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务室中的场景和李默预料的相似，一个铁皮盒子坐在椅子中，四肢垂下，安静而祥和，空中可以看到一根红色的树枝笔直地插入铁皮盒子。

铁皮盒子，不，准确的说是李欣然，看起来也在睡眠，对李默的出现没有任何反应。

树枝内部红色流动着的线条般的脉络闪耀着，李默打量一圈，也找不到别的解决方法，只有尝试接触看看。

李默缓缓伸出手，颤抖着触碰到那根红色的枝条，这一刹那，红色的枝条抽离出铁皮盒子，沿着自己的手臂攀爬而上，融入身体。

破碎的画面和压抑至极的感受传来，和以往的经历相同，大部分画面都是模糊不清的，只有一副画面清晰可见。

李默之前就在怀疑，并不是那些画面不可见，而是那根红色的树枝像有意识一般，故意将指定的内容展现给自己，同时隐藏了大部分内容。

这时，还是那个声音，再次传来。

“获得权限等级5。”

又是权限等级，由之前的6级变成了5级，不知道是提升还是下降。

李默此时别无选择，进入了李欣然的记忆片断。

一间办公室，窗明几净，透过玻璃可以看到城市中无数高耸入云的建筑。一个头发花白穿着白大褂的老头坐在办公桌前，而李欣然站在他的对面。

李欣然同样穿着白大褂，和自己在医务室中见到的差别不大，头发散乱，双手插在衣兜内，顶着黑眼圈，看向老头。

“主任，递交的验收报告您收到了吧。”

白胡子老头轻捋着胡须，点了点头，“看到了，你说说吧。”

“商品序号a001-a010，已经验收合格，正移交黑山羊集团旗下的实验室；商品序号a011-a020，已验收合格，正移交众壳集团旗下的实验室；商品序号a021-a030，已验收合格，不过…”

李欣然欲言又止，对面的老人皱起眉，敲打着桌面。

“a021-a030，是神经键集团的新项目吧，怎么样，对方难道没答应。”

“是的，主任，对方不仅仅拒绝了我们参与实验项目的请求，并且撕毁和约，放弃了所有商品。”

老人先是紧握着拳头，但很快松开，摆了摆手，“算了，你也知道，现在我们生命伞集团早不是当年的全球第一集团了，自从30年前生命伦理道德委员会成立，几个法案颁布，我们本就举步维艰。

当年狠狠咬上我们公司的正是这几家集团，如今我们还不得像狗一样跑过去对他们摇首摆尾，这件事就这样了。“

“主任，那已经生产的商品呢？”

“处理掉就好，反正都是些残缺种，这件事你就不用负责，我会安排的。”

“可是，主任，那些…”

“我说了，我会找人负责，你出去吧。”

“是的，主任。”

李欣然叹了口气，走出办公室。

穿过一段走廊，李欣然进入了一个阴暗窄小的房间，可以在房间内看见交错纵横的管道，像是一个杂物间。

李欣然从兜中取出烟，抽出一根，点上，狠狠地吸了一口，接着，用拳头用力捶打着身旁的管道，清脆的声音回荡在房间中，撞击的频率越来越快，可以看到她的手已经开始红肿，嘴中还在咒骂着，“该死！”

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一个同样穿着白大褂的女人走了进来，应该是李欣然的同事。

女人毫不客气的拿过李欣然手中的烟盒，同样取出一根烟点燃，一边吞云吐雾，一边看向李欣然，“欣然，不就是销毁十个残缺种么，又不是第一次，而且不用你动手。”

李欣然抬起头，面色苍白，艰难的挤出一个微笑，“是啊，不就是残缺种，可你知道么，我已经很久睡不着觉了，每次一闭上眼，那些面庞就会在脑海中回荡。”

“欣然，你要明白，他们不是人，只是商品，而且销毁算是最好的结局了，总比送进实验室强，不是么？”

“不过是商品么，可公司这是在违反法律。”

“怎么，你还想跑去生命伦理道德委员会举报？”

李欣然摇了摇头，“这些很快就与我无关了。”

女人面露惊讶，“你真的决定了？”

李欣然点点头，“是的，我决定了。”

“你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吧，这相当于背叛公司。”

“背叛公司，他们又能拿我怎么样，你也知道，这个项目是神经键集团目前最重要的项目，他们是现在的全球第一大财团，泛商业执政联盟的中坚力量，你觉得公司敢表现出任何不满么。”

“既然你决定了，我支持你。”

女人拍了拍李欣然的肩，两人都没再说话，只是在窄小的房间内吸着烟，烟雾缭绕，画面越来越模糊。

画面一转，再次来到一个白色的房间，这个房间李默见过，是在陆淼的记忆中看到的。

李欣然站在房间中，而她的对面是一个女人，这个女人正是在陆淼记忆中出现过的女人。

“李欣然，你的资料已经通过审核，你是生命伞集团的顶级科研人员，自然知道这个项目的风险，你确定要参加？”

“我确定。”

“可以问下原因么？”

“我累了。”

“累了？”

“我只是想要休息，想要一直睡下去。”

女人犹豫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伸出手，“没问题，你的愿望可以实现，恭喜你加入我们的项目。”

李欣然握住了对方的手。

画面到此为止。

李默挠了挠头，信息量有些大，大部分内容自己现在还无法理解。

不过李欣然说的不错，她确实不是一个医生，而是一个科研人员，而且和陆淼相似的是，他们二人都参与到了同一个项目，虽然不知道是什么项目，但一定和这所学校以及混乱者有关联。

这次再次听到了一个极为重要的词汇，残缺种。

与王洪口中的残缺种有些不同，在李欣然的记忆中残缺种作为商品出现，被一些实验室当成实验材料。

如果自己真的是残缺种，是被某个如李欣然工作过的公司生产出来的，自己一定会亲手将这个公司毁掉。

与残缺种一同出现的还有生命伦理道德委员会，自己看过到3个人看似毫不相关的记忆正联系在一起。

正在这时，铁皮盒子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