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摇光和华云飞相视时,无始的目光倏然扫过来,带着一丝深意。因为在刚才,他感受到淡淡的杀意,来自摇光和华云飞。
与此同时,黑少年打了个寒颤,缩了缩脖子,嘀咕道:“本皇怎么察觉到寒意?”他煞有其事地抬头望天,“天气还行啊。”
华云飞微笑道:“徐兄、叶兄、紫霞仙子,我们告辞。”他整个人很柔和,轻灵如燕,和摇光纵天一跃,消失无踪。
黑少年一愣,追出去数十步,大声喊道:“华云飞,你答应过给我的古经呢?”他一回头,看见好几双眼睛正看着他,一脸莫名地问道:“你们看着本皇做什么?”
“小黑,你是否勒索人了?”无始问道,听到古经两个字,他就猜出了个大概。当年,一众人进入仙城后,在闲来无事时,曾各自讲述了过往。
他也没有料到,在他身边温顺可爱的小狗,居然在叶凡时期干了这么多奇葩的事。好歹是他养的,见过好东西,怎么会如此贪婪。
不知情的,还以为他克扣了它,压榨了它,甚至,还会怀疑他是否也如此奇葩,同黑皇一样无耻、坑人,还爱杀熟。
叶凡的第二位夫人晨溪,就是被黑皇坑出来的,顺带还坑出个先天圣体道胎。
妖月空在地上躺了会,发现没一个人过来扶他,甚至都没有关怀他一句,在心中为自己掬了把泪水,默默地爬了起来。
他的目光环顾了周围一圈,忽然觉得自己就是个透明的,没人疼的娃。
一个无始太暴力,打了他一顿;一个黑少年太冷情,都不过来安慰他,好歹还是至交;一个安妙依太无良,正喜滋滋的在看戏;剩下一个紫霞,忙着嘘寒问暖,哪有空理他。
哦,还有个白衣男子,得了风寒,还喝了点酒,正迷迷糊糊着呢。
妖月空仰天一声叹,形影孤单的,给几个人打了个招呼,转身就打算离开这里。结果发现,大家毫不关心,没有挽留,只随便点了个头。什么时候,他混的如此失败了?
“你还留着干什么?”无始毫不客气地问,眼中闪烁着神曦, “这戏好看吗?”
“戏当然好看,很精彩,我还没有看够呢!”安妙依回道,笑容很灿烂。也不知道为何,看到无始不开心,她就开心极了。
“现在还不知道,谁看谁的戏。”无始轻语。当然,他不会明说,不可能告诉安妙依——她是段德。他脸上表情正常,微笑道:“小黑,在仙府世界里,保护好安仙子。”
黑少年斜眼过去。他还记得,当初在神城时,为了一部涅槃经,他和安妙依差点打起来,她小气吧啦的。
只不过,想到在月圆冲关前,在所有人不相信他能成功时,只有安妙依赌上了自己。
他顿时心软了,点头道:“好吧。”
忽然,一股强大的气机如火山爆发,极速涌过来,锁定在黑少年身上。一个黑衣长发的高大身影,浑身绕着霞辉,强壮得如大山一般,一步一幻灭,如同幽灵一般。
他杀了过来,目标很明确,直指黑少年,意图取他的命,并且大喝道:“叶凡,你杀我弟子,给我还一命!”
这样的战力波动,已经超越了化龙境界,在场几名天骄少年,都不是他的对手。
他的长发垂落到地上,绿幽幽的目光,透过身上的霞辉,照射在几人的身上。他扬臂揍来一拳,苍穹仿佛都崩塌了,周围树木粉碎,大山崩裂,灰尘漫天飘舞。
几人联手抵挡,开始拼了个旗鼓相当,但时间一久,就出现了劣势,伤势慢慢加重。双方境界相差太大,不是靠数量就能抵消的。
高大身影踏步,目光冷冷的,是从幽寒地走出的的魔物,突破了几名天骄的防御,将冰冷的杀意锁定在黑少年身上。
“汪!”在这紧急时刻,黑少年汪了一声,转身就踩着老疯子的步伐,嗖的一声跑了。在刚才的消耗战中,他是受伤最轻的,因为他全程躲在最后,看着别人冲锋陷阵。
其次就是安妙依,没有那么拼,很注意保护自己。见敌人去追黑少年,她皱了皱眉,略微有些担忧,身形一动,也追了上去。
无始身上淌血,直接追了过去,浑身血气如海,旺盛得如太阳一般,气势惊人。消失的那一刹那,他回了头,微微蹙了下眉,似乎有一瞬间的犹豫,但最终还是离开了。
紫霞伤得如何?他是清楚的。既然他下不了手去杀,那现在就放任不管,看一看他们的运气怎样。
受伤最重的,显然是紫霞,不比其他人身形灵活、能战能退,她还要保护一个人,隔绝战斗气息。她的脸色有些白,唇角挂着丝丝血迹,气息无比萎靡,呼吸间断间续。
“紫霞?”姜太虚心一惊,顿时清醒了几分,手搭上她的脉搏,发现它极其微弱,伤势之重,甚至伤及五脏六腑。
现在的她,急需灵药治伤。可所有人,在刚才都离开了,只剩下他们两个。他的手,无意识地加大了几分力度,紧紧握着紫霞的手腕,眉间有一丝着急,甚至有些慌神。
当初,彩云,也是在他怀中离世的。
况且,仙府世界处处危险,不说史前生物,单说人心险恶,谁能保证奇士府弟子个个良善,不对紫霞动手。要知道,各大圣地勾心斗角,明争暗斗,其门下弟子也不和睦。
何况,紫霞是一个脱离了圣地的圣女。
“我还好,命能保住。”紫霞微微一笑,口中却溢出一缕鲜血。她抬手抹去,完全不在意,又轻声道:“要找个地方休息。”
如果运气好,能碰上一株灵药,疗养一下她的伤势,就可以尽早地恢复过来。
她笑了笑,语气很认真,就如同在下承诺一般,非常的庄严,轻声道:“别担心,我不会让人伤你的。”
“别逞强,你的伤势如何,自己应该清楚,别说一战,站起来都难。”姜太虚回道,话的意思很现实,间接打击了她的自信心。
他看了看周围,选择了一个方向,直接抱起她,向目标地走去,温和道:“累的话,就休息一会,很快就到了。”
“我还指望着我受伤,你能……”紫霞轻轻一笑,话没有说完,就咳了几声,鲜血从口中涌出来,脸色更加苍白了。她笑着补充道:“你能感动一下,然后对我亲昵一些。”
“你的伤势不宜动情绪,最好闭目养神。”姜太虚轻语:“我念一篇疗伤经文给你,你试着运转疗伤,如果不行,就不要勉强。”
主要是,她的伤势太重了,不宜妄动,而动用疗伤经文,必须运转神力,对伤势有负面影响,最好的办法,是先用灵药稳住伤势,再行用经文疗伤之事。
“是姜家的至高疗伤经文吗?”紫霞问道,随后又笑了,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轻颤,轻语:“姜家古经是不外传的。”
这话,是有深意的。
姜太虚低下头,看了她一眼,又目视前方,一步步向前走着,很平稳,轻声回道:“我以为传你,不是外传。”
紫霞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他补充道:“而且,在十几万年前,你应该就看过恒宇经,也研习过其它古经,然后创出无始经。”
他似有感慨,轻语道:“震古烁今的无始大帝,留遗藏于紫山,引天下围攻取宝,数件帝兵齐出,但全都铩羽而归,至今无人能动帝藏。”
一座帝藏,无主帝藏,全天下皆知,可它安稳如山,无人可以撼动,只能垂涎着。
“我留下的东西,能被人随意打开么?”紫霞扬扬眉,带着笑意问道:“怎么,和我在一起,你有压力了?”
姜太虚温和回道:“以往我被困在紫山时,曾在无始经旁留有一言:无始大帝,功参造化,震古烁今,叹息,不能一观其法,生平大憾……那时,我很崇敬你。仙路尽头谁为峰,一见无始道成空,第一次听到这句话时,那种震撼难以言喻,当时便决定以你为目标,屹立大道之上,成为不朽丰碑。”
“现在呢?”紫霞笑着问道。显然,听到他的赞词,她挺高兴的,似乎连伤势都好了些。
“和你近距离相处后,一切都幻灭了。”姜太虚坦白,侧头想了会,又道:“古往今来,在世人眼中,大帝皆高不可攀,神秘、强大、寂寞,其实也只是一个生灵,也有喜怒哀乐,而非不可触及的神明。”
“虽然这是事实,但你的话太生硬了。”紫霞轻笑道:“果然,我不应该奢想。哪怕受了伤,也没点好待遇。在当初,是否是彩云先动心,然后倒追求的你,否则……”
她的话一顿,没有说下去,因为已经知道了答案。在他复生那一夜,她也在神城,全程围观了那幅生离死别的画面,亲眼目睹他温柔情深的一幕。
他不是情绪内敛、不爱表达的人,只是因为人不同,不是彩云,才会有不同的表现。
紫霞没有深想,也没有理会那个答案,悠悠叹道:“应该是彩云先动心,去倒追求你,否则就你这呆板性格,注定孤独终生。”
其实仔细想一想,就知道不可能。彩云因念及师恩,才拒绝了他,选择留在圣地,独伴青灯古佛一生,在当初又怎么可能倒追他。
“你可是一个孤身十几万年的人。”姜太虚轻声回道。这是必杀一击,顿时让紫霞无语。
这是事实啊,十几万来,没有成亲,没有子嗣,好不容易和一个女子有点眉目,结果一跑了之,让女子追寻一生,死于路途中。
大哥有什么资格笑二哥对感情呆板?
最后,她慢悠悠道:“我是独自一人十几万年,都已经习惯了,难道你打算学我?”
姜太虚低头,目光有点奇怪,看了看她,回道:“被困紫山四千年,是习惯一人了,现在正在适应两个人的相处,但还是遇上了麻烦。”
他补充道:“比如,我已经结束单身了,可我另一半却问我是否要学她,去孤身十几万年,她的意思是不是想和我解除婚约?”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本来说好昨天更,还是拖到了今天凌晨,原本就拖了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