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先来说基因优化药剂，这个东西对于人类联邦军方来说，只不过是鸡肋。即便普通人通过基因强化，也难以超越军用义体者的身体强度。

更别说还有大量的人工智能无人机、战车以及义体财团们正在研发的作战型仿生人。

看起来这个基因优化药剂对于人类联邦军方毫无用处，更不可能帮助他们否决精简军队的议案。

可我从来没说过，这种药剂用于军方。

你想想，如果某一个地区，某一批人，得到了这些药剂，而这些人恰好来自反特权联盟，地区冲突再次爆发，诸如此类的事件发生，会不会影响到人类联合议会的最终决议？”

李默这时才明白生命伞财团这个基因优化项目的意义，恐怕迟岩峰口中的反特权联盟也不是真的，而是一些被冠上反特权联盟称号的人在公司和军方的授意下胡作非为。

这些牺牲者或者说棋子甚至有可能就是生命伞集团生产的残缺种。

现在想起来，精简军队的议案第一次被提出时恰好发生了事故，迟岩峰说过那可能也是一场交易，看来不会错了。

通过这种方式制造地区冲突，从而影响议会的决议，虽然狠辣，确实是有效可行的方法。

这就是所谓的“交易”么？

李默控制的院长紧握着拳头，努力克制内心的愤怒。

自己果然没有做错，生命伞集团必须被摧毁。

迟岩峰波澜不惊，背靠沙发，邪魅地微笑，“至于第二点，人类联邦军方确实没有能力废除《生命科学法案》，但不代表其他势力不可以。”

“其他势力？”

“比如现在和虚拟人格联盟联合执政的科学学者联盟，或者说泛商业执政联盟，任何一方都可以，这根本不重要。”

“不重要。”李默不由得重复了一遍，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没错，因为这个交易根本不会实现。”

“什么意思？”

迟岩峰摇了摇头，“王皓事件不过是一个开端，是向外界释放的一个信号，关于这次交易，哦，不，现在应该说是丑闻，我手中可有全部的证据。

很快，这些证据就会被公开，生命伞集团将会轰然倒塌，而人类联邦军方内部支持精简军队的势力也可以顺势剪除反对的派系，精简军队的议案也可以顺利进行，可谓是众望所归，完美！”

原来如此，从开始这个交易本身就是一场阴谋，恐怕并不是针对生命伞集团，生命伞集团也只是一枚棋子和附带品罢了，真正的目的是剪除人类联邦内部反对议案的势力。

怪不得他们会答应废除《生命科学法案》，因为那根本不重要，不可能实现，也不需要实现。

迟岩峰虽然来自军方，但自己不知道他的立场，言虎也告诉过自己，这个男人的身份不简单，军方的身份可能也只是一部分。

他到底来自哪个势力？

“你现在是不是很好奇，我明明是生命伞集团的高层管理人员，为什么要亲手毁掉公司？”迟岩峰盯着面色复杂的李默，“没错，你应该猜到了吧，我来自人类联邦军方那个，支持精简军对的那一方。”

李默猛地站起，迎着对方咄咄逼人的目光，“不，你现在说的也不是实情，恐怕人类联邦军方的身份也只是一个掩饰吧！”

此时，庄园主建筑一层，李默自己正疲于应对队长一次次凌厉的攻击，身体已经残破不堪，虽然不断修复，但赶不上对方破坏的速度。

李默大口喘着气，又一次避开对方的攻击，抓紧每一个机会尽量恢复身体，但自己仍感觉到，随着对方不断地攻击，自己的反应速度正在下降。

现在不过是慢性死亡，如果想不出好的办法，对方不需要使用能力就可以轻松将自己耗死。

队长又一次袭来，李默知道，继续正面对抗自己毫无胜算，蜷缩起身体在地面上翻滚一圈，躲过了对准自己脑袋的致命一击，而刚才自己所靠的墙体，已经被他这一拳击碎。

趁着这个空挡，李默开始思考着，自己可以利用黑色树枝让游荡体链接这具身体，不，准确的说是链接自我。

或者说，名为“自我”的灵魂，那黑色树枝的本质恐怕是真正的自己。

那天白平心无意间对自己使用了能力，一团混沌中，自己看清了，那变换的身形，树枝也仅仅是一个表象。

链接的本质是访问，也就意味着，游荡体可以访问自己，而这个访问的形式不是固定的，像“一无所有”链接之时，给自己的直观印象是附身，而寄生树链接，带来的是链式病毒和操控被感染者的能力。

在生命伞福利院中，自己也曾亲眼见到游荡体出现在现实世界，干涉现实。

干涉现实！

没错，这才是链接的本质，访问的本质。

游荡体借由自己的灵魂，可以干涉现实。

李默两次因为游荡体的出现濒临死亡时，灵魂离体般的感受至今无法忘却，要说离开“李默”这具身体之后的感受，最直观的就是抛却了作为人根本的认知规则。

视觉、听觉和嗅觉等等，这些人类感觉的本质不过是信号的转换和传递，抛却这些感觉，依然可以看到、听到、嗅到，只是和人类的认知系统完全不同，像是整个世界收发由心。

想要打败眼前的男人，只有一个办法，不可能依靠自己的血肉之躯，只能利用游荡体的链接。

链接的本质是访问，而这访问的形式可以多种多样，自己不能困顿于固有的人类认知，抛弃人类的认知么？

队长再一次袭来，直击自己的面门。

这一次李默没有躲避，原地站立，直面对方的攻击，闭上双眼。

脑海中，回忆着那一日被白平心用能力放逐到混沌中的情景，一片黑暗，没有任何感觉，声音、味道等等，一切都随之消散。

黑暗中，李默看到了，那棵树，黑色的巨树，它还在不断变换着身形，无数张面孔，无数体态，这就是灵魂么？

就在队长拳头快要接近的那一刻，李默睁开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