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还去高速路吗？”叶海林也看到了前面歪歪斜斜停着的两辆车，稍微用脑袋想一下也知道前面必然是发生了些什么。

宋承宇看着被太阳光照射得有些刺眼的残雪，摇头道：“我们没有退路了。”

“没错。”

一路上并没有看到其他的适合躲避的建筑物，他们也不可能再次返还到那个已经被丧尸潮冲击得不成样子的别墅，

再说，过少的食物储量也不允许他们后退，他们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

“看来我们要提前做好心理准备。”夜莺活动了下有些僵硬的手指，想是想到了什么，“也可能不用怕，万一那些丧尸也跟着先前那一拨丧尸潮跑了呢？”

肖朗闻言，扶了扶眼镜：“你忘了板桥镇的东西了？现在有危险的可不只是丧尸了。”

呆在别墅里的人没有真实地看见过那个蜘蛛巢穴和水蚁爆发的场景，是体会不到那种生物变异的可怕的，

尽管他们在得知徐在荣的手是因为被一只水蚁咬伤而截断的时候，也是惊惧万分。

夜莺看了眼坐在越野车最后排的徐在荣，那个原本的阳光开朗大男孩似乎跟着那只手一起离开了，现在变得有些郁气沉沉。

“小心驶得万年船，我们不能松懈。”宋承宇再次抬头看向路牌，

“这里看不出收费站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了保险起见，在收费站几百米前的地方看看情况。”

几人没有意见，李俊英说道：“那我们得抓紧时间，再过几个小时就天黑了，我们还得找住的地方。”

透气的时间足够，所有人不敢耽误，又上了车开始出发。

因为担心前面的情况，车开得有些慢，经过那两辆车时，他们看见上面已经干枯的尸体，

看来车原本的主人并没有变异，而里面也没有看到其他生物的影子。

李俊英突然停下来，季乐安有些诧异地问道：“怎么停下来了？”

后面开车的肖朗似乎和他心有灵犀般下了车，拿着油桶撬开了两辆车的油箱，居然拿着一根软管就开始汲油。

“既然这辆车已经不能开了，油还是可以用用的。”叶海林也下了车，帮着将抽出来的油灌到他们的车里。

三人的动作很快，李俊英上车系上安全带道：“现在继续出发。”

由于靠近收费站，汇入的国道增多，路面一下子变得宽阔不少，

道路两边的植物经过末世以来酸雨和大雪的侵蚀，变得枯黄发黑，

整个世界看起来就像是怪诞美学的电影一样，虽然有阳光铺就底色，但是充斥着死亡、沉寂、绝望。

奇怪的是，和李俊英他们之前猜测的不一样，收费站的前面并没有停着太多的车，

而且两个下高速的闸口并没有车。

上高速统共有三个闸口——

靠近中间的闸口前面停着一辆警车，应当是那天发生状况的时候，派了警车来维护秩序，但是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意外，就永远留在这里了，

这个闸口里面还停着一辆车，前盖被砸凹陷下去，车上的人看不出情况如何。

靠右的闸口三车相撞，首尾两车还算完好，中间的那辆已经缩减了起码一半车身，路面上还残留着大片干涸的乌黑血迹。

最边上的打车通道停着一辆将近五米的大货车，火车后面的车厢翻倒，倾倒出大堆已经腐烂的金针菇，

在那些已经发黑的木箱子中间，似乎还有新的金针菇嫩芽冒出。

菌类腐烂的独有气息隔着那么远，似乎都能传过来。

收费站后面的高架桥上也歪歪扭扭地停着两辆车，更远的地方看不出情况，但是高速路上空荡得不行。

眼前这一幕并没有想象中的恐怖，甚至安静到让人有些不知所措，外面甚至连一个丧尸都看不到。

莫非真的如夜莺所说，这里的丧尸跟着先前的丧尸潮一起走了？

“……其实金针菇烤着吃挺好吃的。”兴许是气氛安静得太过诡异，季乐康想说些什么，但没想到脱口而出是这一句。

副驾驶的叶海林用对讲机与后面的车通话：“前面的情况看起来还好，要继续往前吗？”

“不要大意，末世中一切都可能发生，”宋承宇的声音从对讲机的那头传过来，“先别轻举妄动，先让我和夜莺先去看看具体情况。”

“你受伤了，要不还是……”

叶海林刚想劝一下，就听到对方说道：“我只是手臂受伤了，身手还在的，你们记得随时接应。”

对讲机熄灭，后面的越野车上跳下两个人，快步跑向收费站的方向。

他们最先到达的是警车，但是车上空无一人。

夜莺问道：“也不知道能不能搞到一把枪。”

先前宋承宇用了他的枪，现在手、枪里还剩下两发子、弹，让他都不敢轻易用了。

宋承宇睨他一眼：“想什么呢？他们当时的情况是不用配枪的。”

说完不去看夜莺失望的眼神，指着下高速的闸口示意他去那边检查，自己去另一边。

夜莺看了看自己这边空荡荡的闸口，又看了看另一边略显混乱的闸口，说道：“队长，还是我看那边吧。”

宋承宇看着对方在自己肩膀的绷带处瞥的眼神，也不推脱：“好，注意安全。”

二人都是特种部、队出身，自然懂得如何快速搜查。

宋承宇很快检查完两个闸口，除了收费亭里的收费员变异为丧尸，但是因为突破不了坚实的亭子而在那里面不住地骚、动之外，并没有其他异样。

只不过似乎因为长时间未进食，那两个丧尸看着并不活跃，甚至有些干瘦。

夜莺看了中间那辆车之后，很快来到相撞的三辆车旁边，中间那辆车司机和乘客的惨状让人不忍直视，

前后车却看不到一个人，或许是变异了，或许是逃跑了，

他更倾向于前一个答案。

只不过……

夜莺闻着浓郁的尸臭夹杂着金针菇腐烂的气息，只觉得被熏得眼睛发红，有些喘不过气来，他赶忙拿出块帕子围在自己的口鼻处，才觉得好了些。

“情况怎么样？”宋承宇走过来，他显然也觉得这里的气味太过于浓烈，皱着眉扇开鼻子前的空气。

夜莺摆摆手，示意目前为止并没有异样，表示宋承宇不需要过来。

然而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他不经意看到隐蔽处，

那三具变形腐烂的尸体之间，似乎有白色的东西，一簇簇地长出来，

在一滩污黑腐烂之中，像是出淤泥而不染的圣洁之物，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这是……？

夜莺的眼皮一跳，看向几米外翻倒的火车厢，那原本码放整齐的金针菇大批大批地腐烂，偶尔空隙中长出了一簇簇小小的金针菇，

与尸体上的东西一模一样！

这东西……可以在尸体上长出来吗？

但是惊讶也只是这么一小会儿，夜莺摆摆脑袋，他还是太多虑了，尸体上本来对于自然界的生物而言算是上好的养料，金针菇长在上面……也算正常吧？

他这么想着，又慢慢走向货车方向，

在经过收费亭的时候，亭子里突然发出“滴滴滴”的警示声。

这警示声在这个安静的环境之下太过于突兀，夜莺以为有情况，敏捷地藏身在分流柱后面，抬头观察四周。

远处的宋承宇躲在警车后，也在观察四周，可是足足过去一分钟，都没有任何异常发生。

在车上的众人见他们这副模样，以为发生了什么，正准备开车上去接应，却看到宋承宇抬手示意他们不要过来。

夜莺站起来，发现是收费亭里的丧尸不知道碰到什么按钮，才使得亭子里发出警报声来，

那个丧尸穿着挺括的制服，头发盘成一个发包，虽然皮肤青白，但是依稀看得出她生前的美貌。

对方此时双眼混浊无神，似乎被活人的气息刺激到，正在台面上胡乱摸索着。

金属的收费亭上居然也长出一簇簇的金针菇，该说不说，这金针菇的繁、殖能力挺强。

真是自己吓自己。

夜莺摸摸鼻子的位置，将刚刚一番动作之后有些松散的帕子系得更紧些，才慢慢走近货车位置。

那货车停在收费站的计重台上，但是夜莺并没有打算爬上去，试图从另一边绕到车前面看看便是了。

越是靠近金针菇，夜莺就越觉得作呕，怕自己在这里呕出来，他赶紧加快步伐，绕到货车边上，没想到面前的一幕让他忍不住惊呼出声——

“这什么玩意儿！？”

只见面前有一个“人”，对方身上还穿着深蓝色的工装，姿势像是要逃跑，但是浑身的血、肉却被金针菇替代，

是的，那个“人”身上是密密麻麻的金针菇，像是从血、肉里面长出来的，一整个“金针菇人”！

如果不是还有骨头支撑、衣服包裹，夜莺恐怕以为这只是一堆造型奇特的金针菇，没想到……

他太过惊骇，脚下不自觉倒退几步，刚想扶住什么稳住身形，又看到铁皮车厢上也长出了金针菇，

不敢扶，根本不敢扶。

夜莺勉强抬头看了眼空荡荡的驾驶位，接着几步后退，走到空阔的地方，只感觉周围的空气没有那么憋闷才平复下来。

他只觉得鞋底都一片黏腻，似乎有东西在慢慢往外生长，身上起了一片鸡皮疙瘩，不住地抬脚看，将鞋底在柏油路上剐蹭。

夜莺抬手止住宋承宇要走过来的步子：“队长你别过来了，怪恶心的。”

宋承宇见他这副模样，也知道那边没什么危险，对方纯粹被什么东西恶心到了而已。

夜莺犹豫片刻，在打光脚和有鞋穿之间，选择了忍耐：“我们走吧。”

“嗯。”

刚刚宋承宇检查空闸口的时候，顺便按杆下的紧急按钮抬了杆，两车很快上了高架桥。

高速路上一路平坦，积雪也几乎看不见了，他们的速度较之前快了不少。

大家都以为这个收费站的插曲已经过去的时候，

季乐康发现季乐安从刚刚开始脸色就很古怪，不由问道：“姐，你怎么了？”

季乐安看着后视镜，那里已经看不见收费站的丁点影子，她犹豫着开口：“我们刚刚经过收费站台的时候，那里面的丧尸是不是说话了？”

“我没有听到啊。”

车上的众人纷纷看向她，洪菲菲捏着她的衣角，有些害怕：“乐安姐，你是不是听错了？”

丧尸是会发出一些类似于“嗬嗬”的奇怪气音，但是那不是已经死掉的尸体吗？怎么可能还会说话？

季乐安勉强一笑：“也可能是我刚刚太紧张听错了。”

可是那四个“嗬嗬嗬嗬”，真的像极了——

“一路顺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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