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这个问题,我一会再和你理论。”
容柏修放弃了容可青,将目标转向叶夕蕾。
“还有你,我们容氏家族目前正处在风口浪尖,任何风吹草动都有可能是火上浇油,所以管好你自己,不要整出什么乱子。”
容柏修声音冷漠,一脸不耐。
叶夕蕾不由心寒至极。她冷笑一声,道:
“老爷子,你这就有点过分了,这次我们容氏家族会处在风口浪尖,和江家反目成仇,难道不是容轩和白初引起的?听你这意思,竟是反而怪罪到我头上了?”
叶夕蕾微带怒意,控制不住自己一腔怒气,反过来质问容柏修。
容景婚事告吹,再加上容轩竟然没有如期死掉,非但是没有死掉,竟然还一夜之间,从一个垂死废人迅速康复,竟然也可以重新参加家族会议了!
这桩桩件件,都令她坐卧不安。
没想到,这些糟心事也就罢了,老爷子居然在家族会议上,第一个便对她提出警告,这怎不令她怒意横生!
她不得不说,老爷子实在太偏心容轩了。
容氏家族搞成这样,明明就是容轩和白初惹出来的事,老爷子反倒来怪她,就算她再忌惮老爷子,此刻也有点难于忍受了。
“大嫂,也不能怪容轩和白初,是江枫亭那小子太坏了!”容可青上午从江枫亭那儿落荒而逃之后,心中一直都在咒骂着江枫亭,此刻,恨意犹自难于消除。
“小姑子,我没有和你说话。”叶夕蕾冷冷顶了容可青一句。
砰!
容柏修拍了一下桌子,眸中怒火瞬间喷发。
“叶夕蕾,我是让你公众场合注意言行,不要让别有用心之人钻了空子,你怎么就这么冥顽不化,非要曲解我意思!”
容景本来懒的多说,此刻见老爹对着老娘发脾气,多日以来积郁的怨气也瞬间冲上脑门,他哼了一声,大声顶撞老爷子:
“爹,我娘说的没错,江家对我们容家重拳出击,想置我们容家于死地,起因就是因为大哥和白初这场可笑婚姻!一对原本风马牛不相及的男女,却在一天之内迅速完婚,砀城商界,政界,民界,所有人都认为这是一场绝无仅有笑话!所以,舆论才会迅速发酵,我们容家才会负热度持续不断!”
闻言,老爷子转向容景。
“容景,如果不是你大哥这场婚姻,你今天就把江家大小姐娶进了门,你以为,我们容家能养得住这个大小姐么!你该感谢你大哥成全了你,没有让姓江的进家门,是你之幸,是我容家之幸!”
容柏修断然出口。
“哈哈,好一个我之幸。我倒要看看,我们容家如何化解这场尴尬。”容景懒得和父亲争辨,头仰在椅背上,坐姿半躺着不再出声。
白初一直低着头在做笔记,这时抬起头向着容柏修问:
“爹,我可以说说想法吗?”
白初此言一出,全场十几双眼睛,登时同时看向了她。
不得不说,白初实在是太高调了。
她第一天嫁入容家,就能参加容氏家族会议,这已经是破了先例,没想到,白初竟然还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抢先发言。
更何况,她身为大少爷容轩新婚妻子,竟然敢抢在丈夫前边出声,这岂非太过目中无人!
老爷子还没有出声,叶夕蕾已经忍不住了,她皱着眉一脸厌恶道:
“白姑娘,你该学点规距了。你丈夫还没有出声,你就抢话,你这是在抢丈夫风头。我们容家规距,夫唱妇随,进了我们容氏家族大门,就要遵从我们容家规距。难道你连这个也不懂吗?”
“继母,您和容景不是一直在说容氏家族这次风波,是我和白初引起的吗,所以白初就此事发声,有何不妥?”
容轩挺直身子,一脸风轻云淡,神色平静问道。
“她即使要发声,也得在你之后,你还没有出声她就抢话,这是哪家规距!”见容轩当着众人竟然不肯给自己面子,叶夕蕾更为不快,扬声遣责。
容柏修轻轻咳了一声,环视一眼全场,道:
“今天情况特殊,容氏家族情势不容乐观,所以也不必拘泥形式,大家可以群策群力,化解眼前这场风波。”
容轩点头,但他也不想太令继母叶夕蕾难堪,便看了一眼白初。
白初会意,安静一笑,做足了乖巧样子道:
“轩哥,你先来。”
容轩:“好。”
“我个人认为,其实容景和江家大小姐婚事风波,只是一个导火索,而真正是江家和我们容家不搁,其实由来已久。”容轩非但是不出声,一出声便语不惊人誓不休。
这话一出,不止是容柏修怔住,就连管家崔伯,也蓦然失色。
他不知道大少爷下一句,会说出什么骇人内幕。
他不知道大少爷知道多少容家往事,如果只是道听途说一知半解还好,但如果将那些陈年旧事和盘托出,势必会伤到老爷子自尊,也会令容氏整个家族蒙羞。
“大少爷,有些事该说有些事不该说,请少爷斟酌一下。”崔伯斗胆提醒容轩。
容轩点头。
容轩:“恩,别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当年我执掌容氏集团一部时,中途截留过江家一批货物,当时江万才曾经说过,以后我们容家总有栽在他江家手中之时。从那时起,我们容家就已经被江家盯上了。”
“所以你是说,咱们容家这次栽跟头,归跟结底还是你大少爷惹的祸?”叶夕蕾出口讥刺。
容轩点头,不苟言笑。
“理论上是这样。”
容轩没有提及陈年往事,却把自己垫出去用另一件事做了借口,崔伯不由暗暗松了一口气。
替主子,也替整个容氏家族。
其实,江家和容家渊缘颇深。
爱恨情仇,几乎纠葛了半个世纪,事情牵涉到两家先祖。
容轩曾祖母年轻时是砀城一枝花,出身显赫又美丽无比,深得王公贵族公子少爷们喜爱,追求都络绎不绝,求婚求亲者几乎踏破了曾祖母娘家门槛。
据说,当年看上空轩曾祖母的王孙公子,至少七八百人。
这其中,就有容轩曾祖父容岳和江枫亭曾祖父江策。
二人都是家境殷实子弟,人又长得全是风雅之士,虽是商家后代,但二人却全都是风流脱俗,和一般世家子弟又有所不同。
论才情,容岳和江策不相上下,论长相,容岳比江策更为白衣驽马一些。
若论经商,容岳则稍显不及江策一些。
容岳和江策,同时喜欢上了容轩曾祖母盛小凝。
盛家家大业大,又财霸一方,盛小凝在家排行老七,自然是盛氏家族掌上明珠,其中盛宠程度,自是不言而喻。
当年盛小凝年方十六,盛家人并不急着出嫁盛小凝,容岳也好,江策也好,盛家人都看不上。
他们是砀城大商户,自古以来便有官商不分家之说法,盛家人认为,要想把生意做大做强,最后一定离不开和官老爷们搞好关系。
所以,盛家人意思,便是给盛小凝找一个官老爷世家,若是盛氏家族和为官者联姻,日后盛氏产业做强做大也好有个靠山。
但是盛小凝偏偏看上了容岳和江策,在二人之间徘徊不定。
她喜欢容岳之风流倜傥,也喜欢江策之浪漫多情。
她摇摆不定却又享受其中,和江策也好,和容岳也好。
盛小凝沉醉在三人世界无法自拨,而盛小凝家人既不答应江家人求婚,也不答应容家人求婚。
他们给盛小凝物色了一个上等官宦人家,消息传出去时,江策年少勇猛,初生牛犊不怕虎,直接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将盛小凝从盛府带走,也就是二人私奔了。
二人私奔之后,不仅盛氏脸面难堪,更悲痛欲绝的便是容轩曾祖父容岳。
容岳无心经商,一路顺藤摸瓜在乡下一个小村庄找到江策和盛小凝二人,直接和江策干了一仗。
其实,盛小凝和江策出逃那一刻开始,便有点后悔了。
她发现,若论长相厮守共看夕阳,若论白首不相离,她更撕心裂肺的是容岳。
江策和容岳打了一天一夜难分胜负,最后盛小凝出面了。
她对江策说对不起,对容岳说我要嫁给你。盛小凝既然已经这么绝决,江策自然也不舍再逼盛小凝,于是,江策放了二人一马。
盛小凝和容岳生米做成熟饭,不出半个月便有了身孕,盛家没有办法,便只好将盛氏七小姐嫁给了容岳。
但从此,江家和容家便结了死梁,两家老死不相往来。
……
这是江家一段耻辱,也是容家一段耻辱。
江家与容家先辈极少提及这段往事,但是容氏家族年谱里却有提及,年少的容轩不小心翻阅了容府先人秘事,也是从那时起,他知道江容两家早先的恩怨情仇。
但是他守口守心守行,将这段陈年往事压在心底,并没有对任何人提及。
“那,既然是大哥一而再再而三激怒江家,那我们容氏家族这次有难,大哥当是义不容辞出手解决了?”
容景来了精神,极为兴致盎然地责问大哥容轩。
“容轩,你难道不知道江家在砀城商霸一方,你干吗要惹这种商业霸主!怪不得江枫亭一直对我阴阳怪气,原来症结在你这儿。”容可青也好似恍然大悟一般,出口埋怨。
“姑姑,江枫亭和你之间,绝非简单的商战所误。在侄儿看来,是江枫亭根本醉翁之意不在酒,姑姑根本不是他的菜。”
容轩老实不客气地说了实话。
容可青:“去,他还不是我的菜呢。没有善德,从恶如流,他家生意日后若能做强做大,才就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