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旬一晃而过。
最近牛丽的生活颇为岁月静好。每日晨起，带着个小姑娘跑步翻山去迷雾林。一边指导她锻炼身体和基础太极剑招，一边也对自己这副瘦弱的身子突击强化。
到午后，送小姑娘回家，顺便吃顿带荤菜的午饭，再原路返回继续修习。运动量和蛋白质摄入都得到稳定提高。
不刻意思考太多，只专注训练和修习的话，日子还是很安定平稳的。
直到清波门开山门的前两日，去服清河役的人们纷纷回家了。
黑黑瘦瘦的苗父出现在院门口的时候，苗萦之尚能表达一番激动喜悦，苗蓁蓁则高兴的哇哇大哭了一场。
夜里牛丽回来时，只看到熬夜等她的苗萦之。说蓁蓁下午哭了一场，又忙前忙后实在太累，已经歇下了。
服役更是累人，即使得知家中暂住了一位修士，苗父也只是勉强交代儿女们好好招待，就支撑不住昏过去了。
牛丽对此有些意外，让系统快速扫描了一下屋里的两人。听说没大问题，只是体力透支，累到昏睡，她方才放下心来。
苗萦之倒是早有心理准备，说他爹以前服役回来也是这样，睡两天再多一些补补就能缓过来。
听他说清波门派了两位长老仙师领了一队弟子前来，开山门期间也顺便接管城中治安。有仙人在，没人敢偷鸡摸狗、顶风作案。城门也将连续五日保持开放，且没有宵禁。
牛丽不由心思浮动起来，想着第一日一定要去围观见识一番。
…
清波门开山门在即，留仙城如同持续加热的鼎锅，人心浮躁。
苗家兄妹俩早就开始准备篓筐，将采集的山果和草药码得整整齐齐。牛丽也临时采了一筐铃铛果。因为之前摸鱼太多，她决定让鱼群缓缓。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人都不会竭泽而渔啦。
待终于到了正日子，寅正四刻，天际刚生出第一片透亮的霞云，她和苗家兄妹俩便已收拾妥当，三人一行下山进城。
城内城外热闹非凡，果然即使不查路引城门口依然排起了长队，十里八乡的乡亲们都来赶集了。毕竟，家里有适龄孩子都是全家出动带着孩子来测灵根，没孩子的也要来看看热闹逛逛集。
人流往城中心聚集而去。好久没经历这种摩肩擦踵的热闹了，感觉还挺新奇。
卯正，清波门的弟子准时出现在城中央最大的广场——天坛前面的空地上。与想象中差不太多，衣袖翩翩，长发飘飘，一个个都长得颇为端正。
对此牛丽也接收到了一些新信息：因为修士的过早产生，导致此地的凡间完全没有诞生象样的宗教。
神话传说倒是有一些，但大部分故事都是基于祖先崇拜、太阳崇拜、生殖崇拜和万物有灵说。
她原先以为修仙世界都有佛修的存在。而实际上此地百姓人人皆知，人有魂魄，仙人有元神；人死魂魄投胎转世，仙人死去则元神覆灭。
按她的理解就是，修士通过修炼将魂魄变成了元神，虽然获得了极漫长的寿数，但失去了投胎转世的机会。定下这一规则的大概就是天道，天道非有特殊目的的具体个人或者意识，而只是一种规则而已。
所以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痛苦的找不到出路的王子选择出家成为大思想家释迦摩尼。
所有痛苦的找不到出路的凡人都有两个选择，去所在地最近的天坛向天道许愿，或者蹲守一个可能会帮自己实现愿望的好心仙人。
【三一，好像哪里不对啊。没有佛修，甚至连佛教都没有出现的世界。涅槃心法怎么来的？我虽然没读过多少书，但是“如来”、“须弥”、“涅槃”都是佛教概念汉化来的我还是知道的。】
“不知道呢。可是丽丽，既然有你从异界来，从前或许也有佛修从异界也这里也说不定的。”系统猜测道，“虽然我还没有探测到佛修的存在。”
【应该吧。说起来佛修不是很平和很大爱无疆的吗，就算有也没什么不好的影响吧。】未解之谜太多了，牛丽也只能将疑问暂时放置。
此时，广场上已围了许多带着大大小小孩子们的父母。只见一男一女两个穿着浅青色长袍的修士越众而出，走到人群面前。
女修士回身，抬手放出一个碧玉法宝。只见那块碧玉徐徐升至空中，放大至半人高，霞光流彩，而后缓缓落下。不太懂传统文化的牛丽只能形容，好像动森游戏里的感恩节装饰柱。
在众人惊叹的表情中，男修士拉长了声道，“清波门第四十九回开山门，即刻开始。七岁以上未测过灵根之人皆可在此排队来测。”
女修士又在那大块头碧玉法宝前落下一个阵法，又一阵金光闪烁，她补充道，“见灵台有记录，已测过之人不必再试。”
然后便见人头攒动，无数小孩被家长推着挤了过来。牛丽看着觉得这一幕颇为熟悉，有点像中小学开学了，家长们送孩子上学。她拍拍身侧的苗蓁蓁，“你们俩不去测吗？”
苗萦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十年前爹爹带我来测过，是很微弱的五灵根。仙长说只能做杂役弟子，虽然进外门希望不大但可以学些医术。爹爹说学医不如读书，若科举能考上，或许还能带娘再回京城。”
前几日闲聊时，牛丽已经得知此地的国家名为梁，苗萦之的母亲是跟着家族被流放到邻近名为漠沙原结实苗父的。他的外祖父是位农官，因为跟随的大司农倒了，被牵连流放。
虽然苗萦之的母亲在生下苗蓁蓁后不久因为身体过分虚弱去世了，但外家还有旁支在京城，苗萦之虽然日日做活，对读书却也没有懈怠，还是抱着进学做官的期望的。
看着不断前去见灵台测灵根的孩童们，苗蓁蓁脸上露出好奇又向往的神色，“我也要等爹爹陪我去测。”
见灵台半人高，即使是小娃娃垫垫脚也能把手掌放上去。众人便按照女修士解说的那般，将双手放上即可，它自会对应灵根情况显示光柱。
男修士在一旁拿着一枚玉简，似乎在做记录。每有一个人走上前，手放上见灵台三秒钟，就会听到女修士高声道“下一个”。所以虽然队伍排得长，测得却很快。
牛丽很有耐心的数了近三百号人，年龄小得不过六七岁，大得看着也就十七八。见灵台只显现了一次三条光柱和一次五条光柱，即出现了一个三灵根和一个五灵根；绝大多数人上去之后，见灵台毫无反应。
那两个测出灵根的孩子，由修士再检测过骨龄，登记了信息，就回到欢天喜地抹着泪的家人们身边了。清波门最后一日结束了才会把通过的人集中带走。
系统说这几个光柱的光亮程度和高度都很一般，它相信以宿主目前为止表现出来的资质，虽然也是三灵根，但纯度肯定高很多。
牛丽对此不置可否，毕竟她有金手指，就是灵根纯度不高她也不担心。只是她突然想到另一件需要担心的事。
最近的便利的男装生活以及想要避开柳家和姜家追捕的缘故，她想至少在自己有自保之力前都做男装打扮。可从先前测灵根的流程看，这些修士肯定会探自己的脉从而暴露的。
【三一，莲华之心除了易容，有从根本上掩饰性别的能力吗？我不想被他们发现我是女子。】
“有啊。丽丽最近又是集中精力准备进阶又是忙着指导蓁蓁，没仔细把莲华之心往后学。往后就有了，三十二大人之相你才学了一个皮毛。只要把其中一个男身之相学完整了，持续的使用就不会露馅。”
【有这种好事，行，我回去就学。】
又观望了一会，没有再出现新的有灵根的孩子。往西边看，锦布依旧高高挂起，不知道里面是啥。
人太多也挤不过去。牛丽干脆捣了捣苗萦之，“苗兄，要不咱们先去集市吧？趁早还能占个好地方。”
苗萦之点头，额前的小卷发跟着抖了抖，“好啊，早卖完还能回来接着看。”
…
先去市集卖菜和山果，苗家兄妹很有经验的占了一块岔口处的石台。
因为大多数人要去凑仙人的热闹，市集居然还有些冷清。三人便趁着人少围着摊子坐下，先吃点饼垫垫肚子。
牛丽想着铃铛果算是有些补身子的功效，晚点他们去药铺卖草药藤时再卖就好。遂一心二用，帮忙看着苗家的摊子，也四处张望看别人摊子在卖什么。
系统突然出声，“那个筑基修士江伯在附近，正往市集的方向来。”
她马上端起身形，刚准备不着痕迹的左顾右盼一下，就和从隔壁街转过来的江伯对上了眼。
察觉到对面的小子气息明显和之前不同，江伯下意识一探，发觉短短几日，他竟然从引气入体直接进到炼气四层了。
心中讶异，怀疑他之前是随身带了什么隐藏修为的法宝。毕竟，真是凡人，能改变容貌又能捕到银莲子鱼就奇怪了。
牛丽主动上前抱拳行了一礼，笑问 “好巧，江伯也来逛逛市集？”
江伯今日一身玄色短打，牵着头睫毛长长、模样很乖顺的骡子，比第一次见时看起来和气很多，未语先笑。“居小兄弟，也摆摊呢？”
走过来看了看石台上的寻常菜和果子，他又扫了一眼牛丽脚边盖着些大片叶子的的背篓，问道“今日可有什么好东西？”
她点点头“啊，对，山上采了些果子，有些补气血的功效。”
将铃铛果呈到江伯面前，又拉过苗家装着草药藤的背篓，“还有些草药，您看看吗。”
看到铃铛果，江伯眼中一亮，伸手翻检了两下道“这种地方居小兄弟居然还能弄到灵植，不简单。嗯，质量也不错，我都要了吧。什么价？”
牛丽眼珠朝苗萦之转了转，苗萦之也不懂铃铛果的价钱，一时不知如何接。
江伯见他俩傻乎乎对眼神的模样，哈哈笑起来，“这样吧，这两筐草药藤我也一并要了。忍冬、毛桃和祛风，基本都是两年生的，这条四年生的。”他两根手指虚虚捏起其中一条藤道，“这些，放一块药铺最多能给到六两半吧。”
苗萦之对着牛丽微微点头，表示这位大爷说的草药藤价格没错。
“居小兄弟恐怕还不知道，清波门许长老近来出了几个新丹方。其中有一种名为蕴气丸，与归元丹同理，但低阶修士的战后灵气恢复效果更好，且成本比归元丹低得多，其主成分之一就是铃铛果。普通的药铺是不识货的。”
江伯摸了摸胡须，笑道“老夫诚心求购。既然居小兄弟在凡人市集卖，咱们就按凡人的规矩办吧？铃铛果这一筐大概三个下品灵石不到，加上草药藤，我给你凑个整，算三百两银吧，你看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