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枢抬眸与谷汀宁对视,丝毫不见心虚,他还有时间对着旁边站在阳台的乌鸦招了招手,把它呼唤到身边。
乌鸦倒是听话,一看见沈枢有抬手的念头就扇动着翅膀飞了过去。
谷汀宁在发现乌鸦飞过来后,他就把和沈枢对视的目光移走看向玉儒怀的方向,一副不想和乌鸦有一点接触的模样。
沈枢伸出手指戳了戳乌鸦的脑袋,语气里满是调笑,“你被孤立了。”
乌鸦被戳的歪了脑袋,眨了眨乌黑的眼睫,“咕?”
*
在第一次遇到沈枢,玉儒怀都已经知道这个人肯定不对劲,他测试过沈枢的异能值,刚才谷汀宁在检查灾厄值的时候又检测了一次。
沈枢确实不是异能者,他身上也没有一点异能,甚至身体的综合数据比普通人还要差上一点。
唯一不能解释的就是沈枢的灾厄值,这种起伏不定的灾厄值简直闻所未闻。
无论沈枢是什么身份,按照规定,为了境场内所有人的安全,他必须带着由官方派发的监制脚环。
玉儒怀皱着眉想了一会,于是打开手环里的备用库里翻了许久,连一旁谷汀宁过来找他说话都没有理。
谷汀宁见玉儒怀的模样看着很是着急,他瞥了一眼玉儒怀的手环内容,见他正在申请监制脚环的申请表上打字。
在玉儒怀点下确定之前,谷汀宁伸手挡住了他要确定的手。
谷汀宁擅自把玉儒怀的界面关闭,“你干嘛?”
“按照规定,沈枢这类不明人员是需要带监制脚环的,我当然是正在按规矩办事。”玉儒怀并不觉得他做的有什么不对,也不知道谷汀宁为什么这么大的反应。
还没等谷汀宁的开口辩论一番,不知何时来到他们身边的楼津渡目光一凝,沉声的开口道,“ 雾都做的没错,我来申请。”
玉儒怀闻言便没有继续在说话,原先他以为楼津渡和沈枢关系不浅应该不会同意这件事,所以他才要主动打报告去申请。
现如今楼津渡都这么说了,那还省了不少事。
铁面无私的楼大队长,还是那个冷心冷清的性子,不会为了任何人改变。
谷汀宁见不可改变,也不多说,默默地站在旁边。
楼津渡权限比玉儒怀高出来很多,玉儒怀在申请的时候需要打报告,但他不用。
他把从手环设备库里面的监制脚环塞进了口袋里,手环是特制的,除了监控者的指纹和密码之外,被监控者是拿不下来的。
若是监控者意外死亡,内部系统会直接把原先的信息修改成下一个监控者的信息,被监控者就不能再用上一个监控者的指纹和密码解开手环。
而是需要使用新的监控者的信息。
由于刚才紧张的气氛持续时间过于长,导致现在所有人彻底分成了两面站着。
一方是以徐逸为主的李玉莹和张磊,一边是楼津渡为主的谷汀宁和玉儒怀,还有不远处站着的徐盈盈。
万正从楼下走上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昨天先后到来的两拨客人,分别站立着。
中间还有个抱着乌鸦的沈枢区别与两方之外,站在最中间的位置被众人被所有人打量的场景。
等到万正站立在二楼的阳台处,所有人才把视线转移到他身上,让人觉得诧异的是他身后跟着的人不是别人,而是一直走在别人前面的阿公。
阿公按照惯例把人数又数了一次,当发现人数确实少了一个后,他终于露出了这个境场内的第一个真情实感的笑脸。
他看向不远处的白亚丽的房间,眼神里划过一丝的恍然,“各位客人早上好,我们又见面了。”
张磊听到这句话嗤笑了一声,低声嘟囔了一句,“什么早上好,好个屁,昨天晚上睡了这么晚,今早又死了一个人,谁能好的起来。”
他说话从来不想后果,还以为自己的声音太小别人都听不见。
但在这站着的人基本耳力都比普通人要好上不少,阿公身为级别不低的诡异自然也是将句话听了个请清楚。
阿公的目光落到了张磊的身上,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原来各位昨晚睡得不好吗?”
这次说话的倒不是张磊了,沈枢笑意盈盈的看着阿公,“睡得很好,早上好。”
徐逸先是不解看向沈枢,随后眼眸微阔,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他转眸望向阿公,也跟着说了一句,“当然很好,早上好。”
在徐逸明白的那一刻,楼津渡他们也明白了为什么沈枢和徐逸都要说早上好这件事,于是他们都简短但清晰的说了早上好。
徐盈盈和张磊虽然处于事态之外,但也怯生生的跟了一句。
阿公听到所有人都说完早上好后,面容扭曲了一瞬,但很快就调整好了表情,他轻轻地瞪了沈枢一眼。
又是这个人,莫名多出来的讨厌鬼。
沈枢盯着阿公身上浓厚的黑雾,淡笑了一声,不做言语。
他们从昨天晚上就开始进入了境场的剧情,境场内的诡异说的每一句话肯定都不是废话,不是在给他们挖坑,就是在警醒他们的路上。
昨夜万正对所有人的提醒清楚了然,白亚丽不会不知道,不过白亚丽可能并没有把万正的嘱托当一回事。
想到早晨七点半之前不要离开这个规则,再联想到昨天晚上阿公离开之前说的话。
就知道白亚丽的死亡肯定不是意外,她的灾厄值确实也没到可以异化的程度,结果意外死亡了。
说明她肯定犯了境场的忌讳,被阿公所说的‘晚上乱跑的家畜’给抓到了,才会被污染死亡。
沈枢很快就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他在阿公问他们昨晚有没有睡好的时候,回答了很好,以及回应了早上好这句话。
因为但凡他们之中有一个人说没有睡好,或者没有回答阿公的早上好,那么就说明他们昨天晚上肯定和白亚丽一样违反了规则。
即使事实是他们并没有在七点半之前出去,也会被默认成他们不理会规则提前出去了。
然后所有人就因为没有说早上好,而被面前的阿公即刻绞杀,以正规则。
万正落在沈枢身上的神情倒是显得饶有趣味,他看了沈枢一会儿便收回了目光。
他看向众人的方向,语气不似昨晚的麻木,多了许多的灵动感,“既然各位都睡得很好,我们给客人们都准备好了早餐,现在都去用一下吧。”
万正这句话说出来后转身就走,阿公原先扭曲的面容在听完,即刻就变得如沐春风,仿佛他的快乐又回来了。
沈枢听到阿公冷笑了一声,抬眸看过去,就看见阿公跟着万正的步子离开了阳台。
万正这句话明显就没有给他们拒绝的机会。
沈枢这次倒是没有磨磨唧唧的不跟着去,在阿公刚准备下楼他就直接跟了过去。
其他人见沈枢率先离开,犹豫了一会儿,一个个的都跟了上去。
*
当所有人离开后,一个身影低着头站在三楼的楼梯上,他不紧不慢地走了下来,阴狠的目光注视着所有人从二楼处离开。
等所有人的背影全都消失在视线里,那个人才闲散的走向了二楼白亚丽的房间。
刚才在发现白亚丽不能直接被束缚后,谷汀宁和玉儒怀在房间内下了禁制。
男人看着门窗上遍布的禁制符文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他视若无物的向着床边走去。
当他闯入这个房间,门窗上的丝线上都在一瞬间挂着的符文和铃铛开始剧烈摇动,不过铃铛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男人垂在双腿两边轻松放着的手中忽的出现了一个匕首,他瞥了一眼窗户上的传输器,直接把手中的匕首准确无误的扔了出去。
不过眨眼间,原先还闪着红灯的传输器忽闪忽闪的亮了几下后关闭了灯光,一直在摇晃着的铃铛也渐渐地停下了动作。
原本插在传输器上的匕首消失不见,站在窗边的男人眸光微闪,转而又看向床上穿着嫁衣的白亚丽,眼里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他正打算伸出手抚摸过白亚丽身上穿着的嫁衣时,耳边忽然传来了一声鸟叫,他侧头向着窗边看过去,瞳孔微缩。
而原本应该跟着沈枢早就离开的乌鸦正扇动着翅膀,睁着一双红透了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床边的男人。
两方对视,男人率先落败,他挡不住来自乌鸦身上自带的灾厄源和威压,可他心里又放不下床上躺着的白亚丽。
他废了这么多功夫,就是为了这一刻,怎么可能轻言放弃。
玄鸦见他没有要动的意思,眼里红光更盛,犹如波光流转的红波在瞳孔里迅速翻转,嘴里还发出阵阵尖叫。
男人紧皱着眉头,双手捂住了耳朵,脑袋就跟被人用锤子一下一下敲击过一样。
他疼的面容傻白,额头上都是汗,心脏剧烈跳动,无法武略和抑制的疼痛在一刹那席卷了他所有的思维。
玄鸦冷眼旁观的看着在地上打滚的男人,许是男人终于受不住疼痛,连滚带爬的跑出了房间,在刚走到门口的那刻。
他连人形都维持不住,化为一滩黑色的污水离开了房间。
玄鸦在男人离开后并没有直接离开房间,它扇动着翅膀来到了床边,飞在床的上方,冷冷地注视着床上闭着眼睛的白亚丽。
不过片刻,它从窗户处飞出了房间,而在它从房间飞走的时候,房间内犹如时间重新流动一般。
方才被陌生男人毁掉的传输器完好如初,连刚才因为男人进来时而打乱速度的符文和铃铛也恢复了原装。
唯一不同的是,床上躺着的白亚丽迅速睁开了原本紧闭着的双眸,她的眼里闪过一丝红光,苍白的皮肤重新变得格外水润。
她嘴角微抬,殷红的唇色像是吸食了某种血液一般,让人胆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