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上下打量两眼,认出她来,态度颇为和气:“这位同学,我找慎理的,他在吗?”
“不在。”
“呃……”女人卡了一下,又继续道:“是这样的,先前赵简芳跟我们有些误会,其实都是一家人,我是谷红,这是我家宁承,是宁家的亲戚,现在这情况,我们应该互帮互助。”
屠云闻言,抱臂饶有兴致地问:“互帮互助?”
“对的,就是吧,我看你们开了好几辆车,车上空位也多,不如顺路载我们一程,当然我们路上肯定会帮忙的。”谷红搓搓手,道。
屠云没有一口回绝:“这需要我们所有人进行商议。”
谷红闻言,脸上露出一种不高兴的神色,但很快收敛住:“我看他们都听你的话,你说一说就行,不然的话,赵简芳肯定拦住我们不让上车。”
屠云露出一个好奇的神色:“为什么不让你们上车呢?”
中年女人靠近了一点,用一种你懂的表情道:“赵简芳啊,以前是做生意的,后来跟我们家二伯结婚了嘛,二伯把这个集团公司啊,打理得蒸蒸日上,后来她就看不过眼了,非要插一手,就是看不惯我们老宁家的人能把公司办得红红火火。”
“中间就有些冲突,后来赵简芳就露出了她的真面目,把我们统统都赶了出来,小姑娘,我看你对她很好的样子,我跟你说呀,别太信任她,到最后她会为了自己的利益捅你一刀的,把你害了,真的,你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谷红说到最后,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口气倒是真诚了起来。
屠云垂下眼睛,眨了眨,便道:“可我怎么听赵姨说,你们是账目做了手脚,贪了不少钱,所以才把你们赶出去的,不是因为嫉妒你们做得好。”
“这——你别听她混淆黑白,本来我就做得好好的,是她回来以后改这改那,限制住我们的手脚,我们不得已才走别的法子,不然公司项目没办法运转。”谷红眉毛扬起来,着急道。
屠云耸耸肩:“这你还是跟赵姨解释去吧,不过现在这情况公司都没了,解释又有什么用?”
“你!”谷红忍不住想要抬手指她,她的丈夫,所谓的宁独婧的三叔宁承,急忙拉了拉她的袖子:“咱们还是去找慎理他们,听了我们的话他们一定会考虑的。”
屠云凉飕飕地道:“那可不一定,这两兄妹最听赵姨,赵姨不同意他们也不会同意。”
“听那个毒妇的话?”谷红忍不住冷笑一声:“都是因为她才害死了我家二伯!这两兄妹还不知道呢!如果他们知道了真相,哼,还会不会信她!”
说完她好像从中获得了莫大的支撑,转身甩开手,大步朝外围走去。
“……”屠云目光转冷,目送对方远去。
一下午在打扫战场以及给其他异能者讲解晶核的作用中过去,入夜后,在周围士兵的守护下,屠云安然度过了这一晚。
清晨,浓厚的雾气自字面八方包裹过来,雾气中的火堆成了一颗颗大小不一的乌蒙橙星,屠云滑开车门,迎面一阵沁凉,只觉得这一晚上尤其地安定。
那些异种像是约定好了似的,一只也没有出现。
反而是这大雾的天让人毛骨悚然,浓雾如同有生命力一般附着在每一件物品上,模糊了它们的边界,四周笼罩在一个无形的结界之中。
这种危险的天气,众人都不敢妄自行动,就连水也是勉强供应,屠云靠着漱口水和湿巾洗漱清爽,一身黏腻却因为没有洗澡怎么也甩不掉。
她觉得自己快要捂出味道来了,正犹豫着要不要用物资换多余的水来擦擦身体,就见到曹少校走来。
对方似乎是一夜未眠,眼睛熬得通红,步伐匆匆从前方一线退到私家小车驻扎营地,揉着额角,环视四周,头疼地道:“凌晨起了大雾。”
“通道开拓完了吗?”屠云问。
曹少校点头:“昨夜凌晨三点最后一处拦路的树丛也清理掉了,但……现在这个情况,视线受阻,没办法监控整条战线的情况,视线也被压制在十米内,有危险就没法及时发现。”
浓雾带来的阻碍让所有人都心头一沉。
“要继续驻扎?粮食够吗?”李老师试探一句。
曹少校苦笑:“这就是最大的问题,粮食不够,所以今天就得通过通道,越早通过越好,这样能多赶路,尽快到达Y市集合点。”
“等等吧,阳光强烈后或许能把浓雾消散。”曹少校说着,下了个加强戒备的指令,又心疼地摇头叹息:“这种环境下,加强警戒,资源消耗也增多了。”
屠云却不看好:“要太阳高升后,浓雾还没能消散呢?”
“那没办法,正午,正午一定出发。”曹少校暗自在心里计算一番,随后道。
屠云无言,曹少校见状,走向后方走传达消息。
浓雾中,宁慎理默默支起火堆开始煮饭。
浓湿的潮气使得附近的所有木材都难以被点燃,呛人的烟雾从一堆堆火堆中腾起,融入浓雾中,有风自北向南刮来,将所有呛人的烟气混杂着雾气向南方裹挟而去。
南方传来一声低沉的闷雷,屠云心想别下雨,这种天气下了雨简直是雪上加霜。
屠云这边靠着锦芝的异能,生火还算顺利,锦芝一边嘟囔着自己变成了个生火器,一边麻溜地把木材烘干,有人大着胆子过来寻求帮助,也不拒绝对方,把递来的木材围成一团,中间扔个火团烘烤干。
宁慎理支起两口锅,分别烧水下面,又打开一个鱼罐头,将里面的成品食材分两份倒进锅里,一个鱼罐头进两口锅自然是不够看的,里面的鱼肉只能算是小配菜,要的是罐头里自带的油与酱汁把锅里咕嘟咕嘟的滚水染成褐色,酱香的海鱼味道飘散开来,周围雾气中坐着的人们忍不住频频转头嗅闻。
屠云注意到一个男人悄悄捡走了放在一旁还残留着一些油酱的空鱼罐头,抬起头看了他们这边一眼,随即很快隐入浓雾中。
她顿了顿,似乎要有所动作,但脑中回转起上一次艰难求生的经历,最终还是转开视线。
没有安定下来之前,还是不要节外生枝。她想。
奇迹般的重生让她得以弥补最大的遗憾,现在她只想守着身边的这群亲友,在没有全面保护她们的实力之前,她不会做太多额外的事。
屠云挑起碗里的面条,埋头苦吃。
吃到一半,一个让她已经心生厌恶的声音乍然从浓雾中钻出来:“吃着呢大家?”
屠云停下手,扭头看向来人。
谷红拉着丈夫一步步走近,不看赵姨,而是对着宁慎理道:“慎理啊,昨天三婶跟你说的事,你看怎么样?”
宁慎理的手停住,他抬起眼看了对方一眼,淡淡道:“三婶,我说了不算。”
“怎么会呢,只要说说就行,都是亲朋好友的,大不了我不跟你们坐一辆车,坐其他人的车也行,反正你们也有空位的呀。”谷红快速地道。
说着,她看着众人,自我介绍一番:“我是慎理和独婧的三婶,都是一家人,大家能帮则帮,也是为自己积德了不是,特别是那些损了阴德的。”
此话一出,宁慎理和宁独婧的脸色都变了变,屠云发现宁独婧下意识看了赵姨一眼,便也把视线放过去。
赵简芳的脸色冷硬得可怕,那种神色屠云从来没有在向来乐乐呵呵八面玲珑的赵姨脸上看到过。
“谁,损阴德?”赵简芳的眼睛眯起来,眼尾的皱纹并不显得苍老,反而有几分咄咄逼人的锋利。
“谁损阴德她自己知道,做了亏心事晚上还睡得着吗?”谷红说着,一把甩开拉着她手臂的丈夫:“亲戚们不说,其实都心知肚明!”
周围坐着的人影清晰许多,围观的众人悄悄靠近,侧耳倾听八卦。
赵简芳微卷的头发遮住两颊,头发投下的阴影让她的视线变得十分幽暗,赵简芳望着咄咄逼人的女人,深吸一口气:“扯出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就能上车吗?”
谷红像是被踩到脚一样跳起来:“是,就算不能上,也要让你身边的这些人,看看你的真面目!”
她接着一鼓作气地把话倒了出来:“你为了重新掌握公司,故意拖延我家二伯的治疗,让他被病活活拖死,多恶毒啊!?啊?是,我们是没钱,但是我们也快掏空了家产去救兄弟,你呢?你巴不得你的丈夫早点死掉!”
她用食指毫不客气地指着赵姨:“就是你害死的二伯!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人,能靠得住吗?”
谷红边说边环顾众人,提高声音质问:“你们敢相信这种人吗?”
她视线又转向宁家兄妹二人:“慎理独婧,你们当时还小,听到的都是你妈的说法,但其实,就是她害——”
“够了。”屠云眼见对方越说越激动,立即出声打断。
“赵姨如何我们自己有判断,你可以离开了。”屠云冷道。
谷红似乎还不甘心,但屠云抄起了手边的家伙,起身逼近对方:“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