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皎只好说:“我就在厨房弄点热水擦擦身子,厨房有火照着。”
“行吧。别把水弄得到处都是。厨房里堆着不少柴火。”何母出厨房门前再次叮嘱:“记得留一碗粥给你大嫂。”
“知道了。”何皎应道。
她看到何母摸黑离开后,对何大福说:“大哥你看,妈还是关心你的。”
“哎。”何大福长叹一声,语气里只有他才知道的无奈。
何皎看到后面是堆柴的地方,把身子往后靠了靠,说:“所以说,小孩不要生这么多,管不过来就容易偏心。”
“吃都吃不饱,哪敢生多。听说要搞计划生育了,这样挺好的。”何大福见锅里的粥水煮开了,站起身找来木勺,拿起木盖,用木勺往锅里搅拌,防止粥米糊锅。
这口铁锅还是生产队解散大锅饭后村委下发的,每家每户都有。
因为不是不粘锅,要小心糊锅。
“大哥,我来吧。”何皎拿过木勺搅拌着。
何大福让到一旁看了看灶台下的火,“这粥焖一下就能喝了。我去帮你打点水到另外一个灶里烧水。”
何皎看到他取走了一根柴火当火把,对着他出门的背影说:“谢谢大哥!”
片刻后,何二贵摸黑走进厨房,问:“还没弄到吃的吗?小妹,饿了没?”
“有点饿了。不过粥应该一会就会好。”何皎在现代都是用电饭煲煮粥,这用大锅和明火煮粥是头一回。
何二贵蹲下身子,从火灶里取出两根柴火,放到最下层,用草木灰覆盖在柴火上。
被草木灰隔离氧气后,柴火上的火焰不久后会熄灭。
他抬头对何皎说:“行了,不用搅拌了。用木盖把粥盖起来,这样小火闷一下是不会糊的。”
“哦,好。”何皎把木盖放到锅上,并把木勺放到木盖上,这才注意到柴火灶是用泥做的。
她注意到一个问题,问道:“二哥,我们家厨房没有被烟熏呢,冼家的厨房不知道怎么弄的,那个烟会跑回厨房里。”
何二贵站起来,指着泥墙上同样是用黄泥做导烟管说:“把这个管子通出屋顶,然后趁管子上的黄泥没干,插入一些细小的木棍,在木棍上方再搭上一个像草帽一样的盖子,防止雨水落下来,木棍之间的空隙又可以跑烟,这样烟就不会跑回厨房了。”
何皎夸道:“二哥,你好聪明。”
“他聪明什么,是我想出来的办法。”何大福双手捧着一个装着水的木盆进来:“这木盆我洗过了。”
他把木盆放到一旁的木支架上,“一会等粥好了,把粥用木勺盛出来,倒入一点水到锅里,再把这个木盆连带一起放到锅里烧水。这样不怕水脏。”
何皎不禁问:“这么麻烦?家里没有烧水用的锅?”
何二贵接话解释道:“家里哪有第二口锅。小妹,你忘了,以前生产队吃大锅饭,家里不用煮吃的。”
何皎心想不能穿帮自己不是原身,解释:“我没多想,随口一问。”
原著里没描写这么细,那以前冬天要烧热水,他们用什么器皿烧。
何大福不知她心中所想,却说:“之前用来烧水的大缸,妈拿去腌制酸菜了。”
何二贵叹气:“以前生产队连大缸都会发下来,而且大家一起吃饭,不用愁盐的事,以后盐要我们自己买。一斤盐要一毛六分钱。现在我们一分钱都没有,没有盐吃没力气干活,到开春要种地,身体没力气该怎么办?”
何皎安慰道:“不怕的。国家既然要分田到户,一定会考虑到农民没盐吃的问题,说不定村委分完田地就给大家发盐,之后才让大家自己去买盐吃。”
何二贵本来还想在厨房多和何皎聊聊天,奈何何父叫他过去帮他按摩腰部。
他走前叮嘱何皎说:“你以后别和爸动手了。下次他说不好听的话,你当他是放屁。若他要打你,你就和小时候一样跑出去,别和他打,万一打不过,受伤的还是你。”
“知道了,二哥,你以后也要小心点,保护好自己别被爸打。”
“他老了要我养呢,他现在不年轻了,不敢打我了。”何二贵说完出了厨房。
何大福待何二贵走后,蹲下身翻动火灶下的红薯,看何皎一直站着,问她站着累不累,说家里都没做木凳子,说外面的石凳太重不好搬进来。
何皎没想到何家连凳子都没有,只有祖传石凳。
何皎说不累,然后问起他关于屋顶烟囱的设计,待何大福解释了一遍后,她说:“那大哥可以帮别人做烟囱啊,这样可以换点粮食回来。”
何大福摇头:“这个只要提一句别人就会做的事情,哪里能换粮。”
何皎说:“不能换粮,那至少可以叫对方帮你盖一下房子。不然你一个人盖房子得多累。”
柴火照耀下,何大福的眼睛亮了亮,“是啊。这样一来,我帮了他们,建房再让他们帮忙,就不用给粮了,最多请他们吃一口饭。还是小妹聪明。”
“大哥也很聪明。”
“哎呀,不聪明。小妹聪明,都会说普通话了。我都不会说。”
何皎提议道:“那你跟我一起学。我说一句,你跟着说一句。”
“不学,学不成的。”
之后他们聊开了,聊得很开心。
何皎心想两位哥哥对原身还是不错的,原身怎么会想不开走到深山里饿死呢?
因为读者吐槽作者写太多女配的事,后来作者一笔带过,之后的剧情只写了原身在娘家呆了一晚第二天被赶走,之后就入了深山。
如果是她肯定不会放弃生命。
她在现代是被孤儿院养大的弃婴,长大后她没有怨恨这个世界,因为孤儿院的人给了她很多温暖,但再多的温暖都无法弥补没有亲人的孤独感。
这种孤独感尤其在她上大学离开孤儿院后更为强烈,时常听到同学和亲人通讯联系,她总是羡慕不已。
原身至少有两个哥哥疼,何至于万念俱灰。
她能明白原身对重男轻女的怨恨,也许当年她被家人抛弃,也是因为她是女孩。
可是家族传承就一定要男人吗?女人就不能传承,就一定要嫁出去?
来到这个书中世界,她更是明白,即使法律上规定女人拥有继承权,但婚嫁风俗依旧剥夺了女人的这种权利,哪怕是一块田地,都没有耕种自由。
粥煮好后,何大福在何皎的劝说下,端起一碗粥离开了厨房。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何皎把红薯用竹钳扒拉出来。
锅里的粥已经被盛出来。她抬起木盆,从木盆中倒了一点水到锅里,再把木盆放到锅里,用木盖盖住木盆,接着再把草木灰里埋着的木柴重新放进锅下面烧,并加柴加大火势。
厨房有个用藤条捆绑的简易木架,可以摆放东西。现在装着热腾腾米粥的碗就放在上面。
因为锅里的木盆隔离了锅中的水,她看天黑不方便出去打水洗手,便趁锅里的水还没热,伸手到锅里洗手。
洗好手,发现红薯外都是黑灰的草木灰,拿起来又弄脏手了。
“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她只能这般安慰自己。
只是红薯太热,不能马上下口,她的手又脏了,不得已又再次深入锅里洗手。
此时锅里的水已经有点热了,之后手再脏的话,水温上升就不能洗手了。
“这也太不方便了。”之后等红薯凉后,她掰开红薯皮,只能双手黑灰地捧起碗里的米粥喝。
这种碗底部小,上方是大开口,在现代很少见。
这估计是村委发的,何家买不起碗。
吃完烤红薯和米粥,何皎算是吃个半饱。
待锅里的水烧开片刻,她学着何二贵那样把燃烧的部分柴火都放到下面的草木灰里埋起来,只留下一点火星在火灶里用于照明。
她把木盆抬下来,想试一下水温,发现手上都是黑灰,只好拿着锅的两个手柄把锅提下来,等锅里的水凉了一些才洗手,洗好后试了一下木盆里的水,发现还是温的,便把锅里的水倒到厨房外面,又把木盆里的水倒一点到锅里,清洗了一下锅,再次把水倒了出去。
弄完这些,她发现没有毛巾,无奈之下只能从火灶里取了木柴当火把,跑回她以前的房间,也就是现在的柴房,从竹篮里拿出一件破洞短袖衣充当毛巾用。
她站起身时,幸好发现有火星从火把上掉到地上,不然这点火星足以引燃屋内的稻草。
确保用鞋把火星踩灭,她才返回厨房,把火把重新放回火灶里,折腾了好一会才把全身擦拭一遍。
因为担心明天起来何母会责备她把湿的短袖衣放到柴房里把柴火弄湿,何皎便把这衣服搭到放东西的木架边上。
倒了木盆里的水,把木盆侧放到厨房门外,她从火灶上取出火把,预计了一下柴房与厨房的距离和方向,然后把火把再次放回火灶下方的草木灰里,接着摸黑回到柴房稻草堆上。
没有手表不知道精确的时间,但她估计现在还没到八点钟。
在现代的生物钟,让她无法早早入眠。
她的头发扎着马尾辫,发现躺下不碍事,就没把马尾辫的辫尾处红绳解下来。
稻草铺得够厚,离地有十多厘米,但她翻来覆去睡不着。
不知道翻.滚了多久,她入睡后又被昼夜温差大的天气冷醒,摸黑爬起来,找到竹篮里的棉衣棉裤穿起来才舒服一点,但没有袜子,只能穿着鞋子入睡。
她这才意识到在冼家原身的床上根本没有被子,他们冼家是想晚上冻死原身吗,连被子都不给她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