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村长不管不顾,扒着一个看着官比较大的人就道“领导!咱们李家在上岭村延续生存了上百年,新时代来临后,更是一心为国家生产劳动!”
“前些天的暴雨你们也知道吧?咱们上岭村、下岭村,周围的村子里庄稼都被淹了,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粮食,咱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它们淹死吧?”
“咱们李家,在上岭村,一向是勤勤恳恳,遇到这种事,立马就冲到第一个,为了把雨水引走,这才聚集了所有的青年壮力去挖水渠的”
“领导,咱们说起来也是为了公社,为了国家牺牲的,现在大伙儿死的死,伤的伤,政府能不能体恤一下留在家里的老弱病残,给他们一个保障?”
“我作为上岭村的村长,李家的族人,求求你们了!” 𝕄.🆅𝕆𝓓🆃𝓦.🄻𝓐
李村长说着,弯着腰就想给他们磕头。
却被震惊无措的干部们纷纷拉住。
不得不说,他这一招,实在是高。
彻底放下所有的尊严,当着这么多遇难者和亲属的面跑到干部面前卖惨,他们到底是应还是不应呢?
所有的李家人也被他这一番话醍醐灌顶,暂时抛却难过,他们还需要考虑的是后事和资金救助啊!
李家这回人员大出血,青年劳动力或多或少都暂时失去了挣钱的能力。
后续养伤和营养费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而且,说不准受伤了的有没有啥后遗症,骨折什么的万一耽误干活,那他们的家庭也会受到影响啊
他们立时把注意力从李村长身上转移了回来。
其他的后面都好说,但是资金保障必须要要到手啊!
李家同姓的优势再次体现出来,所有的亲属们默了默,全都跟着李村长一起跪下了。
“领导,咱家栓子死得惨啊,他为了保护国家粮食才走的,你们可不能管不管啊!”
“咱家就剩一个老太婆,一个女人和孩子了,以后可怎么过呀!”
“领导,我男人死了,可我娃才两岁呢,我一个人可养不活他啊!”
“领导”
“领导”
“”
小小的临时帐篷中,此起彼伏的声音响起来。
几个下乡的干部被围在中间,不停地擦着额头的冷汗。
吵嚷声吸引了外面的支援队,程徽月也皱眉看了看,跟着他们一起进去了。
结果一入眼,就是满地跪地磕头的李家人,几个干部拦都拦不住。
“哎呀,别跪了别跪了!乡亲们,有话好好说啊!”
他们内心大呼着救命,口头上也不敢承诺什么。
这么多人的安抚呢,他们几个人可做不了主。
况且,李家索要赔偿的理由有点太牵强了
后续进去的公安也是一惊,随后立刻冲上前想把李家人全都拽了起来。
李村长余光瞥了眼,而后把面前人的裤腿扒得更紧了。
“领导!你们要是不答应,我们就跪在这里不起来了!反正死的死,残的残,活着还有啥意思!”
“对,我们就跪在这了!”李家人应和着,任由他们怎么生拉硬拽都没动。
干部们“”
这么难对付的村民,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程徽月站在帐篷口,把李家的小把戏全都看在眼里,眼底结上一层冰霜。
都到这个时候了,李村长竟然还想用李家死了的人做筏
子,给他们自己谋福利?
这个事实一旦成立,那李家所有人就都不是因为他的失误造成伤亡,李村长便能轻而易举逃脱罪责。
反而一直阻拦他们的谭队长,或许还要受到处罚
真是好阴毒的算计。
李村长,李家人!
不愧是传承了上百年的氏族,到了这个地步,还能扭成一股绳,逼着干部们给他们保障!
不过她是不会让他们如愿的。
不仅要捣毁李家人的谋算,还要让他们被所有人唾骂!
程徽月冷笑一声,忽地转身往二大队办公室走去。 𝙈.𝙑𝙊🅳🆃𝓦.𝙇𝔸
帐篷里,场面持续混乱着。
为首的一个干部见李家人实在安静不下来,也恼了,压抑着怒气大吼了一声。
“都停!你们要是再继续跪下去,我们现在就走!”
李村长瞅了眼他的脸色,见人是真生气了,便顺从地站了起来,讨好地说道“领导别走啊,他们就是一时悲伤过度,不是故意的!”
他转身,板着脸催促着“还愣着干啥,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都快站起来,领导们都是为百姓着想的大好人,还怕他们不管咱们吗?”
李家人跟着李村长混惯了,他一发话,众人也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
不停地用含着眼泪的眼睛希冀地望着干部们。
这一下子,来这里的干部都看出来了。
这个李村长是个心机重的,明摆着就是用遇难者亲属逼迫他们。
霎时间,他们慰问的心情全都消散,对所有李家人不免生出了不喜。
这种不太合理的要求他们没办法答应。
但是眼下这个情况,要是不答应,这个李村
他们是来慰问的,可不想直接断送工作生涯。
还有那些记者,虽说被公安们请了出去,但该拍的都拍到了,如果帐篷里再闹出什么事,第二天头版头条就是他们了!
几个干部愁眉苦脸,都觉得十分棘手,甚至隐隐后悔为什么要来这么一趟
“乡亲们,你们的心情我们理解,政府是不会放任你们不管的,你看外面那些人,看这帐篷,这床,这所有的急救用品和物资,都是政府调动过来的啊!要是政府没管你们,你们的家人现在怎么会好好地躺在这里呢,你们说是吧?”
挣扎过后,他们还是推选出一个嘴皮子利索的出来劝慰。
“咱们的国家,政府,时时刻刻都把人民放在心上,所以啊咱们能不能也体恤一下政府?你看外面那些支援队的人,一个个都忙了七八天了,连个好觉都没睡,所有的伙食优先都是供应给你们的,咱们是不是也要换位思考一下,多多配合我们就好呢?”
李家人望着帐篷外面的人,沉默下来,神情似乎有些松动。
干部们松了一口气,正要开口离开,一旁的李村长便又开口了“领导!政府和国家的恩情我们做牛做马也会偿还的!”
“可是现在,我的儿子双腿截肢成了残废,她们的儿子,男人也是重伤在身,我们这些老胳膊老腿的,以后养老可咋办呐!”
李家人齐齐回神,再次跟着李村长叫惨,声音一次比一次大,势有要再下跪的意思。
干部们头又开始疼了。
这个李村长,真是太难搞了!
要不是顾念他们都是遇难者家属,他们哪里会有这么好的耐心?
就在情形急转直下的时候,村里的广播突然开机,放出了一段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