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狭小的客房里,姜宇身上的气息,显得格外萧瑟。
虽然他一直声称,自己追着文若水自报家门,是为了作出补偿与承担责任。
但他知晓文若水身份时的自嘲,发觉对方有未婚夫时的落寞,以及惊觉对方未婚夫出轨时的担忧。
这一切全被谢诤细致地看在眼里。
谢诤回想起文若水提及姜宇时的微妙反应,觉得文若水刚与脚踩两条船,还爱故作深情的秦云霆分手,此刻恐怕更加偏好于那种勇于承担责任的老实人。
比如像今天下午傻乎乎追在文若水身后,朗声自报家门的姜宇一样。
谢诤唇角微勾,望着姜宇垂头颓丧的模样,突然出声问道:“你喜欢她?”
“啊?”姜宇猛然抬头:“喜欢?”
谢铮又重复了一遍:“就是那种……男女间相互倾慕的感情?”
姜宇怔忡了半晌:“这就是喜欢吗?”
两人的话语轻柔而低沉,但最终还是吵醒了沉睡中的姜辰。
姜辰揉了揉额头,起身发出一声呓语。
谢诤见状打开灯,赶紧走过去,倒了一杯温热的清水,并偷偷滴入了今日份的灵泉,小心翼翼地端过水杯,喂到姜辰嘴边,同时小声将姜宇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温热的灵泉水下肚,姜辰熟悉的那股暖流,再次从胃里出发,缓缓传导到四肢,令他顿时舒服不少。
姜辰眨眨眼,将谢诤言语中的信息消化。
他转眸望向走至床边,伸手搭上额头试探温度的老哥,眼中闪过一丝异彩。
姜家尽出美人,但却各有千秋。
与温文尔雅的父亲、性柔如水的母亲,以及面庞轮廓初露精致的自己不同,老哥属于阳光俊朗的那一类。
他眉毛浓黑,鼻梁高挺,双眼狭长,嘴角时常噙着温和笑意,实际上也相当吸引人!
姜辰笑着看向患得患失的老哥,掰着手指说道:“有什么好丢人的?老哥的条件同样也不差啊!你看看你,外貌俊朗,好学上进,洁身自好,家庭和睦,友爱弟弟,还特别会照顾人……”
他口中的赞美之词,滔滔不绝,让姜宇听得尴尬不已,连忙伸手捂住弟弟的嘴巴:“停停停,别说了,你这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架势,说着也不怕心虚!”
姜辰促狭地挑眉道:“呵,至少文姐姐两次提起你时都笑了,比面对她那虚伪做作,明明花心滥情,却又装得情深厚重的大猪蹄子,可要欢快上许多!”
他顿了一下又说道:“我们跟过去的时候,他们已谈好了退婚事宜,文姐姐当时看起来挺豁达,全程极其冷静理智,完全没受那个渣渣的影响,甚至还立刻打破了,身份给她带去的心灵枷锁,下定决心弃舞从军,投身自己真正热爱的职业,所以老哥你就放心吧!”
姜宇抿了抿唇,犹疑半晌后,才吞吞吐吐地问:“她……真的两次提到我时都笑了?”
“嗯!”姜辰肯定道:“而且谢哥也厉害了,他上午才帮忙拿到特供商店的意向书,晚上就又见针插缝,将文姐姐发展成了潜在客户!”
姜宇眨眨眼,茫然地道:“潜在客户?!”
谢诤看了眼时间,心头升起一丝烦躁,虽然灵泉水能修复身体,有提神醒脑的功效。
但毕竟每日出产极少,根本就修补不了多少能量,崽崽最终还是得好好睡上一觉,才能将元气真正恢复过来。
于是他冷着脸,将推销特制香包的事,给姜宇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
说完,谢诤目光微闪,扫了姜宇一眼,才说道:“这单生意要是能成,文若水来了东篱大队,那就由你来负责接待,直接带她去找牛叔定制配方……”
疑虑尽释,谢诤送走面皮微红,神情略带恍惚的姜宇,便哄着崽崽洗漱入睡。
电灯熄灭,客房重回黑暗。
房间里并排摆放的两张卧床,中间仅有一臂之隔,姜辰躺在床上,被厚实的棉被裹得严严实实,仅露出一双水润的迷离双眼。
谢诤清浅的呼吸声,宛若一根纤长羽毛,在耳畔附近轻拂,撩拨着他敏感的心弦,总觉得有一股冷香挠上鼻头。
姜辰猛地闭上眼,努力忽视掉谢诤身上,似有似无的独特气息,可惜他越是选择压抑,就越是把控不住,越想往他那边靠拢。
他懊恼地咬咬牙,只得把被子拉起来,将整个脸也捂上。
谢诤听着隔壁床上的翻滚动静,不禁哑然失笑,小崽子这是怎么了?
他侧过身,伸出修长的臂膀,指节用力捏住被子一角,向下一拉扯,露出姜辰片刻间,就被憋至通红的脸蛋。
谢诤无奈摇头,替他掖好被角,轻叹道:“崽崽,怎么了,睡不着吗?”
被抓包的姜辰,瞳孔放大,惊慌之下问出了心底盘旋许久的疑问:“哥,你什么时候跟阿婆与桑云姐认识的?她们的事为什么不能给孟同志说?”
谢诤神色微顿,想起了在大礼堂侧门外,自己曾答应崽崽,晚些会解释给他听的事情。
出于对雄虫幼崽的保护本能,谢诤渴望将姜辰藏得密不透风,不让他卷入任何麻烦里。
然而,他作为一只忠诚的军雌,在未来雄主的询问面前,却又不该有任何隐瞒与回避。
在长久的沉默之中,姜辰轻咬了咬下唇:“哥,如果你不方便说,就不要勉强自己,或者等到你愿意说的时候再说,我只是好奇心比较旺盛罢了。”
谢诤心中涌现出一阵暖意,想起那次步步筹谋,一局拿下许明逸的崽崽;想起每每有热闹可看时,总会兴奋到眼若星辰般闪烁的崽崽……
他的嘴角缓缓勾起一丝微笑,手肘一撑,从卧床上坐起,步履坚定地走到姜辰床边坐下,用玉白修长的手,轻拂过他乌黑的发梢,圆润的指尖徐徐自发丝间滑过。
姜辰的鼻尖渐渐被一股浅淡冷香所包围,随之耳边响起一道清冽如雪的嗓音:“没什么不可对崽崽说的,至少在我这儿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谢诤:雄主,我的一切都对你敞开~