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偏僻的阿贾克斯青训基地门口开跑车，还是亮红色的法拉利，发动机轰鸣响彻街道的，车主自然不可能有第二个人，除了兹拉坦·伊布拉希莫维奇之外。

孟箴挣扎着爬起来，手肘和膝盖都疼，手掌也因为刚才摔倒的时候下意识撑地而划破了。伊布和一个女人——看起来很亲密，应该是他女朋友，下车走过来，女人关切地问孟箴严重吗，要不要去医院？

孟箴身上的伤不重，她之前健身的时候也磕碰过，这种痛感证明是小问题，比较麻烦的反而是手掌，正卡在人行道上一块翘起的砖的边缘，现在不断向外渗血。

女人看了一眼孟箴的手，说：“我是海伦娜，这是我男朋友兹拉坦，在阿贾克斯踢球。你的手还在出血，这里离市区又远，不如先去青训基地的医务室简单处理一下，你看可以吗？”

孟箴感激不已，连连道谢，伊布没说话，沉默地走过去拉开跑车的后排车门，让海伦娜和孟箴一起坐进去。

这时候的伊布还没海豹化，留着长头发用发带固定，虽然身高将近两米，但是在海伦娜旁边还是小鸟依人，原谅孟箴，她词穷想不出更贴切的描述了。

这里离青训基地的正门虽近，停车场却还有一段距离，所以在伊布开车的时候，海伦娜也和孟箴闲聊了几句。原来昨天是阿贾克斯与埃因霍温的荷兰德比，阿贾克斯四球大胜，伊布梅开二度，所以教练安排今天来青训基地鼓励小球员。

在得知孟箴刚刚被范巴斯滕礼送出来，又听了孟箴的那个提议，海伦娜说：“妹妹，你找错人了。马尔科的职权范围里没有这一项，你应该去找技术总监路易斯·范加尔谈。另外如果布莱克浦真的很有诚意和阿贾克斯合作的话，也可以试试能不能当卫星俱乐部，只是听起来不太好听。”

伊布没回头，在前面不忿的说：“范加尔那个老头更不讲理，他们荷兰人都是这样！”这时车开进青训基地的停车场，停在这里的都是工作人员的座驾，以菲亚特这种亲民车型为主，伊布的法拉利就显得非常惹眼。

但在一堆菲亚特的里边赫然停着另一辆豪车，沉黑色的保时捷。伊布看见这辆保时捷，更加不满，神龙甩尾直接停到保时捷的外面，把它完全堵死。

海伦娜和孟箴都系着安全带倒是无所谓，只是孟箴好奇刚才还好好的，伊布这是怎么了？海伦娜生气地说：“兹拉坦！你在发什么疯？”

伊布停车熄火，声音听起来像是咬紧了后槽牙：“没什么，卡一下范德法特的车。”说着就要开门下车，海伦娜一伸手直接在后面拉住了他的头发：“把车重新停好。不然我们就永远坐在这里！”

她向孟箴歉意的笑了笑：“不好意思，妹妹，你先去医务室，顺着大路一直走到那个白色的小楼就是。”然后又冷声对伊布说：“马上，我不想重复第二次。”

孟箴不好参与他们情侣的事，依言下车按海伦娜说的方向走。走出几步听见后面传来车轮轧地的声音，不由失笑，上帝在女友面前也要听话。阿贾克斯青训基地的女队医很和善，给孟箴清洗包扎手上的伤口，又送给她两份无菌绷带，提醒她注意按时换药。

说回范巴斯滕这边。他出门查看情况，助理告诉他是一线队的当家球星范德法特到了，小球员都很兴奋所以吵闹，打扰了主教练谈正事。范巴斯滕说：“也不算什么正事，她就不是来认真谈生意的。伊布拉希莫维奇还没来吗？”

助理说他上楼的时候还没看到，可能晚点会来。范巴斯滕皱眉：“他和范德法特一个比一个过分。难道现在就不是阿贾克斯球员了吗？”范德法特和伊布拉希莫维奇这赛季都在酝酿转会的事，范德法特是要去皇马，伊布拉希莫维奇还没有定，他那个讨厌的经纪人拉伊奥拉嘴里没一句真话，时而要加薪时而要转会的。

说到这里，范巴斯滕又想起费尔马伦的事，到底是不是他的经纪人在搞逼宫？助理听完范巴斯滕的转述，知道主教练心里的天平已经完全倾向于逼宫这一边，只是觉得单凭这些就做判断过于轻易。

不过助理并不喜欢费尔马伦，所以就顺着范巴斯滕的猜测来说：“我觉得费尔马伦不老实。他没能得到上场机会，并不是我们教练组有意打压他，只是实力还不够，唉，不过人苦于不自知，都是正常情况。”范巴斯滕“嗯”了一声，让助理继续分析。

“那个球探后面显然是胡说，被你看透了就乱吹一气浑水摸鱼，她要是真的考察过扬和瑞恩他们，会看上费尔马伦吗？”助理抛出了自认为的“重磅炸弹”，得意洋洋。费尔马伦踢球一直有个专注度不够的问题，在场上容易走神，这对于中后卫来说是很致命的。

范巴斯滕不自觉地点头，问助理：“我在想要不要和他摊牌，他的合同还有两年。”助理说：“马尔科，你是整个阿贾克斯青训队的主教练，再去和他对质就自降身份了。我看不如直接通知接下来球队没有他的位置，让他自己反思吧，阿贾克斯是不接受任何人威胁的。”

范巴斯滕诧异：“这样是不是太狠了？”助理一心想让费尔马伦滚蛋：“马尔科，费尔马伦和经纪人找球探在先，我们惩罚他在后，况且我们的惩罚也不重。他已经联系好其他俱乐部了，我们是让他自己走罢了，他总有地方踢球的，也不算毁了他。”

虽然范巴斯滕觉得有哪里不对，但助理说的在情在理，他也答应下来。助理还针对范巴斯滕的道德感假意说开价五十万欧元太贵，阿贾克斯仁至义尽少要一点转会费，让费尔马伦的个人待遇更好些，算是他在荷兰踢半年球的补偿。

最终范巴斯滕决定只要布莱克浦的转会费开到三十五万欧元他就可以答应，在报价来之前把费尔马伦从比赛的大名单上面拿掉。等布莱克浦的球探下次再来——费尔马伦没了出场机会，他和他的经纪人必然催促布莱克浦这边赶紧出手，否则就真成坐冷板凳了。

涉及到球员转会，就算只是青训球员，也是要向技术总监路易斯·范加尔汇报的。范厨师在执教巴萨失败后回到了母俱乐部阿贾克斯出任技术总监，致力于把博斯曼法案出台后大伤元气的阿贾克斯带出泥潭，而他给阿贾克斯选择的发展方向就是当黑店，培养球员低买高卖，在保证荷甲班霸欧冠常客的基础上努力搞钱，球队里没有非卖品。

当范巴斯滕向他汇报费尔马伦的预计转会时，区区三十五万欧元在范加尔眼里不值一提，但孟箴的那个提议却让老江湖范加尔很感兴趣。

“马尔科，英足总最近又有新消息了。他们倡议每个英超球队队内必须有不少于三分之一的本土球员，都要有英国国籍。”范加尔的话音刚落，范巴斯滕立刻质疑道：“这不太现实吧？那些豪门不可能接受的。”

“早晚会屈服。英超联赛虽说是独立的，可还是在英国的土地上踢球，现在英超的外援太多，本土球员的机会太少，英国人不会满意这样。”范加尔不待范巴斯滕接话，继续说：“这是个大趋势，英国球员的身价会越来越高，一个优秀的拿着英国国籍的年轻球员会被豪门争抢。”

范巴斯滕反应过来：“所以阿贾克斯要先培养一些这样的球员？因此要和布莱克浦合作？”

范加尔点头，又纠正道：“不算合作，阿贾克斯和布莱克浦的体量差距客观存在，没法合作。布莱克浦要当阿贾克斯的卫星俱乐部，作为报酬，费尔马伦免费租借给他们两年。”

范巴斯滕对老师的高瞻远瞩深感佩服，主动提议愿意去和布莱克浦进行第一步谈判：“您直接下场显得我们太着急了，正好布莱克浦的球探要买费尔马伦，我借机和她谈一谈。”

范加尔很满意。范巴斯滕是他的学生，也是个好球员，但范加尔希望他还能成为一个好教练，乃至将来能够作为阿贾克斯这艘大船的掌舵人，把他们都深爱的俱乐部带向更好的方向，重现克鲁伊夫时代的辉煌。

他又提点学生两句：“这个选择不要提的太急。我猜布莱克浦手里没有钱，别放低费尔马伦的价格，等那个球探自己再往这个方向走。”范巴斯滕答应下来，突然想到孟箴大概还没走远，要追回来重启谈判吗？

范加尔摇头。这两天荷兰天气奇冷，天气预报说北海地区将有几十年难得一遇的暴风雪。从范加尔的办公室往外看，本来晴朗的天色从东面开始渐渐被涂上灰翳。“让布莱克浦的人来回跑几次不算什么，把握好他们会放弃的尺度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