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在宁王的揣测中吃得波澜起伏。
陆夭倒是丝毫不见外,先喝了汤,又挨个菜都尝了两口,最后还用了一碗乳酪。
这个习惯倒是跟启献帝颇为契合,身为皇帝,他也是每道菜都只尝尝,因为这点雷同,他对陆夭的评价又高了一点。
“把这道红烧元蹄赏给皇后吧。”
皇帝都有这样的爱好,喜欢把自己吃剩的菜赐给后宫妃嫔,而妃嫔也都以吃剩饭为荣。
陆夭眼珠一转。
“皇后口味清淡,怕是吃不惯油腻吧?”她坏心眼地建议着,“听说娘娘之前苦瓜配苦胆吃了很长一阵子,大概是偏爱这一味。” 🄼.🅅𝙤𝓓𝙩𝙬.𝙡𝘼
启献帝立刻回忆起那些日子去皇后宫里,被苦瓜支配的恐惧,当即改了口。
“那就把这个苦瓜炒鸡蛋送过去给皇后吧。”他顺手指了指那道没人动过的菜,“那个元蹄赏给舒贵妃好了。”
按照规定,凡是得了赏菜的,一般都要吃完。
陆夭都能想到皇后的脸色有多难看,她不厚道地笑了。
未央宫里气氛凝重。
陆仁嘉刚被解除禁足就来找皇后求救,她和太子摔破的那颗夜明珠价值连城,就算不用赔给薛玉茹,但这么大一个人情可不是好欠的。
所以太子跟她商量,决定凑点钱给薛玉茹还礼。
然而东宫财政赤字有一阵子了,能求助的只有皇后。
然而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说皇帝派人来赏菜。
皇后内心窃喜,她和启献帝的关系一直不温不火,这种关怀可不多见,但在陆仁嘉面前,表面还得维持不动声色。
“本宫又不是小孩子了,还要皇帝这样惦记着。”
说着自己去掀盘子的盖碗,就闻见一股熟悉的苦味扑面而来,她险些条件反射吐出来。
好在还有基本的理智,硬是生生忍了回去。
“这是皇上赏的?”
“回禀娘娘,是宁王妃建议的,说您口味清淡。”被派来送菜的小太监尽职尽责回答着,“皇上本来要赏红烧元蹄的,后来就赏给了舒贵妃。”
“宁王妃?”皇后惊讶到声音都拔尖了,“皇帝赏菜怎么还有宁王妃的事儿?”
“今日皇上跟王妃相谈甚欢,所以留饭了,宁王也在。”
皇后险些把手里的茶碗捏碎,她心不在焉打发走了小太监。
陆仁嘉有些不解。
“本宫与皇上十几年夫妻,除了每年中秋和除夕,他都不曾与本宫一同单独用膳。”皇后恨声道,“他竟然留了宁王夫妇,这其中的深意你还不懂吗?”
陆仁嘉也沉默了下来,这就意味着,在启献帝心里,太子可能不是唯一选择。
“你来找本宫有什么事?”皇后生硬地转移话题。
陆仁嘉心乱如麻,原本到嘴边的话忽然变得难以启齿起来。
“就是想找母后借点银子。”
“借多少?”
“五万两。”
“多少?”皇后睁大眼睛。
陆仁嘉在心里把太子骂了个底朝天,但口已经开了,索性一咬牙一闭眼。
“太子外祖过寿要送礼,但最近禁足实在是没有什么进项,想找您借五万两周转。”
当晚陆仁嘉是被皇后赶出未央宫的,灰头土脸往东宫走的时候,恰好看到从皇帝正殿出来的宁王夫妇。
陆夭努力压下一个饱嗝。
“没想到王爷小时候那么皮。”她笑得见牙不见眼,“尿尿和泥,你这都是怎么想的啊?”
“陆小夭。”宁王郑重其事地开口,“我觉得为了我们夫妻之间的和谐,你以后不能总进宫了。”
“是怕把老底儿都翻出来么?”陆夭依然忍不住笑,“放心吧,下次我肯定不问了。”
“还有下次?”宁王语气沉痛,“咱们同仇敌忾一致对外的默契哪儿去了?”
陆夭回想了一下启献帝刚刚谈及宁王的神色,他对这个弟弟,大概也是有感情的。
她刚想把这个发现告诉对方,就见宁王突然伸手把她抱在怀里。
陆夭吓了一跳,宫里人来人往,各方眼线都潜伏着,这就等于众目睽睽之下亲热啊。
“别出声。”宁王压低声音在她耳畔,温热的气息扑在耳朵上,“有人在盯着我们。”
陆夭腹诽,你这么大张旗鼓不避讳,当然有人看啊,那可是免费的亲热戏。
“建议你现在
放手,可能人家就不看了。”她好言好语提醒着。
“是你继姐。”宁王把声音压得更低,“就在你身后的回廊上。”
陆夭全身细胞立刻警觉起来,有陆仁嘉出现的地方多半不会有好事,况且她不是被禁足了吗?
“还在吗?”
“走了。”宁王顺势放开了她。
陆夭刚进入战斗状态,结果就被告知目标人物已消失,这落差让她差点直接翻个白眼。 🅼.𝙑𝕆🅳🅃🆆.𝕃𝙖
“到底真的假的啊?”她抿了下唇不作声,刚刚吃过的菜色里有几道辣味,衬得她唇色愈发嫣红。
宁王强迫自己将视线从她嘴上移开。
“不信就算了。”
陆夭认真回忆前世这个时间,仿佛没有发生什么特别重要的事,但她还是觉得不踏实。
陆仁嘉既然能被放出来,说明她肯定有什么打算。
宁王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
“想知道她打算干什么?”
“自然是想的。”陆夭耸耸肩,“不过她又不会傻到告诉我。”
“求我,我带你去。”
“去干嘛?”陆夭被搞糊涂了。
“当然是带你去看她打算干嘛啊!”
陆夭第二次坐在东宫的房顶上,比新婚夜那一次显然多了几分淡定,但荒唐感依然没有减轻多少。
“我能问问咱们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吗?”
“不是你想知道她打了什么主意吗?”宁王好整以暇地坐在对面,下巴朝脚下的宫室点点,“让你听够本。”
就听里面太子在问陆仁嘉。
“母后怎么说,答应借钱吗?”
陆仁嘉不好说自己被直接轰了出来,只得编个借口。
“今日父皇留宁王夫妇在宫里吃饭,皇后心情不好,我就没提。”
太子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了。
“父皇留皇叔和宁王妃吃饭?怎么可能,他从来都是喜欢一个人用膳的。”
宁王皱眉,叫自己就是皇叔,叫陆小夭就是宁王妃,这小子还没对她死心呢!
这番话听在陆夭耳朵里,却又是另外一番意思了。
“皇上很不喜欢跟人吃饭吗?我看他今晚话挺多的啊。”
但这话肯定不能说出口。
“可能是今天吃了你给的药,比较舒服吧。”
说到这个,陆夭愈发精神。
“你知道他吃完药之后当场放屁了吗?我都替他尴尬。”
这话越说越离谱,宁王压下满腔怒火,拿手按住她头顶,往下面转过去。
“听墙角就要有听墙角的态度,别分心。”
果然又听到陆仁嘉开口道。
“母后为此也很是担忧,你想,父皇这些年对宁王都不闻不问,怎么宁王妃一来,三个人就能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了呢?”
太子蹙起眉头,想了半天,最后不耻下问。
“母后这是什么意思呢?”
陆仁嘉暗骂一声猪队友,但还是耐着性子解释。
“意思就是,父皇对宁王的态度在改观。”
“那怎么办?”太子一下子紧张起来,他争夺储君之位最大的筹码就是启献帝。要是连他也倒戈了,自己可就彻底歇菜了。
“我哪知道怎么办。”陆仁嘉耸耸肩,“可别忘了我们还都是代罪之身。”
太子像是被这句话启发了,上手就来解陆仁嘉的盘扣,陆仁嘉也被吓了一跳。
“你这是干嘛啊?”
“当然是生孩子啊。”太子手底下没停,“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
房顶上的陆夭惊呆了,这怎么说少儿不宜就少儿不宜?都不带给人一点缓冲时间的。
她条件反射想走,却发现自己在房顶上,于是将求救的目光投向宁王,结果发现对方纹丝未动。
“快走啊,这内容就别听了吧。”陆夭急三火四地催促着,“再过一会儿就活春宫了。”
宁王不紧不慢开口。
“求我。”
“求你。”陆夭片刻都没迟疑,谁还不是个能屈能伸的女汉子呢。
没想到被央求的人一点不买账。
“诚意不够。”
陆夭愣怔了下,眼见下面那两位已经快进行到少儿不宜的阶段,她刚想一闭眼一咬牙豁出去。
结果就听下面突然有人大喊一声。
“谁在屋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