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异样

他又有怎样的脸面求徐赞帮他无数次？

夏寒心里明白，但他更明白，他可能只是想要一个发泄的借口，一个能够怨恨的对象，发泄心中对自己的不满。

又忍不住想到，如果他像徐赞一样有本事就好了。

老爸就不会因为营养不良而去世，看徐赞的样子就知道，他不缺营养。

夏寒盯着徐赞没有一丝皱纹与松垮的皮肤，带着健康红润的光泽，甚至有些怀疑他逆龄生长？

怎么看着只有二十岁。

明明他俩是高中同学，同处一班，他与他同岁，按照生日来算，徐赞比他还要大上几个月。

想到这儿，夏寒不禁回忆起过往。

徐赞是他的高中同班同学，同时也是一中的校霸。

至于为什么徐赞没有做勒索钱财、欺负同学等事情，却被封为校霸，可能是因为他时时刻刻保持老子不好惹、莫挨老子的狰狞表情？

也有可能是因为他走路横行霸道的嚣张姿态？

亦或者是他那张淬了毒的嘴？

夏寒都用不着思考，坚定的认为这三个都是原因。

高中毕业时，徐赞的身高就有184，现在大概都有190了，夏寒抬头看他的角度再次上升，怪不得刚刚看不到脸。

徐赞面无表情时，长相十分具有阳刚之气，眉眼深邃，下颚线粗狂且性感。

可因为他丰富的颜艺表情，让众多同学望而却步的同时，忘记他是个大帅哥的事实，特别是那张嘴，啧、啧、啧。

当真是夏寒平生所见第一人！

想起往事，夏寒倒是来了几分精神。

当初种种，仍让人记忆深刻，又青春又好笑！

夏寒还记得，当时班里有一个女生在校是出了名的颜控，面对着徐赞的这张勾人的俊脸，被迷了心智，失去理智，恶胆丛生，鼓起勇气，迈着勇敢的步伐走向恶龙。

结果徐赞还真以为人家是来问问题的，一看问题，当场开喷。

“哈～你的脑子是装了什么！？！狗屎吗？！！这么简单的问题都不会！这样画一条辅助线，然后......”

明明解答了问题，且思路清晰，条理明白。

可重点是这个吗？

重点是他一边讲题，一边狂喷女生智商，画面十分凶残，容易引起不适。

一般来说，谁都没有受虐倾向，对徐赞这种毒舌、耐心不好、脾气暴躁的人，都会选择离得远一点，不招惹、也不靠近。

可谁让徐赞又是他们班的保护神。

他把整个班划入保护范围，眼里容不得沙子，所以班级里没有什么乌七八糟的事，也不让外人欺负班里的任何一个同学。

班里人心里是亲近的，要是能改一改那暴躁的性格就更好了。

当然，他们也知道这是不可能，微笑：）

同样，夏寒现在面对的徐赞，好似没有转变一丝，还是那样的暴躁毒舌。

他在脑海中想了很多，徐赞也耐心的站在一旁等着，等着夏寒向他求助，等着夏寒像以前一样跟他抱怨，等着夏寒......

然而夏寒最终说出口的，只有淡淡的两个字:“没事。”

这两个字也让徐赞沉下脸，表情忍不住狰狞一瞬，意识到夏寒跟以前不一样。

人与人之间关系，会随着时间变化而慢慢变淡，这！——他知道！

但夏寒！？！这才过了三四年的功夫，连句实话都不愿意跟他说？夏寒就这么急着与他撇清关系？

做梦！！！

徐赞收起眼底的阴寒。

如同高中时一般，熟稔的伸手揽住夏寒的肩膀，说道:“你不想说就算了，走，我请你吃饭，咱哥俩这么久没见，不得好好搓一顿。”

没有徐赞在眼前遮挡，这时夏寒才注意到四周的不对劲。

路人皆是行色匆匆，但也精神饱满、体型正常，远远望去，夏寒甚至还看见几个体型庞大的人。

为数不多几个精神萎靡不振，看他们的黑眼圈，就知道应是昨晚又的熬夜。

道路上车水马龙，四通八达，车辆一辆接一辆，川流不息，这是他多久没见过的繁华景象。

抬头，看向上方十字路口处，红绿灯闪烁着的光芒，一切正常。

正常的让人寒毛倒竖，心生恐惧！

夏寒浅瞳紧缩，心中掀起轩然大波。

要知道早在天灾第四年，洪灾来临，路上的公共设施被浸泡在水里近乎一年，基本上全部损坏。

第五年一时修好。

紧接着下一年，即天灾第六年，地震来临时又再次损坏。

那次之后，夏国没有再去修理，自然而然、顺理成章的，之后几年的红绿灯再也没有闪烁过，更别提现在全然完好的状态。

错了！都错了！！

现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夏寒脑海中冒出无数的想法、无数的猜测，其中概率最为渺小的，也是他最为期望的。

“叮铃铃，叮铃铃......”

电话铃声打断他的头绪，而且他百分之百肯定，这声音，是从他的身上发出的，是他自己都快要遗忘了的铃声。

颤抖的双手从兜里拿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的赫然两个大字：“老爸”。

夏寒盯着屏幕，难以置信。

因为在他的印象中，就在昨天，20个小时之前，老爸永远的离开了他，难道他就真的这么幸运，回到了天灾之前，拥有了再次保护他们的机会？

再多的不敢置信，在听到夏爸声音的那一刻......

轰然破碎。

就算是梦，就算是幻境，夏寒也愿意沉溺在其中，永不苏醒。

电话中传来的声音是那样的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这确确实实是老爸的声音，陌生的是：他已经很久没有听过老爸这么中气十足的声音。

“儿子，你怎么还没到家？我刚刚看了一下你下课时间......”

夏寒听着老爸的声音，不愿打断。

“滴答——滴答滴答——”

清脆的滴水声，溅在灰色的水泥地上，打湿一个小圆点，仿若一个征兆，淅淅沥沥，频声渐繁。

夏寒觑见脚尖的水泥斑点：下雨了？怎么只有我脚边有雨水？

抬头望天，天朗气清，万里无云。

那是？

然而随着抬头的动作，水滴滑落，脸庞泛起一股痒意。

夏寒指尖轻触，湿湿润润，冰冰凉凉，像涓涓河流，缓慢流淌，即使缓慢，也止不住世间存在千万年的真理：重力，掉落在地。

啊——原来不是雨水，而是...我的泪。

这才意识到自己哭了的夏寒，再也没能忍住心中翻天覆地的情感，摁住即将脱口的哭喊，捂住嘴，不想让电话另一方察觉到不对。

泣不成声...

但长时间的沉默，还是让电话对面的夏爸察觉到不对劲。

但他没有往哭泣这方面想，而是猜测到：不会是断线了吧？

夏爸试探性的喊了两声：“喂喂，儿砸，你咋不说话？喂！喂！奇了怪了，难道信号不好？也没有啊，上面显示满......”

夏寒连忙收拾一下情绪，控制住声音的哽咽说道。

“我在听，你继续。”

夏爸：？

心中划过一丝异样，今天儿砸的话怎么这么少？平时跟他说话，噼里啪啦的一大堆话砸下来，他都来不及反应。

不过没有多想，继续问道：“我问你话，你现在到哪儿了？”

“我在......”

眼前的十字路口是如此的眼熟，却又叫不出名字。

也对，相隔怎么多年，早已记不清。

夏寒停顿了一下，神思敏捷：“我在哪儿里不重要，我刚刚碰见了徐赞，好几年没见，就跟他聊了几句，所以耽误了时间，我马上回家。”

这才正常，这念头一闪而过，适才的异样被夏爸抛诸脑后。

就算儿砸的声音，带着轻微的含糊。

也只以为是今天的通话质量太差了，根本没有往夏寒哭了这方面想。

夏爸：“哦哦，那没事，快回家，你妈已经做一桌子菜了，就等你回来开吃。”

夏爸打电话过来的目的瞬间暴露无疑:根本不是担心夏寒的身心安全，而是催他赶紧回家，他饿了！要吃饭！！

这熟悉的对话，这熟悉的语气，这熟悉的声音，这熟悉的意图。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让夏寒怀念。

甚至夏寒都能猜出老爸下一句要说什么。

夏爸:“儿子，要不我和你妈先吃吧？菜放凉了就不好吃了。”

夏寒:儿子，要不我和你妈先吃吧？菜放凉了就不好吃了。

夏寒在心里默念。

果然不出他所料，一字不差！

如果是没经历过天灾的他，肯定会果断拒绝:“不行，爸，我马上回家，你不许偷吃！”然后火急火燎的赶回去，坚决不让老爸得逞。

而他昨日经历过失去老爸的痛苦。

面对失而复得的老爸，他只想遵守在病床旁对老爸的承诺：只要你活着，什么要求我都答应，就算是想吃一口西瓜，我拼了命也送到你嘴边。

夏寒轻声同意道：“好，我知道了，爸，你和妈先吃，不用等我。”

仿佛得到了许可证一样，夏爸瞬间高兴起来，声音中带着雀跃。

“嘻嘻，这可是你说的，那我和你妈先吃啊，早点回来。”

“好。”

夏爸合上电话，对着手机屏幕不禁嘀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