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莺拍了拍周一天的肩膀：“千万别想太多。想太多会疯的。”

周一天愣愣的，不知怎么回答。

洪鹏在设想这次出现的空城会是什么样子的。

洪鹏：“希望是个大城市，这样说不定能找到武器。”

张鸣：“胆子大点，说不定走完这一趟，我们就衣食无忧了呢？”

洪鹏：“这可不敢想。”

一路上有说有笑，倒也不苦闷。就是荒原广阔，看多了死气沉沉的景象，让人提不起精神。

灾厄五月后，指南针失灵，记录方向只能靠一些土办法，要是迷失了方向，就只能看运气了。

红木棉基地绘制了一份以基地为中心的地图，花些物资就能兑换。他们队伍就有几份。

地图是不断变化的。

但好在不是所有东西都在变，比如红木棉基地的湖泊，比如基地南面的一座荒山。

四人轮流开车，傍晚时分，到了荒山脚下。

周一天会开车倒是出乎其他三人的意料，但多一个人分担，其他人就能多休息一会儿。

洪莺将皮卡停在一处有些枯树的地方。

大家下车，支起抵御夜间寒气的帐篷，又掰了枯树枝干当柴火，架起锅，倒水，简单煮了些能入口的食物，草草吃完就躺下入睡。锅碗等第二天起来再用沙子洗净。

刚出来第一天，周一天还有心情和大家说笑，晚上就疲累地倒地不起呼呼大睡了。

之前和李天明他们徒步在荒原走了半个月，缺水缺食，都咬着牙熬过来，现在有皮卡代步，也不怎么缺食物，还能挺住。

就是大家都没精打采的。

离开荒山，再往前走，张鸣在地图上涂改的次数变多了。

张鸣：“这里的湖泊没了。”

洪鹏凑着脑袋在一边看。

“还真没了！”

湖泊干涸后的大片低洼地势被不知名力量改变，变成了一片丘陵。

张鸣让大家搬了些石头，在这里做了个显眼的标记。

这标记可能会消失，但做了总比不做好。

除了要注意方向，其他时间，都像是在漫无目的地奔走。广阔到看不见边缘的荒漠，看得人心惊。

一连走了三日，无论是绿洲还是空城，仍不见影子。

洪莺看出他的焦急上火：“没那么容易碰上的，也可能碰不上。”

他们这趟出门，备了足够多的水和食物，以及燃油，一路上又尽量节省着用，足够他们在荒原跑好些日子了。

总归有收获的，就是迟早的问题。

又过了一天，出发的第五天下午，他们碰上了另一队人。

张鸣没让人下车，洪鹏在车内向对方招手，打招呼，最后双方停下车交流。

对方也很谨慎。

毕竟在荒原上碰到不属于自己队伍的人，不完全是好事。

那是一队出来寻找绿洲回来的队伍，车上水食充足，停车的时候，对方车上的人都拿着刀谨慎地盯着他们。

周一天还是第一次被那么多警觉的眼神盯着，有点不自在。

张鸣出面和那一队的主事人交换了些信息，又用一些燃油换了水和食物。

等到两支队伍相安无事地分开，周一天才放松了些。

张鸣：“他们也是红木棉基地出去的队伍，找到了绿洲，但没见过空城。再往前走一些，就是他们发现的绿洲了。”

他们赶在天黑前走到了那处绿洲，但绿洲已经被先来的人抢夺一空了，连树上的叶子都不剩多少。

周一天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光秃秃的绿洲。

这个绿洲没有湖泊，只有几潭水，还都被早来的人舀光喝尽了。

他们来到的时候，还有流民在绿洲里，那些流民看到有车辆来，一部分匆匆躲起来，还有一部分直接抱着食物跑走了。

躲起来的流民见周一天他们对自己没兴趣，也没来抢自己手上的东西，渐渐放下心了，但也只是远远地呆着，没敢离他们太近。

周一天忍不住观察那些还待在绿洲的流民。

有男有女，还有几个小孩子，都是瘦瘦弱弱、脏兮兮的，和前几日的自己有的一拼。

“都是‘荒原鼠’。”在一旁的洪鹏看他一直盯着那些流民看，出声道。

周一天疑惑的“啊”了一声。

洪鹏：“就知道你不知道。”

然后细细说起了“荒原鼠”的含义。

□□时期，其实他们还没完全依靠追逐绿洲而活，那时候植被还没有完全消失，只是退化成了草地和荒漠。

那个时候，能活下来的动物只剩下在地下打洞，靠啃食植物根系的啮齿类动物。

幸存下来的人，就靠捕捉它们存活。

直到植被慢慢消失，动物也不见痕迹，依靠捕捉啮齿类动物生存的人类，变成了和啮齿类动物一样只能挖草根填肚子。

再后来，荒原鼠就成了在荒原上苟活的流民的蔑称。

听见洪鹏说了荒原鼠三个字的洪莺，瞪了洪鹏一眼。

洪鹏噤声。

周一天听完，只觉得悲哀。他摸了摸背包，有些犹豫。

吃过晚饭，张鸣安排大家守夜。张鸣、洪鹏、周一天负责轮流守夜，洪莺明天负责第一个开车。

后半夜，洪鹏摇醒周一天，让他起来守夜。

周一天有些睡眼惺忪，但还是强撑起精神守夜。

他打了个哈欠。

凌晨三四点，正是最困倦的时候。

车的一侧，有细微的响动传来。

周一天竖起了耳朵，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他悄悄起身，走过去。

晚上夜色浓重，周一天取了照明的火把。但或许是灯下黑的缘故，周一天没有很快发现异常。

“砰！”

直到一声闷响，从放置锅碗瓢盆的地方传来。像是锅碗碰撞的声音。

周一天扭头看去，只见一个黑影将他们的锅抓起来就跑。

因为被偷窃的东西只是一个锅，而没有马上反应过来的周一天：“？”

“干什么呢！站住！”周一天连忙追上去，“把锅还回来！”

叫声惊醒车上的其他人。张鸣是最快清醒过来，他迅速钻出帐篷，追着周一天的方向出去。

偷走铁锅的黑影，逃跑极快，周一天追到半路火把就灭了。没了照明，周一天听着响动又追出一段路，最后毫无疑问，追丢了。

周围都是风动树枝发出的声音，哗哗的，根本分不清黑影往哪个方向跑了。

张鸣从身后追上来。

张鸣：“周一天，别追了！”

周一天正不知如何是好，听到熟悉的声音，停下：“张队！”

张鸣：“丢什么了？”

周一天：“锅被偷了！我没追上。”

周一天语气有些沮丧。

张鸣：“没事，回去吧，一个铁锅而已。”

周一天闷闷地应了一声。在他守夜的时候，队伍的东西被偷了，是他的问题。

洪莺和洪鹏留在原处看守着车辆和其他物资，防住了黑暗中一些蠢蠢欲动的家伙。

所幸他们只是丢了一个铁锅，不算什么。

张鸣他们商量了一番，决定将带来的备用武器交给周一天。由洪鹏负责教周一天使用。

周一天接过武器的时候，手都有点颤抖。

他一个新时代五好青年，顶多只碰过玩具枪，这真家伙是第一次碰，确实紧张。

洪鹏：“……你的手一直在抖，没关系吗？”

周一天抱着武器，两眼发直：“没什么，我只是有点紧张！”

洪鹏：“……”紧张到眼睛都不聚焦了？

洪鹏大概教了一下周一天怎么开枪，最后道：“弹药不多，只给你三发哈，其实也不用开枪，这玩意儿一拿出来就够其他人怕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