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渐暗,郊外密林。
“嘎!嘎!”
漆黑羽毛的乌鸦,眼珠滴溜溜地转动几次,从老树上飞落在地,长喙啄着那片松软的泥土。
一只惨白的手掌猛地破土而出,将乌鸦惊飞,飘落一片羽毛。
新刨的土坑开始塌陷,没多时一个赤裸着身躯的男人,甩了甩身上的泥土,出现在了坑底。
齐桓双手撑着地面,长时间的无意识状态让他回神有些困难。
缓了一会后,才感受到一阵凉意,他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黯淡的月光,才一下子从土坑里窜出来。
“怪不得会这么冷,我被谁给扒光、扔在这?”
齐桓打了个寒颤,摊开手掌看了看自己赤身裸体的模样,一阵恶寒。
“难道……”
他砸了砸昏沉的大脑,忽然觉得脑后有点胀痛,用手一摸上面全都是已经干涸的血迹。
再低头仔细看一眼自己爬出来的土坑,泥土上灰黑中夹杂着一丝暗红色的血痕。
这时,他才注意到,就在土坑的底部,竟然还有另外两具尸体!
齐桓被眼前的一幕彻底吓傻了,站在原地愣了半晌,才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不住地往后挪蹭。
“什么情况?我不是在家睡觉呢吗?怎么突然被人扒光了扔在尸坑里了?”
冷风又一次吹过,勉强让他恢复了一丝理智,头更疼了。
一股陌生的记忆从脑海之中复苏,带着他来到一个神秘而又诡谲的新世界。
齐桓,穿越了。
穿越到了一个刚死的尸体身上重新复活,这尸体的原主人,也叫作齐桓。
甚至与他曾经的职业都一模一样,是灵江市一所公立小学的教师。
世界形势、生活环境都与原来的蓝星基本一致,这里是一个平行世界。
可虽然物质世界一致,这里的人们精神世界却形成了极大反差。
在这个世界里,人们都像是患有某种精神疾病,暴躁易怒,时不时就会发生凶杀案,这已经成为了社会的日常。
一般的社会都是人与人和睦相处、彬彬有礼,但这个世界里却全都反着来。
现在绝大部分人的精神都处在失常的边缘,而某些可以压制住脾气、掌控精神的人,却成为了异类。
齐桓光着膀子在地上坐了半天,才终于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消化掉,起身站了起来,有些发懵。
看着眼前没什么特殊的天空和树木,他费力地从尸坑里拽出了自己的衣服,利落地换上。
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出树林,朝着市区进发。
……
“灵江市再度获得‘和谐之城’的称号,这是本市连续三年荣获此奖,这都得力于各位市民……”
公交车上广播的女声很甜美,但齐桓瞪着眼珠却觉得身边的一切都很惊悚。
这个世界明明已经诡异成了这个样子,还能是“和谐之城”?
突然喇叭里一阵电流声出现,打断了广告。
“郁金香大街到了,请带好您的随身物品。”
机械的报站声,让齐桓不能再继续胡思乱想,看了眼外界已黑的夜色,转起了身。
来自原齐桓的记忆告诉他,郁金香大街是他的家。
“你挤什么挤?着急投胎啊?”
“挤你怎么了?公交上我就看你不顺眼,一个大男人戴个绿色围巾,我忍你一路了!”
两个乘客在下车时发生了口角,齐桓废了好大劲才挤了下来,再回头一看这二人已经动了刀。
齐桓缩了缩脑袋,有些无语,他总算是看到灵江市的“和谐”了,大街上一言不合就拔刀。
看着这条陌生而又熟悉的大街,他的神情有些紧张,抻了抻弄皱的衣服,掸了掸头发上的土。
背后警笛声大作,绿色围巾男倒在血泊中,瞳孔逐渐涣散,嘴里还叼着另一个男人的耳朵。
霓虹灯在他失血的惨白脸庞印下绚烂交错的光斑,城市高空漂浮的飞艇尾部,展开巨大的横幅:“欢迎来到和谐之城”
疾驰的警车呼啸而过,周围看热闹的人群挤得里一层外一层,将公交车站围的水泄不通。
“诶,这应该是今天第十三起当街杀人了吧?”
“这算什么,听说前两天临江街的一个诊所,大夫突然疯了,一把手术刀连杀十七人,执法局直接拉走毙了。
还有灵江公园也出现了无法控制的情况……”
“你懂个屁!那个大夫不是疯了,而是想明白了。”
……
听着看热闹的居民议论纷纷,齐桓避之不及地快走几步,拐进了郁金香家属院。
他刚刚穿越,很多记忆来的并不完善,坐上公交车他才知道齐桓的家在哪。
而听着路人的谈论,他的脑海中又唤醒了一段关于灵江市的执法部门——执法局。
灵江市之所以能成为安全系数冠绝全国的“和谐之城”,主要原因就是有执法局的存在。
这个机构,就和曾经世界里的警察类似,但权限却大的没边。
执法局不仅有执法权、还有立法权,甚至说整个灵江市都由这个部门来管理。
而这个部门就是以守护灵江市为己任,可以说之所以这里被称作“和谐之城”,执法局的管理功不可没。
否则以本世界中,人类被精神所影响的情况来看,只怕这个世界早就乱成一锅粥了。
“不管了,先回家再说……”齐桓走进了单元门,跺了一下脚声控灯亮起驱散了黑暗。
齐桓的父母半年前突然失踪了,没留下任何消息。
而生活在这个世界里的人想法都很奇葩,父母无故失踪,原主人唯一的想法竟然是:“既然失踪就是生死不明,生死不明也就是死了。”
然后,他就理所应当地搬进郁金香家属楼的这座老房子。
一方面是等一等看父母是不是真死了;另一方面是还有几个住在他家的学生要照顾。
“还好,虽然这个世界的齐桓有些奇葩,但还算有爱心,还在家收养了三名学生。”
齐桓这样想着,掏出钥匙开启了门锁。
房门开启的一瞬间,冬天的寒气被一股温暖的水蒸气夹杂着火锅香驱散,猛烈的香味钻进了他的鼻子里。
关于“学生”的记忆,及时抵达了他的脑海之中。
而这段记忆的到来,让齐桓开门的手掌猛地顿住了,他停在家门口一动不敢动,狠狠地咽了下口水。
半年前搬进老宅,橙橙和芳芳就住在那里了,除了齐桓没人看得见她们,后来又来了童童。
这三个小孩子,对他明面上称之为老师。
但齐桓不止一次见到橙橙从外面带回一些死人肢体,和芳芳、童童分食。
“他…他家里收养的学生,竟然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鬼?!”
“老师,你回来啦,橙橙做了火锅,等你很久了哦!”
一个穿着背带裤、梳着可爱羊角辫的小女孩,她的小手捧着一盘脑花,笑盈盈地欢迎老师回家。
但齐桓敏锐地观察到,那盘脑花实在太新鲜了,神经都还在蠕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