莹儿也从康嬷嬷的嘴里听闻了贤妃娘娘有喜一事,骤逢喜事,薛老太太做主赏了各房各院的丫鬟婆子两个月的月例,这下人人脸上都洋溢着雀跃的喜色。
薛锦楼允了云霄院的丫鬟们松泛一日,一等门房落钥,冬吟便带着小丫鬟们在庭院里设了两桌席面,无论来人是何等身份,都能讨杯温酒喝。
只有莹儿窝在自己那一间逼仄狭小的寮房里,无论外头如何的热闹有趣,她却只盯着自己手里的针线活出神。
等一切声响息止之后,她才起身走到木雕窗旁,意欲洗漱一番后和衣睡下。 𝕄.𝙑𝓞𝔻𝙩𝓦.🄻𝘼
柔荑方才触碰到窗棂,她便借着清辉般的月色瞧见了廊道上逶迤着的绣边金线,再往上一寸便是薛锦楼的那一身玄墨色对襟长衫。
莹儿一愣,立时拘谨地垂下了眸子,不敢去直视薛锦楼肆意妄为的目光。
“奴婢见过三爷。”
薛锦楼本是在书房精心习字,耳畔回荡着丫鬟婆子们设宴后觥筹交错的欢笑声,心里既是觉得她们厌烦吵闹,又不想做个严苛的到连笑也不给奴仆们笑的主子。
为了躲个清净,他便往云霄院内僻静的地方走去,谁曾想竟走到了莹儿的寮房旁。
寮房内点着一盏微弱的烛火,趁着这点昏暗的烛光,他瞧见了逼仄的连转身都艰难无比的狭小屋舍,以及屋舍里粗鄙不堪的陈设。
那破旧凋零的木榻,木榻上头还盖着一层薄薄的棉袄,便是府里的粗使婆子也不至于落魄到这等地步。
薛锦楼蹙起剑眉,语带不虞地问“你就住在这种地方?”
好歹莹儿也成了他的女人,多少都得了个通房丫鬟的名头,住在这般腌臜的地方,丢的只会是他薛锦楼的面子。
莹儿缓缓抬眸,觑见了薛锦楼脸上紧绷着的郁色,便淡淡道“奴婢进云霄院时各位姐姐都有了就寝的同伴,霜银姐姐便为奴婢安排了这件僻静的寮房。”
那时的莹儿人微言轻,又因容色出众而颇受霜银、霜降两姐妹忌惮,这才被霜银发配到了这间破败不堪的寮房中。
怎奈今夜薛锦楼
果然,莹儿一提起霜银,薛锦楼本就勃然不耐的面色愈发显得阴沉不堪。
庭院里,正在与姐妹们把酒言欢的冬吟觑见了角落里的动静,也顾不上手里的杯盏,便提着裙摆走到了青石阶下。
隔着几层台阶,她温声问薛锦楼“三爷可有什么吩咐?”
薛锦楼瞪了一眼冬吟,指了指寮房里的莹儿,道“给她重新安排个屋子。”
冬吟朝着他敛衽一礼,急急忙忙应下后便给莹儿使了个眼色,询问她薛锦楼发怒的缘由。
可莹儿自己也摸不透薛锦楼的心思,当即也只能朝冬吟摇摇头。她想,三爷是天之骄子、人中龙凤,兴许是觉得她这个通房丫鬟住在这么破旧的寮房里,会有损他的面子。
想明白了这一点的莹儿便温声谢过了薛锦楼的安排,而后扬起那双真挚无比的杏眸,讷讷道“多谢三爷垂怜。”
薛锦楼的突然出现让云霄院内的氛围急转直下,桌席旁的丫鬟和婆子们都饮下了好几杯热酒,头晕晕沉沉的没什么精神,却还是强撑着走到檐下给薛锦楼请安行礼。
人一多,各式各样嘈杂吵闹的声响便如潺潺溪泉般朝着薛锦楼涌来。
他不厌其烦,便道“行了,都回去乐你们的吧。”
薛锦楼甩了甩自己的衣袍,旋即便要转身往外书房的方向走去,只是步风凛凛间,他倏地顿住了身子,朝莹儿递去了个眸色。
只可惜莹儿正在低眉敛目地盯着自己的足尖瞧,便也没有察觉到薛锦楼的暗号。
薛锦楼没了法子,只能冷然出声道“随我去外书房。”
第十一章 再度宠幸(2/2)
青石阶上的廊道里只立着薛锦楼、冬吟和莹儿三人,冬吟半边身子已然走下了台阶,那么这话就决计不是对她说的。
莹儿心跳如擂,意识到薛锦楼是让她去外书房伺候后,心里袭上一阵热切。只是她惯会以无喜无悲的神色掩盖自己汹涌的心绪,此番也是如此。
她亦步亦趋地跟在薛锦楼身后,将寮房到外书房之间的每一道步子都迈的四平八稳,其间还花了些心思去描绘夜色凌然的轮廓。
等走到外书房的门扉前,双喜和无双朝着她挤眉弄眼一番之后,她心头才渐渐地浮起了些疑惑之意。
今夜薛锦楼寻她,究竟是为了什么?
外书房内漆黑一片,薛锦楼在支摘窗旁背身而立,夜风习习,拂起他鬓边杂乱无章的碎发,又卷起他翩然浮动着的衣摆。
袅袅乎如天上仙。
莹儿上前一步,将手里的茶壶搁在了翘头案上,道“三爷,喝些茶吧。”
薛锦楼拢回了思绪,回身瞧着眼前这个容貌、身段都暗合他心意的丫鬟,思绪飘飞到那日在公主府时的景象。 𝙈.𝙑🄾𝓓𝓣🆆.𝙇𝘼
婉仪公主不但出言要他接受她高高在上的“赏赐”,待他身边的丫鬟更是颐指气使,俨然已把自己当做了薛国公府未来的女主人。
公主是金枝玉叶,自小便深受陛下与皇后娘娘疼宠,性子骄矜些也在情理之中。既然薛国公府要借着婉仪公主的势更上一层楼,这点细微的委屈他不得不受。
这两日薛锦楼总是在这样温言劝解自己,只是效用显得微乎其微而已。他刚出生时爹爹便战死沙场,这些年全靠着自己的本事走到了今天的地位。
他怎么愿意当个附庸在女人裙带上的废物?
“你过来。”薛锦楼低洌如古井的嗓音在莹儿耳畔响起。
两人独处之时,她就如同被摆在粘板上的鱼肉,根本没有任何反抗薛锦楼的能力。
薛锦楼勾了勾手指,正巧搭住了莹儿身前的衣襟,只需轻轻一扯,薄衫与兜衣便会如秋日里的柳絮一般被风吹的四零八落。
意识到男人对她的企图之后,莹儿高悬着那颗心也渐渐地松懈了下来,她不怕薛锦楼攫取她的美色,只怕薛锦楼无所企图。
今日薛锦楼既为她在公主府解了围,又要给她安排新的住所,她汲汲营营地向薛锦楼献上自己的皮肉,不过是为了让自己过的更好些。
如今一切都在往她期待的方向走去。
莹儿缓缓掂起脚,朝着薛锦楼薄唇上映下一吻。她突然又大胆的举措打了薛锦楼一个措手不及,剿匪除贼时连眼风都不眨的人却愣愣地出了一会儿神。
他与莹儿缠绵过两回,却不曾行过亲吻之事。一来他只怕莹儿当做泄欲的工具,二来他私心里总是觉得莹儿的身份太低贱了一些。
只是此番莹儿的主动献吻也不曾惹恼了薛锦楼,反而那柔软无形的触感还隐隐有几分别样的新鲜在。
外书房内炙热一片,屋外却在顷刻间下起了瓢盆大雨,雨滴如注般挂落,将庭院里的两颗紧紧相贴的青玉树吹打的不堪多折。
雨势久久不停,坐在廊下的双喜与无双相对而坐,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脸上都浮现了一模一样的赧红之色。
“今日三爷闹的动静也太响了些,好在这雨势如此之大,总也能盖住莹儿姑娘的哭求声。”双喜如此说道。
无双也笑道“我瞧着这位莹儿姑娘是该有大造化了,三爷从前连丫鬟的身都不肯近,如今到是时常宠幸她。”
“不过是生的比别的丫鬟美上一些。”双喜摆了摆手,不以为然地说“以色侍人,能得几时好?等婉仪公主进了门,她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