马王子，并且就像反哺的乌鸦一样静静的守候在尤文图斯的身边。

但看着他，维克多总是想到那个下着雨的午后，祖父坐在庄园里的摇椅上，眼神迷离又恍惚，他被时光磋磨的脸上盛满了忧郁的颜色，水声还在滴滴答答，而祖父看着他，说，“你很像我的一个朋友。”

意大利盛产九号半，而他们只能是竞争关系。

他那时候也只是个穿着短裤的小男孩而已，他不能理解这样复杂的感情，而等到他遇见自己一辈子的对手才开始理解时，祖父已经去世了。

他确实很像皮耶罗，无论是那一头羊毛卷的黑发，仿佛天生带水的眸子，还是那站在绿茵场上仿佛与生俱来的灵气逼人。

维克多感觉到这是一次命中注定的对话，仿佛他穿越回以前的理由中就有这个似的，他轻声说到，“你认识罗伯特.巴乔吗？他在你眼里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罗伯特……”皮耶罗楞了一下，突然把手抬起来，像是害羞了一样的捂在脸前，说，“他是一个美丽的人。”

维克多觉得这人在卖萌，但又觉得是真的可爱，他冷静的说，“其实我觉得你长得比他更好看。”

因为祖父说你像我，而我最好看，所以你比祖父好看。

维克多在心里吐槽着，却慢慢和他来到了卡佩罗的办公室，他不知道这个古板而严厉的意大利教练想找他干什么，但他总要去面对的。

维克多敲了敲门，然后拧开门走了进去，卡佩罗正在搅拌着一杯咖啡，眉心紧锁。

然后他看向了皮耶罗说到，“下场比赛我会让伊布替代你的位置，你先好好休息。”

皮耶罗皱眉，他并不觉得自己的身体还有休息的必要，但这位意大利教练是出了名的固执，为了不惹自己心烦，他没有问这位肖似他的小朋友会如何安排，他不带表情地回应了声后，默默的退出房门，不过他还是听到了那句话，“下一场比赛给你30分钟的时间上场，你不需要负责兼任防守只需要专注于进攻，我需要看到至少一个球，如果你做不到，以后都只能坐在板凳上知道了吗？”

皮耶罗摸了摸自己修整的非常完美的鬓角，呼吸声很重，他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干燥的上嘴皮，好像这样能够让他更开心一些。

“当初走了两个巴乔，现在巴乔还是回来了。”

皮耶罗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难过，因为大伤过后没有恢复的表现以及被新人取代的危机。但他只是吐了吐舌头，在门外唱起了欢乐的歌。

维克多被凶巴巴的主教练赶出来了，然后他又听到了皮耶罗的歌，他恶作剧似的爬上了皮耶罗的后背，重重的扯了一下他卷卷的头发。

“哇，你还是一个小宝宝吗？”皮耶罗快乐的歌声结束了，他想把维克多从背上拉下来，但起了童心的维克多开始抓起了皮耶罗的头发，“别动我的发型啊，维克多！”

维克多拍了拍皮耶罗的脖子，一口咬了上去，“我是调皮的小斑马，呀呀，不是皮耶罗的小宝宝~”

“皮耶罗先生，球场见？”维克多飞速的跑开了，在长长的走廊的那一头朝皮耶罗眨了眨眼睛，皮耶罗吐了吐舌头，把手握成拳放在眼睛处摆了摆，像是在哭泣的小朋友似的，还发出呜呜的声音。

好了恶作剧因子没有了，伟大的维克多.巴乔先生要踢球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