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艘船帆索相系,紧紧缠在一起,通过帆索搭起的桥梁,船员从一艘船跳上另一艘船。
他是船长,也是最先跳帮、登上敌舰的人。
他手上双刀生满红锈,一把刀不断促使身体中生出血液,另一把不停蒸发血液作为燃料。
他刀术精湛,每一刀似乎都经过计算,更别提经过强化,每一刀都准确收割一条性命。
船尾炸响一声嘶吼,敌方船长身上挤出密密麻麻的鳞片,向他扑来。
但是,敌方船长的速度在他眼中是那么慢,他甚至可以看清鳞片的血液如何滑落。
一刀横在前方,一刀高举下刺。
一双手同时用出两种技法,敌方船长来不及改变方向,脖子撞上一把刀,心口又抵住另一把。
但是,两把锈刀居然没能破开鳞片。
他改变战术,围绕生出鱼鳞的敌方船长,双刀贴着鳞片间的缝隙滑动。
一时间,敌方船长被刀光包围,鳞片乱飞,在阳光下闪烁。
下一刻,半空中折射阳光的鳞片染上鲜血。
半数鳞片已经剃去,接下来两刀,一刀剜心,一刀断首。
再一脚,他将垂死身躯踢向海中。
“昂——”
一声悠长嘀叫,晶莹独角探出海面,长度与船只相当的独角兽跃出海面,口中咬着只剩半个身子的敌方船长。
船长一死,对方又有传说中的独角兽相助,其他成员的抵抗迅速崩溃,跪地求饶,少数顽固分子被他的船员斩杀。
他望向半空中飘扬的两面黑旗。
海盗抢海盗,抢人者被抢,杀人者被杀,很合理。
他习惯性的摸出口袋里的东西,星晷在阳光下依然指向正确时间。
“真给我猜对了。”李维自言自语道,“汤米?还活着吗?”
“哎,头儿我在这!”少年蹿到李维身边,问:“俘虏怎么处置?按规矩来?”
李维盯着汤米,他好像长了四五岁,四肢修长,虽然还是有点瘦,但肌肉紧实。
李维更加无法将这个身手矫健的少年与动一下都难的老头联系起来,他完全没办法想象汤米究竟经历了什么才变成那样。
“按规矩来。”
李维说道。
看来,只有将“梦境”继续发展下去,才能知道汤米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或者说,“尼摩”和他的海盗团遭遇了什么。
“头儿说了,按规矩来!”汤米熟练地代替李维下达指令,“愿意加入的留下,不愿意的喂独角兽!”
宣誓忠诚后就算加入尼摩的海盗团,可以带着船离开。
海盗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同行黑吃黑不少见,被抢被杀只能怪自己太弱。
像李维这样,象征性地宣誓一下,就放一条生路的,可以说仅此一家。
报复的当然有,可惜从未有人成功,而“尼摩船长”的规矩永远不变:口头宣誓忠诚即可活命。
奇怪规则和强大实力,折服不少海盗,因此而折服的人,远比强迫服从忠诚。
而敬佩“尼摩船长”的海盗数量,甚至比仇视他的人更多,虽然二者有相当一部分重叠。
据说,正因如此,“尼摩”才能获得传说中的独角兽效忠!
独角兽身子伸到李维旁边,含糊地叫一声。
李维奇怪地看了独角兽一眼,见它嚼人肉嚼地正欢。
原以为“不投降的喂独角兽”只是说说,没想到你个独角兽真吃人啊。
“独角兽,口言忠诚者即释放。看来你是尼摩。”一颗蹭亮的光头从甲板下冒出,男人看打扮像个修士,走到李维面前,在胸口画个十字星,“星穹教会福音廷所属,卡帕英。听闻尼摩船长的名号很久了,没想到竟能有幸遇上。”
李维问道:
“星穹教会的修士,怎么会在海盗船上?”
“我只是‘请’这几位朋友,送我去个地方。”卡帕英微笑道,“看来,他们是送不了我了,或许尼摩船长可以代替。”
卡帕英说的是“请”,语气却没有一点“请”的意思,更没有留给李维拒绝的余地。
独角兽感到卡帕英语气不善,愤怒地嘶叫,独角亮起光,向卡帕英刺来。
卡帕英伸出一根手指,不只是独角,独角兽近百米长的身躯也无法动弹。
“超凡者?”
李维丝弦尽数显现,甲板上刚经受过一场战斗,死者数量众多,正是还魂尸战斗的好地方。
卡帕英竖起一只手掌,手掌亮起星穹光辉,比太阳更明亮,却不刺眼。
温和的力量压制住李维,他无法再调用一丝魔力。
好强,对方位阶在三阶以上!
李维曾直面三阶的超凡者布里斯托总督,知道自己相较于三阶超凡者有多大差距。
卡帕英可以如此轻易的压制自己,这是布里斯托做不到的。
“我对尼摩船长十分敬佩,‘抢劫海盗的海盗王’,从未有海盗拥有这类名号。三阶超凡者,可以有比海盗更好的出路。”卡帕英依然微笑着,一点不在意李维还魂尸的身份,“我相信,事情可以有更和谐的解决方案。”
卡帕英屈起抵住独角兽的手指,轻轻一弹,独角兽落入海中;收起手掌,李维感到身上压制被解除。
“做个交易吧,尼摩船长。”卡帕英从修士白袍中取出一枚星穹圣徽,“送我去达格米兰岛,这枚圣徽就送你了。”
“不能去啊,头儿!”汤米赶紧说道,“达格米兰是出了名的鬼岛,谁去谁死!独角兽就是在那儿被抓的,你忘了?”
卡帕英笑容不改,
“别怕,我自有办法。”
他指向船只一边,李维顺着他手指看去,看见不远处一座乌云笼罩的岛屿。
那岛似乎是活的,远看去,表面好像在活动。
那座岛就是达格米兰?
李维第二次听见这个词了,上次也是汤米所说,说他们在达格米兰附近。
平时“做梦”都是“梦见”现实中入睡地点,为什么这两次是在所谓的“鬼岛达格米兰”?
随着卡帕英一指,笼罩达格米兰的乌云裂开一条缝,缝隙中倾泻而下的不是阳光而是星光。
李维留了个心眼,问:
“你去达格米兰做什么?”
卡帕英的回答声音不大,却像洪吕大钟,响彻李维耳畔,
“找薄瞑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