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金充满纠结地看了一眼仍在悬崖上冲关的罗骁,微微叹息。
随后背着轻若无物的妻子兰馨,慢慢顺着山道往下走。
夜风如泣如诉,似乎想要告诉所有人,刚刚发生在这里的惨烈故事。
山灰两根树枝迎风而涨,伸到罗骁的位置,将他抱了过来。
随后用细小的枝丫包裹着罗骁,慢悠悠地享受着罗骁的血肉精华。
剧烈的痛苦让罗骁恢复了意识,他看着一根根慢慢插入自己身体的枝杈,充满错愕。
“你是谁?要对我做什么?”
山灰无限怜悯地看着他:“孩子,你很荣幸地成为了我山灰的祭品,尽情品尝这份荣光和痛苦吧。”
“老金!凌澄!”
罗骁痛苦的呼喊声传彻整个山顶,却无人回应。
罗骁努力让自己在巨大的痛苦中保持清醒:“是谁?是谁把我作为祭品献给你?”
山灰心情愉悦,并不反感这个祭品的话多:“是金牙。他用你换回了他自己的老婆,多么感人肺腑的爱情。”
罗骁咬紧牙关,原来老金的那句人力不能对抗,指的就是这个老树怪物。
“凌澄呢?”
“凌澄,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已经被金牙杀了,扔下了悬崖。”
罗骁愤怒得流出眼泪,声嘶力竭地怒吼:“老金狗,我做鬼也要干死你!”
一遍一遍的怒吼声借着夜风在山体中来回盘旋。
……
老金背上的兰馨听到了遥远的怒吼声,艰难地开口:“老金,这是那个孩子的声音吧?你用他换回了我?”
老金“嗯”了一声:“那是个不错的孩子,一直拿我当老师看待,可惜了。现在估计要恨死我了。”
兰馨微微愠怒:“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老金叹息:“这世上事就是这样,不是别人死,就得我们死,我没得选。”
兰馨虚弱地挣扎:“老金,你把我背回去,换回那个孩子。”
“不可能。”
“老金,我已经油尽灯枯了,被山灰吸干了,活不成了。那孩子他还年轻,你用他的命换我,根本没道理。”
其实从老金见到兰馨的那一刻开始,他就隐隐有这样的感觉,只是他一直不愿意相信。
兰馨哀求道:“老金,你把我放下,在你背上说话太累了。我身上没肉,嗝得疼。放下我,我好难受。”
老金无奈,只能把兰馨放下。
兰馨虚弱地说:“老金你不要骗自己了,你看下我身体的状态,我活不成了。能见你最后一面我很知足,求求你不要再造孽了,去把那孩子换回来吧。”
老金摇摇头:“不可能的,即便我背你回去,山灰也不可能把到嘴的祭品吐出来。”
兰馨剧烈干呕,吐出一滩绿色的液体。
“你,你看到了,我身体里连一滴血都没有,都是靠着山灰的汁液精华维持性命,我离开它根本活不了几个小时的。”
老金有些慌神:“不会的不会的,我认识一个特别厉害的夜狂医师,叫陆扬。他连无界境走火入魔的夜游者都能救活,那人的伤看起来比你惨多了,陆扬也把他救活了。
陆扬很有本事的,一棍子,几句话就点拨出了一位星主,你坚持住,不要放弃希望。”
兰馨努力喘匀气:“那个叫陆扬的,和这个孩子什么关系。”
老金低头:“他,是这孩子最好的朋友……是的,他不会救你的,要是知道罗骁死在这里,陆扬会用最残忍的手段杀了我。”
兰馨抓住老金的手腕:“听我的老金,你现在回去,救下那个叫罗骁的少年。那位陆扬,说不动会放你一马。”
老金沉默不语。
“老金!你忘了我们的儿子多多吗?你害死了那个陆扬的好朋友,我们全家都可能遭殃的。”
老金摇头:“不会的,不会的。陆扬是个很讲道理的人,他连杀害他姑父的凶手都放了。他不会伤害无辜的孩子的。”
可老金很快想起了血雾魔头的传说,那一夜,夜巡卫的几个流氓不知死活动了那个叫梁小雨的女孩。
陆扬化身六亲不认的杀神,不知爆杀了多少夜巡卫?罗骁在他心里的分量,真得比梁小雨轻吗?
他一旦动了真火,真得会放过多多吗?
“不会的,不会的……”老金的语气渐渐没有那么确定,多了几分刻骨铭心的恐慌。
他慢慢想明白了一件事,陆扬一怒,可能比那山灰可怕十倍百倍。
趁着老金分神,兰馨用尽最后的力气搬起一块石头,狠狠摔在自己脑门上。
“不!”老金绝望地嘶吼。
兰馨留下最后一句话:“为,为了多多,去救那罗骁。你可以死,不能逃……”
老金放下兰馨,几十年风雨同渡的画面在脑海里翻涌不息。
这个女人曾为了老金晋入上三境的执念,主动牺牲自己。
今天,她又用自己的死,最后为老金指了一条路!
老金拿出自己的近身武器,古藤条,一步一步,走向山灰的位置。
以无距对s级上等夜狂生物。
老金充分诠释了什么叫以卵击石。
他的无距,是山灰赐给他的。
就连他手中的武器,也只不过是山灰古藤领域中的一根,也是山灰给他的。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老金的经验和技巧毫无发挥余地。
即使这样,老金仍在一次次的挫败中抓住机会,斩开罗骁身上的藤条,用身体遮住山灰的眼睛。
忍受着藤条穿刺身体的剧烈痛感,他向罗骁说了最后一句话:
“如果你能活着出去,帮我求求陆扬,放过我的孩子!”
话音刚落,老金倾尽元力爆开自己的身体,试图和山灰同归于尽。
山灰甩掉一层干枯的树皮,很快新长出一层。
老金的自爆对他来说,不过是一场无意义的烟花。
山灰目光锁定连滚带爬逃命的罗骁。
下一刹那,罗骁就重新被树枝包裹着拘了回来。
山灰苍老的脸上古井无波,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继续榨取着罗骁的血肉精华,他知道,这个过程会很慢,很享受。
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脸上浮现出忧虑,还没来得及采取进一步动作,就陷入了沉睡。
罗骁觉得痛苦的感觉减弱了一些。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忽然,一只染满鲜血的手猛然出现在悬崖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