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家一直待到了中午。
许知安和苏晚秋干脆就留下来吃了一个午饭。
沈砚南看着沈家十九年第一次欢笑着的年,又扫向许知安,见其大多时候是只说不吃,叹了一口气。
他为自己的爱人惋惜,也为许知安惋惜。
更为苏晚秋惋惜。
这一桌子上的四个人,少了一个许知安,其余三个都将回到痛苦之中。
许知安临走的时候。
沈砚南又将许知安叫到了书房之中,想了想,他认真道“知安,我送你去治疗吧,国内不行,咱们就去国外。” 🄼.𝓥🅾𝔻𝙏𝕎.🄻𝓐
许知安摇摇头,笑着说“沈叔叔,您忘了,癌症道现在为止,并没有完全治愈的方法。”
“可”沈砚南叹了一口气,拍拍许知安的肩膀,“有需要一定和我说。”
离开沈家。
许知安掉头往唐清予家走。
等到了之后,许知安才知道,唐清予今天一过中午就出了门,今年夏洛特烦恼大卖,唐清予唤上了好友,疯狂的在吹嘘。
唐家家主在说起唐清予时,指着许知安说,他的一部电影,让唐清予今年过年都扬眉吐气的。
许知安也明白了为什么唐清予执着于春节档了。
唐清予这个性子,也挺好的。
洒脱不羁,无忧无虑。
随后,许知安载着苏晚秋驱车拜访陈茹,当看到关柝竟然在陈茹家陪着陈茹女儿玩耍后,二人一愣。
聊了片刻,默默退出了陈茹的家门。
许知安捏紧苏晚秋的手,“看来茹姐也要脱单了啊,真好。”
苏晚秋眼睛迷成一个月牙,“嗯嗯!关导和茹姐在一起很好的。”
拜访三姐前。
许知安买了一些食材。
晚上干脆就在许韵秋那边吃了。
剩下的如李行知、杨清墨等人,许知安来不及过去,只能打电话拜访。
忙着,串门着,这个年便过去了。
苏晚秋每天都很高兴。
这是她第一次体会到一起过年是种什么感觉。
现在,她和许知安不缺钱,不缺房,不缺朋友,只差那一张小小的红色本本,人生就好像圆满了。
大年初七之后。
许知安趁热打铁,让陈茹签下了快乐糍粑剧团,将早就准备好的《羞羞的铁拳》剧本给拿了出来。
关柝看着很有许知安风格的“傻瓜剧本”,笑着说“我现在算是看明白了,选择比努力重要。
我就帮知安拍电影,反正导演和编剧的名字都很重要嘛!”
陈茹笑骂“你这傻样,多大岁数了还抱知安的大腿!”
许知安失笑。
陈茹和关柝的关系经过一个过年,好太多了,有时候还能在公司里搞一些小暧昧。
三月份。
许知安将演员阵容敲定之后,再次陷入了昏迷。
好在苏晚秋开学忙着学业,否则许知安这一次恐怕是瞒不过去了。
三月十日。
借口在外省取景的许知安在江城人民医院醒来。
许韵秋、陈茹坐在许知安的病床前。
医生叹了一口气,“癌细胞扩散的比预计要严重很多,他这样恐怕挺不过三个月了。”
说完,医生离去。
许韵秋和陈茹红着眼睛。
许知安看到后,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先对许韵秋说“三姐,这一次我看清楚了,你真的哭了。”
许韵秋点点头,“是啊,把我弄哭了,很有成就感?”
许知安摇摇头,“如果可以的话,我不想让每个
如果许家和苏家找晚秋的麻烦,你就去沈家,沈叔叔和李阿姨都是很好的人。
他们会帮我照顾好晚秋。”
许韵秋听到许知安虚弱又丧气的话,很想骂许知安,让许知安自己照顾苏晚秋。
但她知道,许知安如今的话,可能真的就是遗嘱了。
眼泪,顺着许韵秋的脸颊滑落,她点点头,“好,你放心吧,我一定照顾好晚秋,只要我许韵秋在一天,晚秋就有家。”
许知安笑着看向陈茹,“茹姐,我的身体晚秋一看就知道了,所以,这三个月,你就和晚秋说我去拍电影了,很忙,瞒过这三个月,就好了”
陈茹一下子哽咽出来,她沙哑的说“好茹姐都答应你。”
许知安说了几句话便觉得自己有些累了。
“我有些累了,想睡一会儿,清予姐那边,就别告诉她了,就让她当一个无忧无虑的乐天射手座吧,别扫大家兴了。”
说着,许知安睡了过去。
许韵秋针对这种情况去问了医生。
医生说“癌症的本质就因为外界因素诱发癌细胞无限增殖,侵犯周围组织并远处转移,从而导致身体消耗和组织器官的功能下降。
他能撑到现在,完全是心里有一股劲,但这股劲也不可能一直支撑着他,心理因素只对病情起一个调节和辅助,现在哎”
许知安是被疼醒的。
凌晨两点。
许韵秋握着许知安的手,许知安疼的嘶吼,许韵秋哭的哽咽。
许韵秋想问问这老天。
为什么要抓着一个人折磨?
在许家蹉跎十九年,一朝振作起来,和苏晚秋有了一个好的生活,但才窥见美好的光,癌症便再次将许知安拖进深渊。
有这么折磨人的吗?
最后。
许知安疼了一个小时。
许韵秋哭了一个晚上。
许知安还是出院了。
苏晚秋那边因为得知许知安要去外省拍三个月电影打过来一个电话,说好不帮许知安说谎的许韵秋再次帮着许知安骗了苏晚秋。
许知安搬进了幸福小区的家中。
这间两居室。
承载着许知安和苏晚秋美好的开始。
后面买了江城雅苑的小洋楼之后,许知安并没有退租,而是找到房东,将这间房子给买了下来,当做自己最后的弥留之地。
许韵秋再次搬进了苏晚秋曾经的房间。
既然许知安不想让苏晚秋难过,那她就陪许知安走完这最后一程。
天后许韵秋忽然的消失让娱乐圈议论纷纷。
最后,柳姐下场解释说许韵秋是去国外进修音乐了,再加上并没有许韵秋的负面新闻,大家的猜测这才平息。
三月过去了。
四月过去了。
五月十三日。
许知安吃不下去饭已经很久,他坐在轮椅上,手背上是输送营养液的管子。
许韵秋哭的眼泪狂流。
本是一副艳阳高照的天气,傍晚却突然乌云密布,下午六点便宛如黑夜。
一道闪电撕开乌云,雷声轰鸣。
大雨倾盆而至。
许知安呜咽了几声,在沙发上睡觉的许韵秋瞬间起身
第154章 好想再看看她(二合一章,记得看作者的话)(2/2)
,跑到许知安床前,“许知安,你怎么了?我去给你拿止疼药!”
“三姐”
许知安气若游丝,“带我去阳台看一看吧。”
许韵秋擦擦眼泪,“阳台有什么好看的,外面的雨很大。”
“我想去看看,晚秋最怕这种下雨天了。”
见许知安一直朝屋门外望。
许韵秋心里咯噔一声,她忽的觉得,许知安熬不过这一夜了。
“好!”
许韵秋慌乱的帮许知安寻找起衣服来。 𝙈.𝕍𝙊🄳🅃🆆.𝙡🄰
许知安看到许韵秋手忙脚乱,失笑,“三姐,你今天怎么和四姐一样,四姐总是忘记衣服放在哪里,经常拿着手机满屋子找手机。”
许韵秋拿着外套帮许知安披上,一边扶着许知安坐上轮椅,一边笑骂“你把我和那个生活废物比啊?”
轮椅双轮摩擦在地上的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房屋中却十分明显。
许韵秋将许知安推到了阳台前,“看吧,也不知道这下雨天有什么好看的。”
“三姐,帮我打开窗户。我想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行!淋你一身!”
许韵秋直接把窗户打开,晚风夹杂雨水瞬间冲了进来。
许知安望着远方,喃喃自语。
“一年前,也是这样的雨夜,我知道了我即将被逼出许家的消息,那一次,我虽然悲痛,但我却不在乎,我在苏家的仓库里找到了晚秋。
她害怕的蜷缩在用木板撘的单人小床上,手上握着一根蜡烛,喜乐在她身边安睡。
那一晚,我们相拥而眠,我觉得苏家那个小仓库就是我的所有了。”
许韵秋听着许知安阐述着他的一生,捂着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我当时就知道了我是胃癌晚期,我想着给她多攒一点钱,多攒一点人脉,于是我进入了娱乐圈,设计了很多人,现在的一些人脉,其实都是我刻意交好的。
三姐,你说,我是不是一个不纯粹的人?”
许知安没有等许韵秋回答,接着说“本来以为我和晚秋的人生,就是两个人相互报团取暖。
但是后来,有了三姐,有了茹姐,有了清予姐,有了沈叔叔李阿姨。
还有李行知老爷子这些忘年交,我感觉我这一年过了好久,但又感觉好快。
三姐,我有点舍不得现在的生活了,我不想死。”
“那就不死。”许韵秋怎么也擦不干眼角的泪水,便索性任眼泪流了,“许知安,咱们不死。”
“三姐,人得了胃癌哪有不死的,你又学四姐犯傻了”
许知安忽然站了起来。
在许韵秋惊讶的目光中,走向了阳台,雨水打湿了他的衣服,将他现在本就不多的头发淋湿。
“雨好大啊晚秋现在一定抱着喜乐,开着灯躲在被窝里啊,好想再看看她。”
说完。
许知安身体猛地脱力。
身体向后仰倒。
许韵秋急忙上前,抱住许知安。
许知安双眸紧闭,许韵秋将手放在许知安脖颈的动脉上。
很平静。
肚子,也没有微微起伏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许韵秋经常会从梦中惊醒,然后跑到许知安床前,看到许知安的肚子在轻微的起伏,她就能放心。
许韵秋的头发被打湿,她浑然不觉,抱着许知安走到卧室,将之放在床上。
平静的拿出电话。
第一个打给陈茹。
“陈茹”
被铃声惊醒的陈茹接通电话,听到许韵秋的声音,心里忽的酸涩,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年纪大了。
最怕家人在夜晚的时候忽然来电话,因为这大概率意味着有亲人去世了。
“他走了。”
“嗯,我这就来。”
挂断电话,陈茹压抑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她咬着薄被呜咽起来。
这个大雨夜,本来应该是没有人出门的。
但幸福小区的门口停了一辆又一辆的车。
敲门声响起。
许韵秋打开门,看到门前的人,一愣。
“晚秋”
全身被淋湿的苏晚秋笑着说“他走的痛苦吗?”
许韵秋打死也没想到,第一个来的竟然是苏晚秋!
“没有,他只是说想你。”
苏晚秋点点头。
走到卧室。
看到瘦骨嶙峋的许知安安静的躺在床上,她静静的找来一个椅子,坐在许知安的床边,趴在许知安的胸口上。
许韵秋忽然觉得一些演员的演技好假。
人在极端的痛苦下,是失声的。
房门再一次被打开。
一向一丝不苟的沈砚南此刻显得有些凌乱。
乐天派的唐清予穿着一身睡衣,脸上再也没有了笑容。
素来稳重的陈茹行走都有些踉踉跄跄。
李红叶没来,许知安之前特意叮嘱了许韵秋,不让她叫李红叶。
众人看到屋子中趴在许知安身上,默默无言的苏晚秋,胸口憋的慌。
唐清予难以相信的喊了一声“小许?”
无人作答。
沈砚南走到许韵秋面前,说“许知安的身后事让我来料理吧?”
许韵秋摇头“谢谢沈总了,许知安是我弟弟,还是让我这个亲姐姐来吧。”
“也好,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和我说。”
“谢谢。”
陈茹拉着许韵秋,指指苏晚秋,“晚秋什么时候知道的?”
许韵秋不知道。
趴在许知安身上的苏晚秋起身,站起。
“我一直都知道的,这个傻子,他以为他能瞒着我吃药吗?他以为他晚上疼的在床上打滚时我听不到吗?他以为他说他去外省拍摄我就会信吗?”
苏晚秋的眼泪是无声的。
她指着许知安,控诉着许知安。
“许知安,你个傻子!你以为你不告诉我,我就会高兴吗?”
“你知道我每天看见你偷偷吃药,有多难受吗?”
“你知道我晚上站在你的门口,听到你痛苦又不敢放声的闷哼声,有多心疼吗?”
“你知道我明知道你得了绝症,还要每天配合你,装作不知道,装作高兴的样子,是多憋屈吗?!
在你痛苦的时候,我装作天真的笑声,每一声都仿佛是一把刀子。
在我身上凌迟!但我还必须忍着!”
“许知安,你总说我傻,但你觉得一个癌症,是你能隐瞒过去的吗?”
“许知安,我不傻,傻的是你。”
平常总是轻声轻语的苏晚秋,第一次一口气铿锵有力的说出这么多话,竟然是在许知安走的这一夜。
苏晚秋的声音如钢刀般在众人的心口剜着。
说完。
她的身体便的踉跄,一口鲜血喷出。
轻轻的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