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津渡望着沈枢手里两个不知何时出现在他口袋里的东西陷入了久久的沉默当中，他将沈枢手里的一个脚环拿走，放到光下查看着。

却在一不小心触碰到某个开关按钮时，脚环瞬间发出了蓝光，同时响起一阵机械音。

——“设备已开启，监管员003楼津渡请确认是否对用户沈枢开启监测。”

沈枢听到自己的名字抬眸看过去，从楼津渡的手里把刚才他拿走的脚环又夺了回来，随便按了几下就出现了刚才声音里说的文字。

并且还贴心的表明了具体的时间，连秒都精确到了。

兰殊及其乐于助人为沈枢再次确认时间，它幸灾乐祸的说道，“楼津渡申请的时间还怪早嘞，这时间刚好是你们在阳台上刚刚检测完灾厄值的时候。”

沈枢：“......”

他在拿到楼津渡给他的手套时就知道后来楼津渡肯定会让他带不少的东西。

楼津渡或许猜不到他身上具体的灾厄值，但由于玄鸦这个移动污染源的存在，楼津渡势必不会放心他不带任何的监测和防御工具，放任他在境场里到处乱转。

根据上面显示的文字来看，现在他手里拿着的这个东西应该就是监测器，那他另一个手拿的应该就是防御类的武器了。

兰殊：“你猜的没错，APC117-0是楼津渡用权限给你申请的特殊监管器，TV808-0防御器都是由研究院最新研究出来的新产品，这两个都是最新一代，目前还没有推广，所以你是第一个使用者。”

在兰殊说出这是最新一代的时候，沈枢与生俱来的破坏欲直接上头，满脑子都是想把这两个东西据为己有，好好的研究一番。

以前研究院的东西，他只能得到一些他父亲从研究院里所获得的一些武器，对于给内部人员或者特殊人员使用的一类产品，沈枢很少可以接触到。

现如今楼津渡都把东西送到眼前了，不拆白不拆，反正都是要给他戴上的，四舍五入这就是他的东西了。

沈枢微眯着眼，握着脚环和手环的手蠢蠢欲动。

可能是他好奇的目光太过于强烈，楼津渡站在一旁都能很明显的察觉到沈枢兴奋的心情。

眼见沈枢并没有想要怪他并且反而一脸兴趣盎然的模样，楼津渡这才放下紧张的心情，长舒了一口气，嘴角重新勾起了一抹弧度。

不过沈枢的注意力被这个东西吸引太久，让楼津渡心底生出了些许烦躁。

他将手放进了沈枢并没触碰过的口袋中，拿出来一个类似喜鹊的木头鸟。

雕刻的栩栩如生的木头鸟在楼津渡的指腹轻轻地拨动了一下喙部便开始上下在楼津渡的手心跳动着。

这一笑动作成功的将沈枢的注意力转移，在沈枢视线从监管器和防御器转移的那一瞬间，楼津渡便毫不掩饰的从沈枢手里拿走了两样东西。

沈枢手上的东西都被楼津渡拿走后，他怔愣的握了握自己空空如也的掌心。

在沈枢还没开口之前，楼津渡趁机将木头鸟放到了原先沈枢捧着两个东西的地方，又再次出手帮沈枢拨动了一下木头鸟。

他像是哄骗着小孩将小孩手里的东西送给他一样，为了防止小孩哭闹，还专门用另外的东西吸引小孩子的注意力。

沈枢皱了一下眉头，有些犹豫的目光在木头鸟和楼津渡手里研究院的新产品之间流转。

楼津渡声线放缓，言简意赅的开口，“我只是拿来看一下，待会儿都还给你。”

收到了明确的回答，沈枢这才将视线彻底从楼津渡的手心移开，开始研究楼津渡拿出来的木头鸟。

这喜鹊模样的木头鸟不仅精致，还带着不小的污染值，而且沈枢发现在木头鸟脖颈处的位置还有一个类似环扣的设置，这东西肯定暗藏玄机。

兰殊在知道沈枢的这个想法后，动用了一下对污染物的识别，在得道数值后回答道，“该木头鸟的污染值为54%，环扣包含的污染值占比为45%。”

沈枢听到这个数据更开心了，他改用两只手捧着这个木头鸟，垂眸细细地观察着这个环扣的细节，准备开始动手拆掉环扣。

沈枢开始研究起木头鸟的时候，楼津渡也将他手心的两个东西研究了个透彻。

他成年后的生物信息不可能改变，所以成年时期楼津渡能查询的事情和相关说明，年少期的楼津渡同样可以查询。

即使不能查询到如此细致的东西，他多多少少也能猜出来这东西对于沈枢的用途。

楼津渡通过谷雪给予的信息能大致猜到另一个他那边的相关背景，这个东西肯定除了他以外，其他人同样可以申请。

刚才那个声音专门也说了是监管员003号，依据他对自己的了解，如果被监管者不是沈枢，那按照正常流程下，他肯定不会主动申请，而是会将这个任务交给其他人。

虽然这在实际意义上只是一个监管器，可它却是一个脚环的设定。

脚环这种带着一丝别样含义的物件，楼津渡也不想别人给沈枢戴上，即使是不同年龄段的另一个自己。

来自占有欲作祟，少年时期的楼津渡眼神里渐渐地浮现出一丝清晰又莫名的阴郁，方才显露出来的笑容都显得有些可怖。

既然成年以后的他没能给沈枢戴上这两个东西，那他来做也未曾不可。

反正结局都是一样的。

一直沉浸式拆木头鸟的沈枢并没有注意到楼津渡心态上的变化，但他很细心地发现这个环扣似乎是跟木头鸟的整体动作是相关联的。

也就是说，这个木头鸟能动的动力并不是因为内部的一些设置，而是因为环扣的污染值高，间接性的带动了木头鸟的跳动。

他试着改变拆掉环扣的想法，开始思考着环扣和喙的关系。

喙是鸟动作的开关，而环扣里的污染源是鸟动作的动力，所以喙是动力的表现形式，那说话就是在传播污染，声音就是传播的污染媒介。

这个逻辑在沈枢的脑海里一下子串联了起来。

声音这个特殊的存在让沈枢联想到了许多关于这个境场的一些线索。

他微凉的指尖落在木头鸟的脖颈上，在他刚进入境场后听到的来自一群小孩嬉笑的声音，以及在船上陷入沉睡时听到的来自各个年龄段的哭喊声。

沈枢曾猜测过那些声音里全部都带着污染的数值，所以声音是这个境场传播污染的最主要，同样也是最重要的传播方式。

如今楼津渡拿出来的这个木头鸟的设置直接证明了这个猜测的正确性。

在沈枢走神思索着其他猜测与这件事情的联系时，手上转动的圈数在达到第五圈时，环扣一卡。

在察觉到环扣不能转动时，沈枢抬起手将木头鸟放在了眼下，同时试图向着反方向进行转动。

但结局依旧是转不动。

沈枢想着再碰一下木头鸟，余光中突然瞥到外面雨雪下落的速度竟然肉眼可见的开始变慢。

与此同时周围的光照加快速度的消失在他身边，黑暗不过在眨眼间就笼罩了天地。

白天黑夜的更替仿佛只在一瞬间就完成了，在天变暗的那一刻，沈枢看到他手心的木头鸟的脖颈上浮现出了一个五字，并且发出了一阵阵刺耳的尖叫。

它的身上遍布了福字，在黑暗中闪烁着亮光，随着声音的尖锐和响亮，沈枢察觉到它的污染源开始剧增，增长的幅度是沈枢见过的污染物中最快的。

当污染值达到木头鸟可承受的顶峰时，除了它在外形上并没有羽毛，而是光滑的木头面之外，它的状态已经和真正的喜鹊看起来差不多了。

楼津渡微微的弓着身子，俯身看着这个在沈枢手心里上下飘浮还会发着光的鸟，眉眼间流露出几分危险的意味，“这东西能听得懂我们说话吗？”

对于楼津渡的问题，沈枢想了一会儿才开口回答道，“可以。”

眼前的木头鸟在刚才污染值提升时，等级早已提升了好几个，目前来说它的等级跟阿旺是同级的，当然可以听得懂楼津渡和他的对话。

楼津渡嘴角的笑意慢慢凝结，神色开始冷了下来，“既然可以听懂，那就飞走吧。”

本来沈枢对于这鸟的乐趣就不低，刚才不会说话就把沈枢迷得五迷三道的，这要是能说话了，他接下来要干的事情肯定会被无数次的打断。

楼津渡的语音刚落，还没等刚升好等级的喜鹊反应过来，沈枢就率先将喜鹊捂在了手心里，几乎可以说得上是一点缝隙都没留出来。

生怕喜鹊自己飞走，又或是楼津渡再次伸手从他的手心里把鸟也抢走。

刚才楼津渡说好待会儿就把那两个东西还给他的，结果现在都开始要把木头鸟放走了，也没表现出要把鸟还给他的意思。

沈枢刚想皱着眉出声控告楼津渡的不公平行为，他就看见眼前的楼津渡慢慢地在他面前蹲了下来。

这不是楼津渡第一次在他面前单膝下跪，这样的场景沈枢从小到大看见过很多次，但这次是他们分开三年后楼津渡第一次在他面前低了头。

每次在楼津渡做出这样的动作时，他便会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其他的什么都会下意识的不去思考，只专注在楼津渡一人身上。

沈枢低头看过去，目光淡淡地看着楼津渡这突如其来的行为，眉毛几乎要拧到一处，不解发问，“你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