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画上去的!?
埃利莫斯整个人一震,恨不得上前捂住赫特·艾德拉的嘴。
“埃利——”
脑海中声音骤然拔高:
“我就说花纹不能淡!你看你看!什么叫做画上去的花纹!?那不还普通可食用八爪鱼么!?”
埃利莫斯痛苦的抱住脑袋。
努力忽视掉阿斯莫德喋喋不休的声音,埃利莫斯绷住表情,勉强笑着,向还在对着八爪鱼啧啧称奇的赫特展示本子:
——日安,赫特。
——袖扣卖出去了吗?
“您还真是急性子,昨天晚上才给我东西,今天就来要钱了。”
赫特·艾德拉从阿斯莫德身上收回视线,低头看完本子上的字迹后,不由得流露出一抹自得的笑意:
“不过我还真卖出去了。”
他从口袋中掏出一卷捆成一卷的纸币:
“一共一百八十镑,您点一点。”
一百八十镑?
埃利莫斯有些惊喜,之前听居民区小巷中那个小头目的话,他还以为只能卖几十镑。
“小先生诶,我知道您买这枚袖扣花了不止一百八十镑,”
看到埃利莫斯微微歪头,赫特·艾德拉误以为他不满,解释道:
“但您买的更多的是它的镶嵌和雕刻,但往出典当的话,只能卖个黑玛瑙和银子的价格,一百八十已经是熟人给的友情价了。”
“如果您想要高价,就只能去拍卖,但拍卖大多要求解释商品来源,还至少得等一个月,我猜您应该不愿意等?”
埃利莫斯点点头,接过那卷纸币,新奇的从中抽出一张,
——纸币半新不旧,正反分别印有教皇与爱德华六世的头像,散发着独有的油墨香气。
埃利莫斯:金钱独有的味道,真香!
他又从卷筒中抽出三张一镑的纸币,一并递给赫特·艾德拉:
——两镑帮我给艾德拉太太,是这几天的房租和饭钱,其余两镑麻烦帮我换成零钱。
“接下来您准备去哪儿?”
赫特·艾德拉向身后忙碌的众人打了个招呼后,带着埃利莫斯走到后方小房间中拉开一个抽屉,一边数零钱,一边问道:
“说不定我能给您一点建议?”
站在他身后的埃利莫斯一手端着一杯柠檬糖浆,一手端着一杯去冰块的清水,终于安静下来的阿斯莫德静静的泡在里边。
将手中的两个杯子放到一边的桌子上,掏出小册子,阿斯莫德则顺势爬出杯子,顺着埃利莫斯的手指卷上他的手臂:
——准备去港口码头转转。
“去码头?”
赫特·艾德拉挑挑眉,低头将手中的四十个先令的银币装进一个小口袋中:
“是有什么想买的吗?”
“不过码头一般是大规模进货,大多早就已经订给了进货商们,愿意接待散客的不多,”
赫特·艾德拉将装满了银币的沉甸甸小口袋递给埃利莫斯:
“您有什么想买的?我可以直接带您去卖东西的店铺。”
埃利莫斯:
——没,就是好奇,想去那边看看。
“这样的话,”
赫特·艾德拉大概了解了这位贵族小先生看什么都好奇的心态,他想了想,开门叫过了站在大厅,接替自己指挥员工干活的布兰登:
“咱们今天码头的货什么时候到?”
“电报上说是中午去提货,”
布兰登看了一眼怀表,说到:
“船应该已经到码头了,不过我现在就得去盯着他们卸货。”
他啐了一声:
“那群家伙,没人看着,他们一定得故意摔坏两个箱子,或者干脆说掉进了水里,他们好昧下里面的东西。”
“那这样,你帮我在酒馆里看着,我去港口盯着他们卸货,”
赫特·艾德拉拍了拍布兰登的肩膀,示意他看向身后的埃利莫斯:
“我顺路带小先生去港口转转。”
布兰登满口答应:“好嘞,哥你放心!”
他又看向赫特·艾德拉身后的埃利莫斯,笑容满面:
“那祝您玩儿的开心!”
交待完布兰登,赫特·艾德拉放下为了干活方便卷起的袖口,从房间一角的衣架上拿下挂着的暗红色马甲外套,冲埃利莫斯露出阳光开朗的笑容:
“那小先生,我陪您去码头逛逛,如果您愿意,可以上船也看看。”
带着埃利莫斯向酒馆外走时,他瞥见了阿斯莫德
——祂在埃利莫斯重新端起清水水杯后,再次泡进了清水中。
“还别说,虽然章鱼做宠物的不多,但它居然还挺黏你!”
跟在赫特·艾德拉身后的埃利莫斯有点心虚:
有没有一种可能,阿斯莫德是生怕自己再不小心忘记了祂,自己跑去玩儿?
紧接着,赫特·艾德拉稍微放慢了脚步,仔细打量了两眼阿斯莫德浮出水面的脑袋,若有所思:
“这个花纹是不是和温度有关?刚刚被冰块冰了一下变浅了,现在颜色又深回来了。”
颜色深回来了……深回来了!?
埃利莫斯心头一紧,猛的低头:
重新拥有显眼的亮蓝色圆圈花纹,小八爪鱼睁着那双豆豆眼,与埃利莫斯开心的对视。
半晌,埃利莫斯抬头看向赫特·艾德拉:
——麻烦再给我一杯冰水。
遇到冰水阿斯莫德你就给我变回去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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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口码头卸货区,岸边密密麻麻停满了大小船只,远处还有船排起长队等待进港。
“这边不允许长期停靠,超过两个小时就开始按小时收取停泊费,”
赫特·艾德拉轻车熟路的带着埃利莫斯绕小路登上了一艘小型货船:
“另外有停靠的船位,那边是按天收费。”
在赫特·艾德拉的带领下,埃利莫斯踩着狭窄的木板走上船甲板。
船底舱应该是水手们和船长的休息室,听到两人在甲板上脚步声,船舱底下探出一个脑袋,看清两人,尤其是在前方领路的赫特·艾德拉后,那人立即一步窜出。
“您今天怎么来了?”
那人一边跑,一边大嗓门的喊道:
“船长,艾德拉先生来啦!”
很快,从舱底刷啦啦跑出一群人,迅速将刚才空无一人的安静甲板站满,浓郁的酒气瞬间袭来。
其中穿着白裤子、海魂衫,带着一顶弗里吉亚圆帽,应该是船长的人向赫特·艾德拉迎了上来,和青年攀谈起来。
披着赫特·艾德拉赞助的披风,埃利莫斯皱着鼻子远远躲开人群,趴在船边的栏杆向岸上看:
岸上,密密麻麻挤在一起的搬运工或站或坐,但奇怪的是,没有一个人在搬运货物,甚至边缘的人群还在向着远离港口的方向散去。
很快,赫特·艾德拉也在船长的带领下走到栏杆边。
“真不是我们在偷懒,”
脸泛红带着酒意的船长一边走一边解释:
“刚刚接到军部通知,今天停止一切活动,所有人都要远离港口区域。”
“等下面的搬运工走的差不多了,我们也得下船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